第295章：生番

劉詮看到劉瓔所畫的機器船的圖，是在船的兩側一邊一個大輪子，像水車輪子的樣子。劉瓔說給船裝上輪子，用蒸汽機驅動它，大輪子一轉船就向前跑了，所以這艘船就叫輪船。

其實世界上最早出現的輪船就是這個樣子的，正是因為它有兩個大輪子，所以才叫“輪船”。最早的輪船選擇這樣的結構當然是有道理的，後來隨着技術進步，才逐漸從大輪子過渡到螺旋槳。劉瓔知道這個過程，也知道其中的道理，這樣的設計容易製造，容易成功，能夠成功才是最重要的。當然大輪子的性能比不上螺旋槳，可是從無到有就是巨大的進步。

說它容易製造有道理嗎？關鍵點在哪兒呢？

就是密封。

因為螺旋槳在水下，帶動螺旋槳的傳動軸也在水下，整個機構都在水下，為了防止水從傳動軸處灌進來，就要講究密封，而輪船的驅動軸直徑都很大，萬噸巨輪的傳動軸像水缸那麼粗，它是高速轉動的，要保證不能漏水，現代的技術密封容易，可技術落後的古代就很難。

再者說，密封離不開橡膠，可是大航海時代還沒有到來，橡膠樹還在南美洲吶，劉瓔也一直惦記着橡膠的事，也想了一些替代的辦法。

其次的關鍵點是螺旋槳的製造是特別講究流體力學，這關係到傳動效率，低水平的螺旋槳效率低，現在的技術水平製造螺旋槳很難。

現代里的輪船早就沒有大輪子了，可是“輪船”的名稱改不了，沒有輪子也得叫輪船，不能叫螺旋槳船。一個事物的名稱也是先入為主的。

與“輪船”這個名稱類似道理的還很多，名稱明顯錯了的也改不過來。

比如“冰箱”“冰櫃”這兩個名稱就錯了，就應該換過來。

立式的傢具前開門的叫“柜子”，上開蓋子的叫“箱子”，所以按常規習慣“冰箱”應該叫“冰櫃”才對。而“冰櫃”是上開門，應該叫“冰箱”。這兩個名字明顯搞反了，可是毫無辦法，反了就反了，誰也改不過來。

這也是“先入為主”的問題。因為最早的“冰箱”確實是箱子的樣子，是向上掀蓋子的，所以當初起名叫“冰箱”是完全正確的。只是到後來它演變成了立式的柜子，可名字不能改，還是叫冰箱。

而當容積更大的箱子形狀的冰箱出現之後，不能再用“冰箱”的名字，就只能用“冰櫃”了。所以這一對名稱都叫反了，也是沒辦法。

類似的還有“火車”和“汽車”，它們的名字也是反過來的。火車頭是蒸汽驅動，應該叫“汽車”。而汽車的發動機是燃油點火驅動的，應該叫火車，特別是那個“汽”字，是水汽的汽，不是空氣的氣。

“火車”這個名字是先入為主，為什麼人們起名字叫“火車”呢？因為蒸汽機需要有個鍋爐，要燒“火”還要冒煙，所以人們就叫它火車了。一旦名字固定以後就改不了了，後來的燒汽油的車就只能叫“汽車”。

。。。。。。

劉詮指着示意圖說：“看你畫的這個船不就是咱們的快船嗎？為什麼用小船不用大船呢？”

這種300料的快船是劉家船廠自己生產的，已經有很多，各處都在使用。

劉瓔回答說：“三叔，我選擇一個小的船型是為了減少工程量，降低費用，也縮短研製的時間。三叔還記得嗎？我們在研製第一台蒸汽機的時候不就是先做一個小型的樣機嗎？現在選小船做試驗是一樣的道理。”

“哦，是這麼回事，我知道了。什麼時候開工啊？”

“小船已經準備好了，佔用了船廠的一個船塢，蒸汽機也在製造，水輪的部分在等我的圖，畫好了就可以開工。”

“那好，等開工的時候我們一起去看看。我今天來還有個事和你商量。”

劉瓔：“什麼事？三叔您說。”

“是這麼個事，麻豆社的一夥番人下山了，按你以前的說法，這些人不能直接放到民間。你說過，他們沒有生活的能力，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弄不好會讓民間動蕩不安。所以我命令這些下山的番人都攔截在林坪礦場哪兒了。現在是護衛隊看着他們，可是這事總不能護衛隊管着呀？並且他們也要有個出路，這是民政的事，要縣衙門來管才對。所以我來跟你商量。”

