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太上皇駕到
“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主聖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耀眼的燈火將矗立在龍首太極殿妝點的猶如上的宮闕，長安城內的百姓隨便站在任何一個位置上都能看見，在夜空中散發著光芒的太極殿。
這個場景在往常是難得見到的，因為長安是有宵禁的，從一更三點敲響暮鼓禁止出行，到五更三點敲響晨鐘后才開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京城五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開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京城四十下）。疾病、生育、死喪可以通行。
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大唐皇帝李世民昭告天下，大唐掃滅突厥生擒突厥大可汗，大唐自此永絕邊患，故此李世民下詔解禁三天，普天同慶。所以長安城的街市上同樣燈火輝煌人流如織，承天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
承天門是宮城正門，百姓們到此止步，所以百姓們只能聚在這裏跟着從宮城裏傳出來的隱隱約約的秦王破陣樂的曲聲載歌載舞。很多老兵聚在一起齊聲高唱“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
這歡樂豪邁的氣氛感染着每一個人，今夜的長安註定會成為一個不夜之城。
太極殿所有的殿門都大敞大開，殿內君臣共飲，笑語歡歌。由三百樂師組成的樂隊分成兩隊輪番演奏保證樂聲不停，四百六十人組成的舞隊也是分成兩隊舞動不斷。舞者身穿絹布甲手持戈矛，在大殿中央往來突刺，配着雄渾的樂麴生動的展現出戰鬥場面。
舞者當中不乏女子，但此時這些女子也和男子一樣的裝束，一樣揮舞着戈矛衝刺拼殺，一樣展現出了英勇無畏的氣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世民晃悠悠的站起身來，他舉起金杯，揚起頭顱。內侍監連忙高喊：“樂舞停，陛下要吟詩啦！”
內侍監的聲音雖然有些尖細，但卻在震耳欲聾的樂曲聲中清晰無比的傳進每個人的耳中。
樂聲歌聲戛然而止，舞者原地跪倒府首靜聽大唐皇帝的聲音。
李世民：“塞外悲風切，交河冰已結。瀚海百重波，陰山千里雪。
迥戍危烽火，層巒引高節。悠悠卷旆旌，飲馬出長城。
寒沙連騎跡，朔吹斷邊聲。胡塵清玉塞，羌笛韻金鉦。
絕漠干戈戢，車徒振原隰。都尉反龍堆，將軍旋馬邑。
揚麾氛霧靜，紀石功名立。荒裔一戎衣，靈台凱歌入。”
“好詩啊，好詩！”
“吾皇文治武功無人能及也！”
大殿之內一片讚揚之聲，李世民得意的喊到：“朕的詩再好也不比不過這秦王破陣樂。”
“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咸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這說的是太上皇太原起兵，橫掃中原；以戰止戰，一統九州，建立大唐，這才給了天下百姓安寧，這才有了共賞太平人。”
“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哈哈，這說的就是朕大破突厥，一戰而永絕後患。朕忍着便橋之恥，勵精圖治，強兵富民，眾愛卿與朕同甘共苦、齊心協力，將士們披肝瀝膽，浴血奮戰，這才有了今日告功成！”
“至於這主聖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便是朕所期盼的盛世之景，朕要做個開明之君，眾愛卿要做賢明之臣，要是時時刻刻將治國的大道告訴朕，咱們君臣辛苦個幾十年，這大唐就會是另一番景象了！到那時你們在看，我大唐國富民強，軍威赫赫，大唐疆域之內再無戰亂，朕要讓大唐子民知道什麼事太平盛世！”
“陛下英明，陛下萬歲！”
眾臣離席起身拱手高呼，大殿內頓時呼聲如雷，震耳欲聾。
李世民很滿意這效果，他大手一揮喊到：“眾卿與朕共飲此杯。”
內侍監：“奏樂！”
內侍監的話音還沒落就聽殿外宦官高喊：“太上皇駕到！”
李世民的那杯酒差點噴出來，大殿內的氣氛頓時一滯。眾臣心裏清楚，李世民這皇帝究竟是怎當上的。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李世民在玄武門射出的那一箭，不僅了斷了兄弟情分，同時也斬斷了他和李淵之間的父子親情。
李淵退位之後一直居住在大安宮內，除了元日等一些重要節日之外，基本上不會走出大安宮一步。如今這位太上皇居然不請自來，這讓李世民和他的親信門不免心中一突。
內侍監是個伶俐人，他不等李世民吩咐就小跑着迎出大殿外。大殿外的露台上依舊是等會輝煌，滿頭白髮的李淵身穿杏黃龍袍，在一幫美女的簇擁下緩步走來。
內侍監：“奴，恭迎太上皇。”
李淵：“今晚好熱鬧，吵得朕無心睡眠。二郎可在？”
內侍監：“陛下在大宴群臣，咱們把突厥那幫狼崽子給滅了，他們的大可汗被咱們活捉了，不日就會押送到長安來。太上皇，咱們大唐以後再也不用受狼崽子的欺負了。陛下心裏高興，群臣和百姓也高興。太上皇您聽聽，在這都能聽到百姓們的呢歡呼聲了。”
李淵側耳聽了一會，隨後點頭說道：“突厥這幫狼崽子就是欠揍，打得好，打的痛快。朕要和眾卿同慶。”
內侍監：“太上皇，奴有個不情之請。”
李淵：“說。”
內侍監：“剿滅突厥其實也是太上皇的心愿，陛下自登基以來時刻不忘。陛下節衣縮食，與民生息，勵精圖治，富國強兵，這才有了今天的勝利。這勝利可不一般，秦皇漢武北伐匈奴也僅僅是讓漠北無王庭，可咱們確實=是實打實的滅了突厥人啊，連他們的大可汗都成了咱們的俘虜，這可是連秦皇漢武都比不了的功業呀。太上皇應該和陛下一樣的心情才是。”
李淵：“你這當年秦王府的小黃門都能講出得這些道理來，難怪二郎能得天下。起來，朕明白你的意思，無論如何，朕是大唐的開國之君，二郎是朕的血親骨肉哇。”
內侍監：“奴有罪，說了不該說的話，還請太上皇責罰。”
李淵：“朕可以進去了吧？”
“父皇，兒臣接駕來遲還請父皇贖罪。”
李世民來到李淵面前跪倒在地，李淵低頭看着同樣是一身龍袍的李世民久久不語。太極殿前鴉雀無聲，內侍監身上冒出的汗瞬間濕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