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難題
真是嗶了狗了。
王秀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廝一大早不就出門了嗎。
“你們認識？”
戚小薇看了看楊巔峰，又看了看王秀，覺得這也太巧合了。
“我們不僅認識，還是死黨。”
楊巔峰扶額無語道。
“那一會在閑聊，你先看看這個病例。”
戚小薇面容嚴肅，坐回到椅子上。
楊巔峰也正好奇呢。
沒聽王秀說哪裏不舒服啊。
怎麼就得了個連戚小薇都搞不定的毛病。
“不是我生病，是她！”
王秀伸手指着病房裏另外兩個人。
兩個女人。
年輕的相貌出眾，氣質尤其出色，一眼看上去就是職場精英。
另一個年級較大，坐在戚小薇對面，臉色蒼白，精神恍惚，眼神混亂，狀態相當不好。
“你……”楊巔峰看着年輕女人有些眼熟，“你是那天在上島咖啡廳見面的冉穎？”
“沒想到你是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當時王秀也沒認真介紹你，真是失敬。”
冉穎點頭笑了一下，但笑容有些勉強。
楊巔峰禮貌性地回以微笑。
導醫這個尷尬的身份，現在就不透漏了。
只是這會兒又是王秀，又是冉穎。
事情越來越奇怪了。
王秀這時候快速地把事情解釋了一下。
自上次見面之後，他心裏一直挂念着冉穎。
昨晚鼓起勇氣，聯繫了冉穎。
得知冉穎今天要帶她母親，轉院到第一人民醫院來看病。
於是今天天還沒亮，王秀就起床到第一人民醫院，幫冉穎排隊挂號。
然後再全程陪同她們母女兩，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地方。
於是現在戚小薇診室里，才會出現了現在這麼戲劇性的一幕。
這就是今天偶遇事件的來龍去脈。
明白了事情的緣由，楊巔峰不再墨跡。
立刻坐到戚小薇邊上，進入正題，開始看病。
“把阿姨的病情，詳細地再介紹一遍。”
冉穎將母親這段時間前前後後出現的癥狀，又複述了一遍。
聽完以後，楊巔峰心裏有了數。
並且大致總結了一下。
老太太從半個月前開始不對勁。
首先是說話和活動變得越來越少。
其次是自述看見了鬼魂，描述的有聲有色。
再來出現眼神無神，木訥，並且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問牛答馬。
最後，是之前和冉穎在上島咖啡店見面的前一天。
老太太開始嘔吐，抽搐，呼之不應，雙眼上翻，牙關緊閉，上肢屈曲抖動，持續了25分鐘才自行緩解。
“根據這些表現，我判斷應該是精神分裂症、化膿性腦膜炎、癲癇、病毒性腦炎其中一種！”
戚小薇先把自己的看法說了一下。
“對，沒錯。”
李佳航和史勁學在旁邊使勁點頭。
反正他兩也看不出門道。
不如先把馬屁拍了。
對於神經系統疾患的診治，最重要的莫過於定位診斷和定性診斷。
定性靠病史，定位靠查體。
不能輕易下判斷。
“你再往前回憶，阿姨還出現過什麼其他癥狀？”
楊巔峰又仔細地詢問了冉穎，關於她母親的病史。
原來，冉穎母親在一個月前有過高熱。
去家門口診所就診后，考慮上呼吸道感染，對症治療后緩解。
昨天晚上便秘，在江陵市醫科大學一附院抽血。
拍了腹部平片及腹部超聲檢查，未見異常，用開塞露通便後有排便。
楊巔峰摸着下巴，思考道：
“你母親沒有明顯呼吸道或者消化道感染癥狀，以精神癥狀首發，表現為少言懶語、木訥疲倦、性格異常和幻視，進而出現抽搐。”
“從病史角度看，似乎以植物神經功能紊亂和精神癥狀為主，隨後演化為嚴重腦功能障礙。”
定位靠查體。
楊巔峰看着戚小薇手上的檢查報告，凝眉道：
“神經系統查體表現為意識障礙，四肢肌張力增高。
腦膜刺激征可疑陽性，雙側踝陣攣陽性。
神經系統查體沒有明確指向。
定位……有些困難。”
冉穎母親的怪病，通過上述初步定性、定位分析，並不能明確病因。
確實是個難題！
難怪冉穎跑遍了江陵市各大醫院，一直沒得到有效的治療。
“診斷不出來就承認吧，別死要面子。”
李佳航聽了半天終於逮到一個好機會，立刻在旁邊嗶嗶起來。
戚小薇瞪了一眼李佳航，提醒道：“不能明確指向的話，那不如做一下腰椎穿刺術、腦電圖和頭顱MR檢查。”
楊巔峰點頭，戚小薇說的沒錯。
“有的，都做過了。”冉穎連忙又拿出一堆檢查報告。
楊巔峰接過這些報告，又仔細看了一遍，眼睛微微眯起。
腦電圖提示異常，背景活動慢。
頭顱MR平掃未見異常。
腦脊液生化：糖3.7mmolL，蛋白0.14gL。
……
腦功能障礙，臨床常見是顱內感染。
冉穎母親腦脊液表現為白細胞升高，淋巴細胞為主，糖、蛋白和氯化物正常。
顯然並不符合化膿性腦膜炎的腦脊液特點。
那麼這一點暫不考慮。
患者的腦脊液和MRI似乎也都不符合結核性感染的徵象。
綜上，冉穎母親的腦脊液改變。
不符合化膿性和結核性感染，不能除外病毒性感染。
楊巔峰臉色變得越來越認真。
這是得到死神吊墜以來，首個一眼做不出診斷的病人。
“有意思！”
楊巔峰心裏不僅不着急，反而像是遇見一個難得的對手，滿臉興奮。
“對患者的定性定位、腦脊液、腦電圖及頭顱MR分析，不能明確病因，那我們就尋找其他的切入點！”
楊巔峰開始改變診斷思路。
病初，冉穎母親看到鬼魂。
這種沒有相應的客觀刺激時所出現的知覺體驗，醫學稱幻覺。
包括幻聽、幻視、幻味和幻嗅覺。
冉穎母親看到鬼魂，屬於幻視。
事實上，藥物導致的幻視在臨床上比較常見。
比如奧司他韋、阿昔洛韋、吩噻嗪類藥物。
然而冉穎母親沒有任何服藥病史。
也沒有發熱等流感癥狀。
顯然不屬於上述分析情況。
“會是精神分裂嗎？”
楊巔峰暗暗思考，但很快就搖了搖頭。
精神分裂的幻覺多為幻聽。
幻視和軀體癥狀較少，且精神分裂症多沒有驚厥表現。
其他類型的精神疾患，也多數不會有抽搐表現。
因此也暫不考慮此類疾病。
診斷，似乎陷入了瓶頸。
“既然上述分析依然不能鎖定病因……那咱們不妨退回起點！”
眼見診斷方案被全方位堵死之際，楊巔峰臉上突然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