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人命貴

現在的時間是洪武二年二月，天氣漸暖，是春天了。

正在忙碌着修鐵路的事，突然發生了生番襲擊礦場的事件。劉瓔對番人定下的策略是剛柔並濟，現在就應該使用強硬的手段了。

這是重大事件，劉瓔和他三叔要先商議確定一個總的章程，然後才是調兵遣將平定叛亂。劉詮是護衛隊的總隊長，劉瓔不便直接指揮軍隊。當然劉詮也有自知之明，這台員就是劉瓔做主的，所以他也不會自己獨斷專行，必須要聽劉瓔的意見。實際上劉瓔就類似於這個獨立王國的國王，只是沒有明確的名分而已。

出事的地點叫林坪，那些番人都是麻豆社的，就是麻豆部落。

台員的番人都是按部落聚居的，每個部落都有名稱。命名的辦法有用首領姓氏名稱的，有用地名的，或者還有其他，但是都稱作某某社。

在台員島上這些番人的社多的數不清，僅在淡水附近就有十幾二十個，多數規模小，聲勢比較大的有四五個。比如麻豆社、新港社、蕭壟社、目加溜灣社等都是比較大的部落。

他們的“社”有多大呢？一般說就是佔據一個山谷，範圍就是短時間內步行可以達到的距離內，並且大多有個核心區域，像是一個山寨。所以，也可以把它看成是一個村莊。

這麼說他們的“社”是不是很小啊？完全正確。

原始的文化所映射的範圍就這麼大，超出人的日常活動範圍之外，也就脫離了部落首領的控制，當然就不是這個社的人了。部落首領的影響力也就是十幾二十里，這種原始的狀態就決定了一個部落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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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瓔首先對他三叔敘說了自己的打算，也就是處理的原則：一定要嚴厲懲處，首惡必須償命！沒有任何理由姑息他們！

劉詮還是頭一回看到劉瓔如此的決絕，一向溫文爾雅的侄子，今天的表現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由得讓人敬畏。

劉瓔說：“麻豆社的生番襲擊林坪礦場，搗毀了礦場還殺了人，這就是叛亂，我們平定叛亂不能悄悄地進行，要廣為宣傳，要讓這附近所有的番人部落都知道，以避免暴力反叛事件頻繁發生。”

劉詮聽着也嚴肅起來，他也在思索着。他說：“一些事情還要劉亞辰配合才好，他是縣太爺嘛，對民情知道的更多。這淡水城旁邊有多少番人的社我都說不清。”

劉瓔：“三叔說的是，此事劉亞辰責無旁貸，也有他的差事。今天只咱們叔侄二人一起先議論個章程，然後再去找相關的人。還有需要出動多少軍隊，三叔您也合計一下。我的意思這一次民團也用上。民團的壯丁都是本地人，其中還有一些番人，是熟番，他們對番人山寨很熟悉，起碼語言也通。在山林里作戰，更需要這樣的人。”

調動軍隊去打仗還要靠劉詮，所以劉瓔說的並不具體。比如需要調多少兵，多少民團，這些事情交給劉詮去安排更好。

劉詮說道：“依我看，在這附近所有的生番部落，都讓他們出人參加平定叛亂，平定地方人人有責嘛？不管他們願意不願意，必須強迫他們參加。命令他們每個社都要出人手，自帶武器，參加作戰，人數按人口數量攤派，最少一個社也要出五個人。我估計着也能湊兩三百人吧？把這些人分散到咱們的隊伍里做輔助兵，不怕他們造反。要番人們出人的目的就是讓他們都親眼見到我們對反叛的態度，我們武力鎮壓一個社，就能震懾所有的生番！”

劉瓔興奮起來，說道：“三叔的這個辦法很好，光靠嘴巴宣傳總沒有讓他們親臨其境的好，省去了不少口舌，也讓他們知道違法反叛的下場。讓他們都出人，最好是頭人，小頭目也行。咱們不指望他們去打仗拼殺，要的就是親臨現場看一看。”

劉詮說：“讓番人出人他們不會願意的，這就要劉亞辰想辦法了。”

劉瓔：“三叔放心，劉亞辰會有辦法讓他們願意。不過雖說是鎮壓，也要給麻豆社一條生路，不能趕盡殺絕。我的意思是還要先禮後兵。是不是可以先派人向他們頭人提出要求。我們的要求就是交出兇手、首領也要認罪，這就留一線和平解決的希望。”

“好，就照侄兒你說的辦。”

劉瓔說：“這一次就仰仗三叔了，三叔多辛苦了。三叔打算動用多少兵力呢？”

