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我們的瑨安呢？
五天後，柳如意和瑨安被夙浩塵重新帶回堯王府。
她看着懷裏睡得正香的孩子，讓自己不再去想程筱儀的話。
被一個恨不得弄死自己的人的話干擾，太蠢了！
“累不累？給晴之吧。”夙浩塵柔聲道。
“姑娘，給我吧。”一旁的晴之伸手將瑨安接過來。
馬車很快便到王府門口停下。
三個人從馬車上下來，夙浩塵朝柳如意伸出手，笑意柔柔，“來。”
她看了他一眼，飛速垂下眼眸，搖搖頭說：“我自己就好。”
他眼底閃過一抹失落，隨即笑着點頭，看她慢慢地從馬車上下來。
“王爺！王爺！”不知從哪裏衝出一個女人，跪在夙浩塵面前，眼睛卻迫切地盯着晴之手裏的瑨安，眼裏的激動、慈愛、心酸交織在一起。
“你是誰？”石山唰地將劍抽出來，警惕地看着她。
“王爺！”女人狠狠地磕了一下頭，再抬起頭時額間冒出猩紅的血跡，哭着說，“王爺啊！民女的孩子被偷偷賣給了您，民女、民女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話音一落，柳如意的身子一震，這話如驚天霹靂一般劈在她腦子裏。
夙浩塵猛地看向她，濃眉緊蹙，冷聲呵斥道：“哪兒來的瘋婆子？”
晴之抱着孩子的手一抖。
“滾！這裏沒有你的孩子！”石山說著一腳將她狠狠踢開。
“啊！”女人痛叫一聲，顧不得疼痛，再次跪着哭聲哀求，“求求您了，我還沒有看過我的孩子啊！”
一旁的兩個侍衛上前堵住她的嘴巴，將她拖走。
“意兒。”夙浩塵緊張地看着她解釋道，“意兒，你別聽她瞎說，她是個瘋子，這些話不可信。”
“我們的瑨安呢？”柳如意呆愣地看着他，想起臨產那日的事情，晴之和聽蘭哭紅的眼睛，她們怎麼也不肯讓她看一眼瑨安，還有一直以來他對瑨安的不溫不熱，沒有一絲一點真心的喜歡。
“不是在晴之手裏嗎？”他扯出一抹笑，很勉強。
“我們的瑨安呢？”她猛地伸手用力拽住他的衣領，雙眼通紅地瞪着他。
“意兒，你冷靜點，你聽我說。”夙浩塵握住她冰涼的手，一臉焦急地解釋。
“你想說什麼？騙我是不是？”兩行清淚從她眼角滑落。
“意兒。”
“我們的孩子沒了，被程筱儀活活害死了！”她瘋了似的怒吼，眼淚止不住地滑落，身子單薄地像下一刻就會倒下，“她親口告訴我，我的孩子被她活活害死，她親口告訴我這個孩子不是我的！”
“意兒！意兒你冷靜點。”夙浩塵死死地抱住她。
柳如意用力掙扎，力氣大得連他都有些控制不住。
“你放開我！”她哭喊着，聲嘶力竭。
晴之懷裏的瑨安聽見她的聲音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意兒，你冷靜點聽我……”他話音未落，柳如意就暈了過去，
“意兒！”夙浩塵一臉慌張，連忙將她抱進去，邊跑邊喊，“去叫郎中！快啊！”
皇宮。
太極殿。
“皇上，桓王爺和賀將軍已經往回趕了，估摸十天後就能到夙城。”蘇潛恭敬地溫聲道。
“嗯。”夙天閱應着忍不住咳了幾聲。
自從那次他喝了那晚血葯后總感覺氣虛乏力，內息不足，又有些煩躁易怒，怎麼調理都不見好。而那個太醫也被他下令找借口處死了。
“皇上，該喝葯了。”蘇潛將葯碗遞到他面前。
夙天閱斜眸不悅地看了那碗黑乎乎的葯，突然揚手將葯碗打翻，怒道：“喝了這麼久一點也不見好，喝它有什麼用？”
“皇上息怒！”蘇潛慌張地跪下。
夙天閱蹭地起身怒喊道：“要是再找不到能治好朕的葯，統統都給朕去死！”
“是、是。”他連忙磕頭應着，見夙天閱大步離開連忙起身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父皇。”剛到太極殿門口的夙白月看着他這副怒氣沖沖的樣子，連忙行禮。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問：“有事？”
“兒臣聽說父皇近來身子不太舒服，便過來看看，帶了父皇喜歡吃的羊乳糕。”她溫聲笑着說。
“不用了！”夙天閱沒好氣地扔下了一句，大步離開。
“父皇！”夙白月蹙眉，一臉疑惑。
“公主。”芙蓉輕聲叫道，“許是皇上有什麼煩心事吧。”
“看來父皇最近的脾氣還真是差。”她想了想又問，“鳶嬪呢？”
“自從上一次鳶嬪侍寢惹得皇上不悅后就一直待在她自己的宮殿裏，沒怎麼出來過，更沒去見過皇上。”
“程筱儀不是讓人教過她怎麼伺候人嗎？怎麼這麼無用？”夙白月冷哼一聲大步離開，“對了，讓太醫過來見本宮。”
“是。”
堯王府。
追意苑。
夜色深重之時，柳如意緩緩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一直守在床邊的夙浩塵見她醒來了，眼眸一亮，忍着激動小聲輕和地叫道：“意兒。”
她半睜着眼眸，毫無神采。
“意兒，你餓不餓？”他問着將溫熱的小米粥拿了過來，“喝點粥吧。”
柳如意緩緩撇過頭，閉上眼睛。
夙浩塵將粥輕輕放下，替她捻了捻被子，起身要往床上坐的時候，她緩緩開口，聲音艱澀：“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的動作停下，輕點一下頭，輕不可聞地應了一聲說：“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臨走前，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粥，端起來坐在床邊說：“喝點粥，你的身體撐不住。”
“不喝。”
“意兒。”
柳如意重重地嘆了口氣，表情煩躁。
“喝了我便走。”夙浩塵的聲音有幾分哽塞，心隱隱揪了起來。
她起身接過粥，大口喝了完，將碗扔回他手上后重新躺了下去。
他看着一乾二淨的瓷碗，喉結滾動了一下，眼底情緒涌動，黯淡又悲傷，他將碗放在一旁，替她捻好被子後轉身走出去。
第二天一早，晴之見柳如意的情緒低落極了，想了想讓聽蘭將瑨安抱了過來。
被抱在懷裏的瑨安咿咿呀呀，揮舞着小手。
“姑娘，你看，瑨安看着你笑呢。”聽蘭溫聲笑道。
柳如意緩緩將視線移到瑨安身上，看着他依舊可愛圓潤的小臉，竟沒了半分波動。
“他不是瑨安。”她將視線移開。
“姑娘，他……”
“我不想看見他。”柳如意說著雙手攥緊了被子，心像被鑽了一樣疼。
她的瑨安，死了。
她的孩子，沒了。
如果……如果瑨安還活着，一定會像他一樣可愛。
須臾，低聲又壓抑的啜泣聲從床上傳出來，讓人聽了不由得跟着難受起來，她的身子一聳一聳地顫抖着，脆弱得好似一碰就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