“有多少人？”

“現在不到兩百，不過還在增加，過幾天也可能就有三百多了。”

劉瓔：“他們怎麼突然想起來下山呢？以前下山的番人還都是不錯的，可以融入人群。”

劉詮：“還不是這個事鬧的？你還記得吧？我們駐紮在城堡里的護衛隊給順從我們的番人發了綠布的袖套做標誌，結果現在這些人在山寨里成了另類，頭人不待見他們，處處刁難他們，據說還有給打死的。所以說，這些番人實際上是逃出來的，並不是主動下山想過漢人的日子。”

“那頭人沒阻攔他們嗎？”

“他當然不願意了，可是我們有人監督着他，他不敢阻攔。”

讓番人自由下山，頭人不得阻攔，這是與麻豆社和解的條件之一，加上有人監督着他們，所以頭人不敢明着阻攔。

劉瓔：“三叔說的對，這是民政的事，應該交給劉亞辰來管，把他找來吧，還有董銘，一起找來。”

董銘是縣尉，民團也歸他管。這些番人需要強制管理，劉瓔的意思是交給民團最合適。

現在台員島上的活動範圍逐漸擴大，已經到了基隆，因此第二個縣衙門正在建立，要設立基隆縣，可是現在還只有一個縣衙門。

不多時劉亞辰和董銘都來了，劉瓔把麻豆社突然出現一批下山番人的事情給他們說了一遍，然後劉瓔說道：“來台員這麼久了，你們也應該知道有生番熟番之分，生番的習性還沒脫離原始的野性。他們不懂得農耕，連基本的生活技能都沒有，甚至於不懂得什麼是個人財富！這樣的人是不能融入文明人群的。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馴化他們，這個事屬於民政，就只能交給民團來管理了。你們要做的就是儘快改變他們的習性，讓他們學會種地，能夠獨立生活，這才能融入我們的人群中。”

劉亞辰他們是知道一些有關生番傳聞的，但是大少爺這種說法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因此感到驚訝，也不能完全理解。

在劉瓔面前董銘還有拘束，可劉亞辰是跟隨劉瓔多年的了，因此劉亞辰開口問道：“大少爺，我只知道貪婪之心人皆有之，大少爺說他們不懂得個人財富，難道生番不貪財嗎？”

劉瓔笑着回答說：“你問的好，這是個關鍵問題。人皆貪心，生番也不例外，例外的是他們的生活太原始了，對外界事物一無所知。比如你跟他們說金子、銀子，他們不知道這東西有何用，當然也就不珍惜。除了頭人和少數幾個小頭領之外，普通的番人沒有任何家庭的財產，並且有相當多的人連家都沒有，父母子女之間都未必清楚。對於沒有夫妻沒有家庭，除了簡單的窩棚和身上簡陋的衣服之外什麼都沒有的人，他們如何愛惜財產呢？你給他吃一頓飯他知道好吃，可是你給他糧食他就不珍惜了，因為他們不會做飯。並且他們有今天不會想到明天的事，只要今天快活哪管明天的災禍？

“好了，我說再多你們可能不相信，現在生番來了，你們自己去體驗吧。”

董銘是跟着大軍去過麻豆社的，雖然他親眼所見也依然不能理解。劉亞辰聽得呆了，像是進了雲霧山中，他不由得說道：“天下竟然有這樣的人？這還是人嗎？”

劉瓔說道：“所以說這些生番不能就這樣放到人群里，只能嚴加看管，要強迫他們幹活，教他們種莊稼，對女番人要教他們做飯、做衣服，更重要的是要讓他們知道哪些東西是屬於他自己的，讓他們有個家的觀念。只有這些都學會了才能給他們分農田，幫他們蓋房子，讓他們有個家，能自己生活下去。”

真是無奇不有，貪財竟然也需要引導和改造！

聽劉瓔如此說，劉詮想起來一件事，他對董銘說：“董銘，還記得我們麻豆社說過生番的事情嗎？真應了我那句話，這一回你親自體驗體驗吧。”

在麻豆社的時候，劉詮就說過這些番人的習性。當然也是從劉瓔這聽來的，所以他說的沒那麼詳細。當時董銘就不相信，劉詮說有機會就讓你親自體會體會。這是不久前的事，董銘當然記得。

董銘說：“三爺說的我怎麼能忘了呢？我會儘力辦差，不辜負大少爺、三爺的教導和信任。”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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