劉瓔不必事事親躬，如果不拘大小的軍事行動他都跟着，也有伸手太長的嫌疑，會讓人覺得不信任，不放心，那就適得其反了。

台員的軍隊主要是陸戰一營，剛到台員的時候只有三四百人。它擴充的比較快，現在有1000多人了。它的編製是營下設中隊，中隊以下是小隊、什、伍。有三個中隊的步兵，此外還有炮兵中隊、輜重隊、工兵隊、營直屬隊等等。

按人數說，現在的一千多人已經有些超編了，再增加的話就要組建新的營。

劉詮說道：“麻豆社是比較大的社了，聽說有上千人，不過去掉老小婦孺，壯年男子充其量也就是兩百多，並且他們的武器無非是弓箭長矛，不會有什麼戰鬥力。所以我打算動一個中隊即可，再配上一個炮兵小隊，此外再調些工兵和輜重兵。民團方面也選兩百人吧，再加上兩三百番人也差不多一千多人了。打一個小山寨能用多少人吶？”

劉瓔：“我看這些兵力已經很強了，他們不過是烏合之眾，要戰勝他們已經是綽綽有餘。不過有件事我要說：這一次的軍事行動中，我的要求是少死人，最好不死人。我們礦場裏已經死了七個人了，還有五個傷員沒治好吶。我們不就是因為死了人嗎？如果再增加死亡人數首先是划不來，要知道，我們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所以我們作戰不能不把人命當回事。大陸上的軍閥們不在乎人命，可是我們不行。從士兵角度來說，我們要求他們作戰勇敢，不怕犧牲，但是作為長官要處處體現珍惜士兵的生命。我們這樣做，士兵們會看在眼裏，感動在心中，他們就會更信任長官，會更忠誠。”

在中國歷代戰爭中都有人海戰術一說，那就是拿人命往裏邊填，用人命消耗對方的彈藥，也考驗對方的意志。經常有這樣的情況：殺人殺的太多了，精神扛不住，崩潰了。於是就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寧願死去也不能再殺人了。

有這種可能嗎？有！

當你看到衝過來的都是手無寸鐵的婦孺老幼，還有哇哇哭叫的孩子，縱有天大的本事，還下得去手嗎？

這邊心慈手軟，那邊可就衝上來了，來者可是不手軟吶！

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李闖王就經常這麼干，他經常是號稱幾十萬上百萬的大軍，其實絕大部分是被脅裹的百姓。

具有現代思想和道德觀的劉瓔絕對不允許這麼干。

對於劉瓔的這個說法劉詮心裏是不以為然的，正所謂慈不掌兵，婦人之心還怎麼打仗啊？可他看着劉瓔講話的嚴肅表情，他也不好反駁。細想一想劉瓔所說也不是沒道理，眼下的台員最缺的就是人口，當兵的都是人口中的精英，都是年輕力壯的，是家裏的頂樑柱，這麼一想人口還真的很珍貴，這些年輕的士兵更珍貴。

劉詮還想到一層，那是劉家對於作戰傷亡士兵的撫恤關照絕不敷衍，從不會忽略。對於傷殘兵丁的家屬，凡是這個兵丁應該撫養的責任，劉家全部擔當過來，該贍養的老人要贍養，其子女要撫養到成年。這麼算下來，每一個傷亡的兵丁都是一筆不小的花費。從這兒說，也確實應該減少傷亡。

沒的說，劉詮只能執行，那麼這次的軍事行動就要處處加小心了。

劉瓔叔侄二人商議已定，就分頭行動。劉詮去組織出征的隊伍，他調一個中隊的步兵，一個小隊的炮兵。此外選一部分工兵和輜重兵。他還要找縣衙門調民團和番人，然後對出征的部隊組織搭配，編製成一個出征的大隊。

劉瓔則找來劉亞辰和縣衙門裏的相關官員，下達指令，他還要調撥錢糧帳篷被服等物資。

這其中最難辦的是從番人的社抽兵。

由於大張旗鼓的宣傳，又是張貼告示又是到番人的村子裏抽壯丁，現在事情已經是滿城風雨，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番人們都知道這是要找麻豆社尋仇，同屬於番人，同病相憐，他們當然不願意出壯丁。可是劉亞辰自有辦法，威脅帶利誘，還保證每個壯丁都有軍餉，並且銀子直接交到頭人的手裏頭。對於頭人來說，幾個奴隸根本就不值那些銀子，不願意也得願意。就這樣，縣衙門招來兩百多番兵，並且強迫他們每個社都要出了一個小頭目。

總之，軍政全都動員起來，進入作戰的狀態。

——ｅｎ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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