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照顧
這誓言太重了。
徹底擊碎溫心鈺的心房上的保護層,打動她內心柔軟的深處。
用最後一絲力氣,溫心鈺將額頭抵在齊錚胸膛,耳邊是他強有力的心跳,周遭的滾熱火光也被對方擋了大半。
她閉上眼,陷入黑暗中。
好不容易衝出火海,身後的房屋也徹底倒塌,若是齊錚再慢一步,怕是會和這屋子一起埋葬於灰燼中。
齊錚顧不得逃出生天的慶幸,低頭看向懷中閉着眼睛的溫心鈺,他雙眼瞬間瞪大,失態的半跪下來去試探懷中人的的鼻息。
好在溫心鈺只是昏迷過去,鼻息微弱卻也尚在,像是一根緊緊拉住齊錚神經的線,沒讓他徹底崩潰。
影一看到齊錚帶着溫心鈺一起出來了,臉上緊繃的神色稍緩,“將軍,我在附近發現了縣令的人。”
他低聲道,“想必是來替我們收屍的。”
說道這裏,影一嗤笑了一聲。
這些人本來是看齊錚一行人有沒有被燒死,準備毀屍滅跡的,但如今被抓獲反倒成了縣令的催命符,是證明縣令放火燒人的最直接證據。
齊錚臉色愈冷,和堅冰也無甚區別了。
“把他們都拿下,帶過來。”
影一得了令,召集跟隨而來的護衛把縣令的人一網打盡,綁上繩提溜到了齊錚一眼。
其中一個人跪在最前面,他被綁了手腳,跪趴在地上,努力昂起頭對齊錚叫囂,“你知道我家爺是誰嗎?就算你今日抓了我明日也得恭恭敬敬的把我放了”
“我勸你識趣些放開我,我還能讓你死的痛快些……”
一塊玄鐵包金的令牌砸在他身上,他哎呦叫喚了一聲,下意去看掉在地上的令牌,聒噪的話聲穆然止住。
他驚駭無比的看着令牌上鐵鉤銀畫的,鎮國將軍這個四個字。
這樣大的官,區區一個縣令在對方面前,就是巨人腳下的螞蟻,輕輕一碾便死了。
男子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了,頹廢的垂下了頭。
齊錚眼深如淵海,一字一句都像是來自地獄的傳喚,“好,很好,區區江南縣令,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欺善揚惡,還能在縣令一職上擔任這麼久。”
他字句森寒,本想着順藤摸瓜更加細緻的探查出縣令這張望下連了多少人,不想鬧出太大動靜弄得人心惶惶。
但如今看來,這塊暗瘡一樣的存在,還是儘快挖除的好。
剩下的人被護衛壓走,讓人去喊的醫者也姍姍來遲。
這位醫者年過古稀,來時的路上一直被催促,甚至被護衛用輕功帶了一程,下地時雙腳顫抖,見到齊錚懷裏昏迷的溫心鈺,才勉強打起精神簡單的給她做了簡單處理。
老醫者看了看這周邊萋萋荒草,不遠處火光衝天的院子,無奈地道“勞煩幾位找個安寧的住所,我才好給這位小姐治療。”
他話音剛落,影一便牽來了馬車。
幾人坐着馬車,到了齊錚在江南的另一處住所。
齊錚在一旁一瞬不瞬看着為溫心鈺診脈的老醫者,從殺伐決斷的戰場上磨礪出的氣勢不由自主的泄露幾分。
老醫者擦去額頭上的汗,動作更加小心萬分,扎銀針的手不敢有絲毫抖動。
開好的藥方,他也審視了一遍又一遍,確定無誤后才交給影一讓他去準備藥材。
“這位小姐只是吸入的濃煙過多,其餘並無大礙,不過嗓子可能受了損傷,肌膚也有燒傷的地方。”
老醫者把診斷結果說完后,目光打量着着齊錚。
他猶豫地道“我看公子身上也有多處燒傷,這種傷耽誤不得,我知公子心疼小姐,但燒傷也不能不處理啊。”
讓對方這麼一說,齊錚這才感覺到身上不少地方傳來的陣陣疼痛,他看了眼燒的血肉模糊的皮肉,皺了皺眉,撩了衣袍在一旁的榻上坐下。
“勞煩了。”
他說著,神色淡淡的把和皮肉粘粘的衣袖捲起來,露出血肉模糊的胳膊。
就算是從醫多年額老醫者,看到這傷也心有不忍,他仔細的替齊錚處理傷口上刺進去的木刺,用刀剔除燒焦的皮肉。
處理這類傷口動作必須小心。
動作又慢又疼,簡直是一場凌遲,老醫者中途抬頭,發現齊錚凝視着床上的人,沒有半點痛苦的神色。
暗暗嘆服了一聲,老醫者做完了該做了很快便離開了。
齊錚換下了身上被火焰燒灼的不成樣子的衣衫,藥膏塗抹完畢,影一的葯也煎好送了過來。
他接過氣味苦澀的葯,影一便自發退下,房內燈火搖曳,齊錚在床頭坐下,小心扶着溫心鈺的上半身,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溫心鈺虛弱的睜開眼睛,長睫下的眼珠璣似的水潤,她自發的就着齊錚的手,緩緩喝下那極為苦澀的葯汁。
葯汁苦到心裏。
溫心鈺沒皺眉,剛才割肉的不曾動一下眉梢的齊錚卻擰緊了眉,手下的動作越發小心細緻。
“睡吧,等明天醒來你就會好了。”葯碗空了,齊錚扶着溫心鈺躺下。
溫心鈺安心的閉上眼沉入黑暗中去了。
屋內的燈火一直未滅,從濃深的夜一直燒到天光拂曉之際,方才熄滅,冒出絲絲縷縷的青煙。
一夜未眠守在床前的齊錚,伸手探了探溫心鈺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燒后,垂下眼睫,遮蓋了眼底的血絲。
溫心鈺的夢裏沒有滾滾濃煙,火焰也不灼熱,溫暖明亮的光照映着齊錚的面容。
不知過了多久,她悠悠轉醒,偏了偏腦袋便瞧見坐在床邊翻看書籍的齊錚。
天光乍破雲層,璀璨的金芒灌入了室內。
“有哪裏不舒服嗎?”齊錚放下書,在這盛大的光中垂眼詢問。
溫心鈺搖了搖頭,把關於冷凝的所有疑惑全部埋葬在心底。她不想再追根問底,這次的事情讓她學會妥協,也讓她不再勇往,只想挽留對方。
“這是我嘗試做的。”齊錚指了指手邊的盤子,裏面放着兩顆裹着糖水的山楂果。
齊錚清咳一聲,難得略帶笨拙地道。
“昨晚的葯太苦,你用這個去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