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子
樹林裏分佈着各種樹木灌木,尤里克一直牽着慕瑾的手,拿了一根木棍在前面探路。
慕瑾看着他在前面忙碌,見他白色的長袍沾染了各種污漬,皺得像一團腌菜一樣,兩人的手心都在出汗,不時有光暈從枝椏中投進來落在他捲曲的頭髮上,耀眼迷人。
順着前面人的足跡,兩人很快就找到了地方,那是一片寬敞的空地,之前待在海岸邊的人都在那裏忙得熱火朝天,連小孩也在一旁幫忙,看見他們來,那些人只抬頭看了一眼就低下了頭。
食物的香氣在空氣中蔓延,本來已經麻木掉的嗅覺和味覺被調動起來,慕瑾才驚覺她和尤里克已經整整一天兩夜都沒有吃東西,此刻聞到香味,肚子不自覺地就叫了。
尤里克四下張望,過一會看到一個身影,
埃布爾正在處理一隻雞,其他的人也搜集好了食材,只有慕瑾和尤里克兩手空空。
尤里克徑直走了過去。
埃布爾只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頭。
“我能保證幫你做出做美味的食物。”尤里克站到埃布爾的面前。
埃布爾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你自己沒有食材!”
“我可以用你的,你只需分一半食物給我就行了。”
埃布爾一皺眉:“不行!我需要淡水,如果沒有淡水我堅持不到明天。”
“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充足的淡水。”尤里克眼神真摯。
埃布爾卻沒有理會他,把雞丟進了海水裏煮,這時前面傳來了動靜,只見一個人瘋狂地從山上沖了下來,而他的脖子上纏着一條蛇,他一邊尖叫一邊跑,妄圖用手把蛇從脖子上扯下來,可是,不待他跑下來,他突然臉色發紫,整個人直接滾了下來。
本來在空地上做飯的人嚇了一跳,這時,就看見那條蛇緩緩離開了那人的脖子,又重新往山上爬去,那人脖子上留下了兩個血窟窿,眼睛睜得大大的,已經沒有了動靜。
看到蛇的那一瞬間,慕瑾渾身的雞皮疙瘩直冒,尤里克快速地把她摟進懷裏。
“艾力今天可是做了個新鮮菜啊。”大家憂心忡忡,有個老者看着自己面前的菜愁眉不展。
“是啊是啊,他的都不合格,我們的怎麼辦?今天不會有淡水了嗎?”
“那怎麼辦?”
“艾力做飯那麼好吃啊。”
眾人瞬間就沉默了。
埃布爾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向尤里克:“你真的能保證得到淡水?”
“嗯。”尤里克點頭。
“好,那你來做。”
“行!”
慕瑾從來沒有想到尤里克還會做飯,只見他在埃布爾剛剛站的位置站定,熟練地拿起一根木棍子在裏面攪拌,看了慕瑾一眼:“你不是摘了兩顆木耳,丟進去。”
“啊?就這樣丟進去?”那兩顆木耳被自己捏着手中好久。
“嗯。”
慕瑾把木耳丟了進去,尤里克蹲下身子瞧了瞧,看向埃布爾:“麻煩你再找點木材來,我要火大一點。”
“嗯。”埃布爾長得很黑,方方正正的臉龐,聞言點了點頭就去找木柴了。
“慕瑾,過來幫我擋着。”尤里克招了招手。
慕瑾趕緊過去:“為什麼要擋着?”
尤里克見她睜着大大的眼睛,忍不住親了她的臉蛋一口:“是不是餓了?”
慕瑾吞了吞口水,但是不想讓他擔心,還是搖了搖頭。
“傻瓜,待會絕對能讓你吃到東西。再忍一忍。”尤里克從懷裏拿出一朵花,把那朵花捏的稀巴爛然後丟進了湯里。
慕瑾嚇了一跳:“你不是說這個不能吃的嗎?”
“我是讓你不要吃,至於別人嘛,吃得越多越好。”
湯咕咕得冒着熱氣,尤里克在鍋上蓋了一塊布,過一會就布就濕了,他把水擠給慕瑾喝。
過了一會,埃布爾抱着木柴就回來了。
周圍的人做好了飯陸陸續續地上了山,可是山上的那位人今天好像格外暴躁,不僅又死了一個,好幾個人都沒有得到食物,更別說淡水了。
等到尤里克的雞煮好之後,埃布爾和慕瑾都是一怔,這就是海水煮雞啊,能好吃嗎?
