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若正經我便正經

第73章 你若正經我便正經

接連半月的暴雪終於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沉的。連綿不斷的大雪雖然停了,可零星的降雪依然在持續。說是零星的降雪其實兩場雪之間的間隔很短,上一場雪停后差不多兩個時辰,第二場雪就從天而降。

兩個時辰按照現代的時間來算差不多是四個小時,一場雪大概需要一到兩個時辰才能停止,這樣算來,這一天差不多要下三場雪。

敕勒川的地形已將完全改變了,本應是起伏不定的敕勒川變成了一片白色的海洋,那些緩坡溝壑河流完全消失了蹤跡。一眼望去,猶如波濤不興的海平面一樣平整。

這看上去很無害很平整的平面卻是最兇險不過的,因為如果有人和牲畜貿然走上這平整的雪面,那說不定在啥時候就會瞬間消失,陷進深深的雪窩子裏。陷進去了如果沒有同伴搭救,那就只有等到明年開春雪化了之後才能被找到,到那時找到的是啥不言而喻。

這還得說要搶在那些肚子被餓的癟癟的,眼睛冒着綠光在草原上四處覓食的狼群前面,不然只能撿回一堆骨頭。

白災的外表很迷人很純潔,可卻會在不知不覺之間要了人和牛羊駿馬的命,所以每到這個時候,草原上的人只能躲在氈包里聽天由命。

白馬部的部眾和敕勒川上其他部族相比日子過得踏實多了,因為白馬部過冬的吃食物資原本就是儲備充足,後來又有一百二十車物資補充,這讓白馬部的物資儲備達到了驚人的地步。具溫彥博估計,在遭遇這種百年不遇的特大白災的情況下,白馬部的物資差不多能用到明年夏天。換句話說,只要白馬部的部眾們不離開營地嚇跑,那就肯定能扛過這場白災。

白馬部的部眾們也沒人想離開自己溫暖的氈包,吃的用的不用擔心,白馬部實行的是配給制,也就是按照各家各戶的人口數分配吃的和物資,每三天分發一次。這是最基本的配給,除此之外各家各戶的爺們兒還可以通過每天餵養牛羊駿馬和駱駝,站崗放哨,清掃積雪等勞動換取額外的吃的和物資。

巴拉虎和胡敦圖的部眾們當中除了爺們兒之外,那些沒孩子的女人和半大小子半大丫頭也會出力幹活。雖說換來的物資和食物只有爺們兒和大人的一半,可是也讓這些女人孩子開心的不行。因為在過去,這些女人和孩子是沒有任何收入的,總會被自己爺們兒和爹娘嫌棄。現在就不一樣了,只要勤快不惜力氣,換來的吃的用的沒準比爺們還多呢。

發物資的那些漢人叔伯兄弟真好說話,有時候這些女人和孩子想要別的,比如胭脂水粉啦,一根銀簪子啦,小彈弓啦,還有那種用硬木頭做成得各種上了顏色的木塊啥的。

這些女人和孩子以為這些東西很貴,自己的勞動應該換不來,沒想到他們猶豫的指着自己喜歡的東西的時候,那些負責發物資的漢人竟然痛快的給了,尤其是那些彈弓和奇奇怪怪的玩意兒啥的竟然每個孩子都有,還告訴他們怎麼玩兒。結果就是沒用多久,這些玩意兒在整個白馬部的草原部眾中流行起來。然後這些玩意兒就得用勞動來換了。不過草原部眾們不在乎這些,草原上的日子本就艱難,如今能讓自己的生活多點色彩就是付出再多的勞動也是值得的。

不愁餓肚子、又有了娛樂手段,還有煤炭取暖,往年都要走出很遠到河邊打水活動也免了,因為只要出門弄一盆雪回來那就是水了,所以白馬部的生活問題基本上不用出營地就解決了。

話說回來,趕上這樣的白災誰也不敢到陌生的地方去,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就變成了雪窩子裏的冰人。

每天的掃雪和鏟雪是白馬部最重要的工作,不掃不鏟真不行,這樣的大雪會把牲口棚和氈包壓垮,會把整個營地埋住。

在暴雪天裏,白馬部上至江小白下到普通部眾孩子要是成年男子都通宵達旦的清掃積雪,今天幾夜沒合眼換來的是一頭牲口都沒死,一間牲口棚和氈包都沒塌。如今雪小了,改成了每天清掃。

這樣的辛苦是有回報的,回報就是不管雪多大,白馬部的營地內的道路依舊四通八達。只不過人走在雪道上,只能看到頭頂上那一溜天,因為兩邊的雪牆很高,足足有兩人高。

走在這樣的雪道里容易迷路,因為各處的交叉點和路口看上去都差不多,為了便於區分這些雪道被編了號取了名,每個路口都戳着指示牌,上面寫這這條路的名字比如從營地大門到牙庭的主路叫做可汗路,草原部眾大多不認識字,所以在可汗路這仨漢字下面畫了一匹飛馬,這樣草原部眾就知道只需沿着有飛馬圖樣的路牌就能到達牙庭。

