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還是交易

田駿高聲喊道：“王叔，如果你能想起來，就說吧，沒必要替別人死扛。”

王榮華猶豫了一下，說：“我確實能想起這麼一個人來，但沒道理白告訴你。除非你跟我們做個交易。”

“交易？好，可以。貿易促進和平，只要肯交易，那就好說。”

“很簡單，我們巫家的買賣，千百年來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嚴重限制了我們的發展。很多好東西，我們用不上，卻又賣不掉，白白過期了。我們要求公開做買賣，不管正修邪修，我們一視同仁，不歧視。”

楊石愣了神：“你要辦榷場？”

“對，單獨一個。”

“每十年一次的法器交易展銷會，你們不是允許參加嗎？馬上就輪到廣州舉辦了，還不夠？”

“楊大仙，當然不夠。參加別人的展銷會，那有自己辦的順心？就在海珠這裏辦，每月初一辦一場，就跟逢墟一樣，不抽水，不分成，不交稅，當然是自己說了算好。”

“那不是亂了套？”

王榮華呵呵一笑：“老哥，都現代社會了，也得吸收下人類的先進經驗。我集中辦榷場，可以有效管理，什麼東西都公開，禁止私下交易。”

“你有管理不收管理費么？”

“不收啊，由你的人來管理我們的物品交易，管理費你負責啊。你只管我們賣什麼，我們賣多少錢，跟你無關。這一千餘年，我們自問，也是本本分分，沒出過亂子，對得住天下修行之人。”

張四能笑道：“你到底是巫師還是奸商？”

王榮華大言不慚：‘兩者都是！’

莫德聞這個時候接話：“楊大仙，王總的這個想法，其實也不是臨時起意，由來已久了。以前覺得條件不成熟，所以也不好意思提。”

楊石說：“今天條件成熟了？”

莫德聞呵呵一笑：“俗話說，趁你病，摞你命。你現在有求於我們。”

“你倒是說說看，我有什麼麻煩必須要答應你的條件？”

莫德聞臉色一沉，掏出一隻蠱蟲，遞給他。

楊石知道這是一隻傳聲蟲，是蠱師拿來傳遞秘密的。他接過來，傳聲蟲趴在耳朵邊，說：

“幾百年前，你的得意弟子，郭無宇，殞命黃泥崗，我們都覺得很愧疚。”

楊石臉色驟然大變，眼睛的瞳仁瞬間縮小成一線，身子禁不住一抖。

郭無宇，天劫，這五個字是楊石內心永遠不願觸碰的東西。不管是分開講，還是連起來說，這五個字都是會讓楊石難受的。

楊石畢竟沒有徹底逃脫天劫的束縛，還是很恐懼這個事的。

這輕描淡寫的幾句，其實隱藏了千百年來楊石與巫師們的一些秘聞。

當初得到仙緣石以後，過了一百多年，曾經有莫大的機緣，他遇到了一個不世出的神算，讓他看看這石頭。那神算看了一眼，讓他趕緊收好，不敢算，只說了一句：“這是你的命數。”

楊石當然能聽懂這什麼意思。他最大的命數，不就是天劫嗎？

雖然只有這一句話，但這位神算，也屬於道破天機，受到反噬，不幾年就死了。他死之後，這個事不知怎麼的，在巫師那裏流傳開來了。

幾百年過去，楊石以為巫師里沒幾個人知道這事了，想不到莫德聞居然還知道。

莫德聞當然深知其中厲害，你可以說楊石曾經遭遇過的天劫，沒問題，發生了的事情是可以說的。但你不能提未發生但一定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是在某些隔絕天地的特殊所在，你說什麼也沒事。但這裏可是光天白日，朗朗乾坤。所以，他才用一隻傳聲蠱，替他傳話。

莫德聞說的是郭無宇，但楊石一聽就知道言外之意。

他說的其實是楊石。

這個宋文東本來跟自己沒有仙緣，但卻莫名其妙地有關聯到了。楊石不明白其中的深意，但本能感到，這事處置不好，會出問題。因此，他才不顧一切給黎景耀開出那麼好的條件。

莫德聞的臉上，風輕雲淡，眾人不知他跟楊石說了什麼，只見楊石臉色大變，也都不禁駭然。

仙家修到這個程度，判斷利弊就一瞬間的事。楊石沒有猶豫，點頭答應了王榮華的要求。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都在竊竊私語。什麼事，能要挾到楊石這個千年修為的大仙？

王榮華大喜，對楊石說：“楊大仙肯定不能打誑語。你這金鐘，耀仔配的符水，畢竟不是原裝。我看了下，也就是稍微中和了下，不夠徹底。我幫你徹底清洗掉。你跟我來。”

楊石跟着王總去他家。圍觀的人都去了，一時間，客廳站滿了人。他家本來就住一樓，連門外都擠滿了人。

王總讓楊石把那小瓶藥水還回來，讓其他人都離開，莫德聞跟他使了下眼色，把看熱鬧的攔在了家門口。把楊石帶到了地下室。

張四能看到這地下室，跟黎景耀的工作室差不多，都是黑慘慘的，到處都是瓶瓶罐罐，瀰漫著一股怪味。

王總臉色突然又變得冷漠了：“楊道長，這地方，還熟悉吧？還有什麼地方沒摸過，再摸摸。”

這是諷刺他剛才的偷盜行為。

楊石也沒心情鬥嘴，就不出聲了。

“你應該知道，當年我父親死，我是恨你的。”

“難道現在不恨嗎？”

“當年我還年輕，肯定是恨你入骨。不過時間過了那麼長，這事也就放下了。我父親是咎由自取，太講義氣了。我把這仇恨放到你跟老莫身上，確實沒什麼道理。”

“多謝你大義，我這麼多年還一直誤會你了。”

“但我放過這段仇恨，不等於對你的觀感就好些。我依然很厭惡你。”

“你能放下仇恨，就說明你的心胸還是夠寬廣的。”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厭惡，如果有，那就是對你。”

楊石一攤手，無奈地說：“只要不是敵人，什麼都好說。”

張四能打圓場：“王總，我師尊還說對你們巫師都很了解，但看起來還是誤會你了，早知道，就不用兜那麼大的圈子了。”

王總鼻子哼了聲，實不相瞞，我就是現在，也很想置身事外，幸災樂禍的。

張四能：“哦，是什麼原因改變了你的初衷？”

王榮華瞪了他一眼，無奈地說，也就是剛才耀仔把金鐘給我的時候，我才確定，這個符水，確實是我親手煉製的。

楊石心裏鬆了口氣，不用大動干戈，王榮華親自幫自己，那就好辦多了。如果他真知道是誰在後面搞鬼，那這個交易就更值得了。

王總把金鐘扣到一個盆里，往裏倒了很多無根水，再把那一小瓶藥水，倒了半瓶下去。張四能一看，跟黎景耀的做法差不多，就是浸泡。

“要泡多久？”

“大概一小時吧。”

“那好，我們可以好好聊聊。”楊石微笑着說。

王總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這地下室只有一張凳子，因為平時沒別人會來。他也不管客人有沒有位置，坐下去后，開始說：

“當時，老莫看你的金鐘的時候，感覺到了巫水的痕迹，他這方面自然沒我懂，因此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他用我們特製的紙巾擦了下，事後給了我。我當時也感覺到這種符水很熟悉，只擦了一下，樣本太少，鑒定不出來。”

“我們馬上召開了長老會，大家一致斷定，這個事情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正是可以提條件的機會。當時我還不能確定這個是我的符水，但可以肯定的是，的確是從我們這裏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