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遷怒
就這樣又持續了十分鐘。
“快！快去搶救室！”
焦急尖銳嘶喊聲，慌亂的人影和腳步！
急診一樓的氣氛突然緊張混亂起來！
一個年輕的急診科醫生和幾個護士用最快的速度把劉忙抬到平車上，然後一路小跑把人推進了搶救室。
范澗跟着後面，跑的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不知道是心疼劉忙，還是被自己蠢哭了。
劉忙躺在那口吐白沫，她正在王者榮耀遊戲裏和人對罵，罵的正上頭。
要不是坐對面一哥們發現不對勁，提醒了一聲，劉忙可能現在已經離開了人世。
搶救室里。
“上除顫儀！”
“200焦耳充電！”
“200焦耳充電完畢！”
“準備除顫！”
“CLEAR！”
*
*
“患者不行了！快去喊李主任！”
搶救室的大門緩緩關閉，裏面的醫生和護士一片手忙腳亂。
范澗進不去，只能在外面哭着打電話。
李志軍一路飛奔，從二樓門診趕到搶救室，參與搶救。
看見患者的時候，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難看。
不明情況的吃瓜群眾們，紛紛在外面緊張的望着搶救室。
陳天樂和黑子這時候卻是一臉的鬱悶。
“他媽的，怎麼這麼倒霉！”
“可千萬別死人啊。”
人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不行的，他倆作為導醫，沒發現異常，也要擔責任。
二樓。
阿木扶着欄杆望着下面的情況，震驚道：“巔峰哥，你太神了吧，那人真的進搶救室了，好像快不行了！”
楊巔峰沒有說話，良久才嘆了一口氣。
“這是命，沒辦法。”
說起來，楊巔峰雖然很討厭劉忙和范澗，但作為醫生的天性，他不會見死不救。
關鍵是劉忙和范澗打心眼裏看不起他。
所以就算他早早提醒這兩人，也只會換來更強烈的嘲諷和戲謔。
根本不會相信他。
所以說，這是命。
搶救室的門已經徹底關上了，阿木轉身問道：“巔峰哥，這人好像只是胃脹，你怎麼看出他要掛了？”
阿木不懂醫，楊巔峰也不好太過深入的解釋。
只能有些模稜兩可地說道：
“相同的疾病在不同患者身上，可能有着完全不同的癥狀，相同相似的癥狀，在不同患者身上也完全有可能是不同的疾病。”
阿木聽的有些暈，撓了撓頭，就沒多問了。
“難怪解主任一心想要發展急診科，現在看來是真的不行啊。”
楊巔峰心裏暗嘆一口氣，他剛才已經提醒過李志軍了，可惜後者竟然完全沒意識到。
真是可惜啊。
劉忙得的，是急性心肌梗死。
李志軍之所以沒診斷出來，是因為他太過按照教科書上來做診斷。
教科書上描述的都是典型癥狀。
然而生活中卻有大量的非典型癥狀的急性心肌梗死患者。
急性心肌梗死的首發癥狀，除了教科書上那些，還包括牙痛、肩周和上肢麻木、上腹痛、上腹脹、後背痛、腹瀉、呃逆、噯氣、腹瀉……等等
如果李志軍再謹慎一些，讓劉忙去拍個心電圖，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了……
醫學本身就是一門依舊在不完善之中的科學。
作為急診科醫生，應該始終高度緊繃著神經，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因為類似劉忙身上這樣的“陷阱”。
無處不在。
又過去了十分鐘。
搶救室的大門緩緩打開。
門外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范澗第一個衝上去，拉住李志軍就問：“怎麼樣了！”
李志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獨自走開了。
范澗面無表情的愣在那，跟沒了魂一樣，好半天回過神，瘋了似的衝進了搶救室。
“嘖嘖，還是沒搶救過來啊。”
阿木趴在欄杆上哀嘆。
楊巔峰雙手插兜，遙望着搶救室里已經哭成淚人的范澗，內心免不了也是一陣感嘆。
前一秒還在嘲諷自己，下一刻就掛了。
人生無常啊。
李志軍心情複雜的上二樓，準備回去坐診，迎面看到了楊巔峰。
他突然意識到楊巔峰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
“你早就看出劉忙的胃病是急性心肌梗死了吧？”
李志軍目光灼灼的盯着楊巔峰。
楊巔峰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不提醒我？”
“這話說的，我的提醒你信？”楊巔峰反問，“更何況我只是個導醫。”
李志軍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陣子，才扭頭離開。
“你這樣說話是不是有些得罪李主任？”
阿木有些擔心。
楊巔峰冷哼一聲，在醫院這種地方，得罪人太正常不過了。
更何況他也沒犯錯。
要怪也只能怪李志軍能力不足。
*
*
一下午的時間，很快又過去了。
劉忙這事之後，門診沒再出別的意外，一切正常運轉。
臨近下班的時候，楊巔峰正準備換衣服，手機振動了一下。
打開手機，上面顯示出一條長長的短訊。
“上次見面，你說一句話能改變劉忙的一生，當時我沒在意。”
“今天見面，你又和李主任說草菅人命，我還是沒在意。”
“直到現在，劉忙去了，李主任告訴我實情，我才明白過來，之前是我太小看你了！”
“楊巔峰，我一定會讓你在江陵市永遠喪失行醫資格！”
“咱們走着瞧！”
手機號碼是陌生號碼，但這樣的內容，楊巔峰不用猜都知道，是范澗。
李志軍不知道添油加醋的和她說了什麼。
反正他把責任全都推掉了，范澗遷怒到了自己頭上。
“真行啊。”
楊巔峰笑了，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網絡流行語。
我感覺你說這句話，你在，你在……
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憑空想像、憑空捏造、胡言亂語、無可救藥、逝者安息、一路走好。
懶得搭理范澗，只要自己行的正，還怕你玩陰的？
換好衣服，楊巔峰上了樓，去李翠花的病房看了一下。
李翠花最近恢復的不錯，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
而且自從費用被解主任交齊了之後，李翠花整個人感覺年輕了不少。
現在李翠花一見到楊巔峰，就叮囑他要好好回報解主任，堅持在醫院幹下去，直到解主任回來。
可不能給解主任丟臉。
楊巔峰心裏有數，連連答應。
說起來，第一人民醫院這麼大的醫院，偏偏急診樓最破，各項設施條件最差。
就是因為急診科實力不行，院裏不重視，所以不會加大資金建設。
解主任這麼多年也正是苦惱於此，才會像抓着救星一樣抓住了楊巔峰。
“還有半年……”
下了班，楊巔峰走在回巔峰診所的路上。
他突然覺得，這半年怕是不會那麼輕鬆就過去，一切都得小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