在白馬部里有一幫不看路牌也不會迷路的傢伙,它們就是薩摩哈和它的十個狼部下。雪大的時候,哨嘍和箭塔上根本站不了人,因為上去沒一會就被凍硬了,再說這麼大的雪那個缺心眼的會領着人來攻打白馬部呢,那就不是來打仗的簡直就是來自殺的,白馬部連一根箭都不用費,只憑着茫茫雪原就能吞噬數萬大軍。

所以白馬部的固定哨改為流動哨,每天分批巡邏,巡邏的時候都要帶上一隻狼,因為狼的嗅覺和視覺比人要發達得多。

這天上午雪停之後,部眾們在伯克的帶領下三三兩兩走出家門開始掃雪。沒用多久,整個白馬部變得熱鬧起來。

白馬部的營地一江小白的牙庭為界,前半部分面積最大,也是草原部眾的居住的地方,後半部分是中原部眾和白馬部的倉庫所在地,可以說是白馬部的核心之地。這是必須由小白最信任的中原部眾把守才能放心的。這裏除了巴臘琴、巴拉虎和胡敦圖可以進入之外,其他草原部眾是不能進入的,所以這裏的掃雪工作也是由中原部眾完成的。

戒色和穆倫都穿着一身僧衣,看着掃帚和木杴和部眾們一起掃雪,所有見到戒色和穆倫的草原部眾都立刻雙手合十讓道路邊,有那心地虔誠的還跪在地上親吻戒色的僧衣。

老穆倫是在小白去見賀若懷安的時候皈依的,戒色給他取了法名叫做,定賢。

老穆倫是戒色在草原上收的第一個弟子,然而這個弟子的年紀卻比戒色大了整整兩輪還多。

雖說這弟子的年紀可以做師傅的爺爺,但是老穆倫卻絕對是虔誠而又守禮的。許是剛剛皈依的緣故,老穆倫在滿嘴貧僧和佛號的同時偶爾會蹦出一句“貧僧的騰格里呀”,完事之後老穆倫就會雙掌合十大聲念着罪過,而每到這個時候,戒色總會對他說教一番。

“貧僧的騰格里呀!罪過罪過。”

老穆倫忽然扔掉掃帚跪在地上,周圍的草原部眾也紛紛跪倒在地,這時候戒色是不會管他們的,因為薩摩哈正大搖大擺的從眾人面前走過。

薩摩哈長大了不少,再也不像剛來時候的那種奶胖奶胖的萌態,如今的薩摩哈身形已經長開,充足的食物讓它雖然沒到成年但卻讓薩摩哈的體型變得和赤那諾海一樣壯碩。

原本圓滾滾的肚子不見了,皮毛也從毛茸茸的樣子變成了光滑柔順就像是披着一身銀白的綢緞一般。

薩摩哈每天凌晨都要出營地一趟,它去幹啥它是怎麼出去又是從哪出去的沒人能知道,但大家知道的是,只要薩摩哈在,其他的惡狼就不敢來搗亂。

薩摩哈停在老穆倫面前伸出舌頭舔了舔老穆倫的光頭之後,飛快的向牙庭奔去,路上那些漢人見了它也都紛紛駐足避讓,目送它去了牙庭。

薩摩哈躥上台階之後先後甩了甩四隻爪子,隨後邁着四平八穩的呃步子走向穹廬,門口的侍衛立刻給它掀開了氈簾。

寬闊明亮的穹廬內溫暖如春,溫彥博和色爺對面而坐正各自忙碌着,六位匠師和幾個挑選出來的官員分別在溫彥博和色爺身邊奏事和聽命。

薩摩哈不理他們直接向穹廬正中的一個巨大的木桌走去,因為江小白和楊善經正圍着那張大木桌子轉悠。

小白:“小薩你回來的正好,快過來。”

薩摩哈搖頭晃腦的跑到小白身邊,它正想跟小白親熱一下,不料卻被小白一把揪住尾巴,薩摩哈只覺得尾巴尖一疼,它忍不住叫了出來。

嗷嗚嗚嗚!

薩摩哈:“大哥你揪我尾巴毛兒幹啥!”

小白:“我得給老楊找個活干,免得他總是纏着我。”

小白將手裏一把銀亮亮的狼毫遞給楊善經。

“老楊,正經的白狼毫,還是從真正的狼王身上揪下來滴,拿去給我師尊做一隻上好的狼毫筆來。”

聽了這話,溫彥博抬頭看着小白笑得很開心。

楊善經接過狼毫小心地收好托在手上,他斜着眼看着小白。半晌之後楊善經陰陽怪氣的說:“調虎離山之計在老夫面前不好使,富貴,去給溫先生做一隻狼毫筆。”

老管家楊富貴笑的跟個老狐狸似的雙手接過狼毫轉身去了穹廬一角,隨後乒乒乓乓的開始製作郎浩碧。

楊善經:“沒想到吧,我家做筆做得最好的就是富貴,連我都自嘆弗如。行啦,快把你幾宿沒合眼做出來的神器拿出來吧。”

小白:“你得向天發誓,你要敢泄露出去你這輩子也別想娶蘭蓮姨!”

楊善經:“我發誓,一定成為你姨夫!”

小白:“你正經點不行嗎?”

楊善經:“你若正經,老夫也就正經。”

哐,一個木盒子被小白端起來放在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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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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