尤里克卻信心十足,看了埃布爾一眼:“你送上去還是我送上去?”
埃布爾後退了一步:“你送吧。”
今天死了兩個人,這麼一隻海水煮雞送上去,自己沒有淡水不說,說不定人都死了。
“好。”尤里克直接連鍋把雞端了起來:“慕瑾,走!”
“好。”
這裏都是陌生人,慕瑾和尤里克寸步不離。
沿着山路往上,半山腰是一個山洞,慕瑾到了門口雙腿就發顫,因為山洞外面爬滿了各種各樣的蛇。
“不要怕,跟着我。”尤里克止住腳步,讓慕瑾拉着他的衣服。
“好。”
果然那些蛇真的不攻擊人,等走到了山洞裏就聽到水聲,裏面黑黢黢的,過了一會兩人才適應黑暗,就見一個人坐在一塊石頭上,他面前不少鍋碗瓢盆,不過那些食物都被打翻在地,他顯得十分暴躁,見他們進來,十分不耐煩地大喊:“快點,把食物端過來。”
尤里克安撫了慕瑾一眼,讓她站在原地,自己把食物端到那人面前。
“你是糊弄我嗎?這明明是一隻水煮雞,能好吃嗎?”那人頭髮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顏色了。
“您先吃,如果不好吃再殺我也不遲。”尤里克信心十足。
那人遲疑了一會,還是撕了一條雞腿,雞肉入口,他先是一怔,隨即將整個雞腿都塞進了嘴裏。
然後又去撕另外一隻雞腿。
尤里克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胸有成竹。
慕瑾簡直驚呆了,難不成尤里克這麼有做廚師的天賦,一隻普通的海水煮雞真的這麼好吃。
山洞裏很靜,只有那個人進食的聲音,不一會,一整隻雞都被吃完了。
吃了美食,那人顯然十分開心:“不錯不錯。明天我還要吃雞。現在,你需要多少淡水自己取,還有地上的食物,要什麼自己拿。”
尤里克也不客氣,往旁邊瞧了瞧,見那裏的確有一個泉眼,他先把鍋清洗乾淨,然後舀了滿滿一鍋水。又在地上挑了比較乾淨的食物這才帶着慕瑾出了山洞。
慕瑾對他簡直是太崇拜了,只是門外太多蛇了,她哆哆嗦嗦地說:“你廚藝這麼好?”
尤里克搖了搖頭,示意她下山了再說。
尤里克帶了一鍋水下來,而且帶了充足的食物,這下埃布爾真的相信了他。
尤里克先讓慕瑾喝水:“我們好久沒有喝水了,先少喝一點。”
“嗯。”慕瑾小口小口地喝,渾身終於舒服了,然後又吃了點烤肉和果子,因為餓得太久了反而吃不了多少。
埃布爾喝了水,也吃了食物,三人還留了大半鍋水,今天還有半天呢。
吃飽喝足找了個陰涼的地方休息,尤里克讓慕瑾睡在自己的懷裏,他把周圍的雜草都拔乾淨了,就怕裏面藏着蟲子和蛇。
這時有兩個女人走了過來,雖然衣衫破損,但是身姿傲人,她們看着尤里克:“你的水能分給我們嗎?要我們做什麼都可以。”
尤里克眉頭一皺:“滾!”
那兩個女人只能悻悻地離開。
慕瑾什麼也沒有說,昨天他們缺水也沒有人伸出援手,她不是聖母,在這個島上,不怕沒有食物,就怕沒有淡水。
“睡吧。”看到慕瑾,尤里克臉上帶着笑意,用手幫她遮擋太陽。
“嗯。你也睡一會!”
“好。”
等到了下午,太陽落山了,沒有得到淡水的人還要繼續做晚飯,尤里克他們有水有食物就起身往海灘走去。
尤里克和埃布爾說話:“明天還是你來找食材,我來做飯,和今天一樣。”
“好。還要捉雞嗎?”
尤里克搖了搖頭:“不必,隨便什麼食材吧。”
尤里克不可能帶慕瑾去找食材,因為這大山之中隨處都有危險,他自己一個人倒無所謂,但不想讓慕瑾涉險,所以這樣的合作最好。
趁着天色還早,埃布爾撿了不少木柴回來,夜晚的海邊很冷,點一堆火至少暖和一些。
三人在火上把中午的食物熱了熱,吃完喝完之後,慕瑾也有了精神,此刻夕陽西下,海浪聲聲,有海風吹來。
“尤里克,我們去走走吧。”
“嗯,走吧。”
兩個人牽着手在海邊走,夕陽的餘暉灑在沙灘上猶如渡了一層金光。
“尤里克,你看,貝殼!”
“哇,還有螃蟹!”
“這是什麼?扇貝、生蚝......”
就這樣,在海邊走了一趟,慕瑾帶回來一鍋海鮮,之前的鍋里還剩一點淡水,把海鮮丟進去一煮就能吃。
等到天色暗了下來,慕瑾心滿意足地躺到了尤里克的懷裏。
尤里克摸着她的頭髮:“慕瑾對不起!”
慕瑾看着他的眼睛:“為什麼對不起啊。明明是我害了你。”
尤里克眼底有笑:“說什麼胡話,你從來不曾害我。”
“可是......”慕瑾想說,他應該是王,而不該在這裏當一個廚子。
尤里克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兩人嘴裏都有海鮮的味道,慕瑾一時有些尷尬。
可是,更尷尬的卻是埃布爾,他的眼睛實在不知道往哪裏放,最後微微咳嗽了一聲起身離開了,他也要去海邊找找海鮮。
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尤里克聲音暗啞:“慕瑾,再等幾天。”
“好。”慕瑾不知道尤里克說的再等幾天是什麼意思?但就是無條件地信任他,她抬頭看着滿天的星辰:“尤里克,我真不敢相信我們還活着。”
不僅活着,而且健康地活着,這實在太神奇了。如果不是老天保佑,他們會死在船上,死在海上,也會死在那些毒蛇的嘴下,可是他們竟然活着......
尤里克嘴角也揚起了一絲笑意:“嗯,我們還活着。”
在島上的日子開始變得有規律,尤里克每天會做一頓飯換取一天的食物和飯菜,山上那位怪人的口味越來越刁鑽,誰給他送的食物他都不吃了,只吃尤里克做的。
這就導致所有人的人都會把食材交給尤里克。
食材一多,選擇就多了,慕瑾就開始做些自己喜歡吃的,尤里克就專門負責那個怪人的食物,想來也是死的人太多了,那位怪人沒有隨便殺人。也不知道尤里克和那個人說了什麼,大家每天都能領到淡水。
日子不咸不淡地過着,慕瑾和這些人也漸漸熟悉了,但是尤里克還是不允許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這一天,尤里克突然把慕瑾拉到一棵大樹後面,那裏放着幾盆水。
“這是幹什麼?”
“你不是想洗澡嗎?洗吧。”
慕瑾現在也會洗澡,但是用海水洗身上有難聞的味道,她也洗得不勤,看着地上好幾盆淡水,她卻不忍心,之前一口喝的水都沒有,現在卻要花這麼多淡水洗澡,她有些猶豫:“真的洗?”
“放心洗吧。水還會有的,要我幫你洗嗎?”尤里克露齣戲謔的笑容。
慕瑾臉一下就紅了:“不用,你轉過去。”
尤里克的確轉過去了,只是聽着身後的水聲,他身子一僵,不禁吞了吞口水,只覺得有一股邪火在自己體內竄,似乎真的再也忍不住了,他一個回身撈起慕瑾就開始吻......
樹林裏響起了高高低低的喘息聲。等到夕陽西下喘息聲才漸漸歇了。
慕瑾面色紅潤,擦乾了身上穿上了衣裳,瞪了尤里克一眼。
尤里克一副饜足的表情,他的衣擺已經被撕得破破爛爛,此刻靠着樹榦看着慕瑾,眼神柔軟得能擰出水來。
慕瑾被他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有什麼好看的。”
“好看。”尤里克被她一瞪,腿都要軟了,站起身把盆子都收了起來,就往沙灘走去:“走吧,晚上想吃什麼?”
“吃海鮮!”累了一下午,慕瑾可是真的餓了。
“好!”
因為現在不缺淡水了,所有人臉上都有了笑容,天色暗了,大家就着篝火做飯,食物的香氣蔓延。
其實,尤里克現在本不需要自己做飯,那些人都會殷勤地送過來,但是他生性謹慎,對這些人根本不信任,入口的東西都自己負責,絕對不假他人之手。
兩個人手牽手去收集了海鮮,埃布爾身旁放着兩隻拔了毛的雞。
尤里克拎起一隻去海邊洗乾淨,然後架在火上烤。
晚餐就是海鮮和雞,還有洗好的果子,雖然是在荒島,慕瑾覺得這日子過得也太舒暢了,她只需要坐着,看着尤里克忙前忙后,幸福真的將她整個都包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