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挑撥離間
大唐幽州西北五百里，群山和草原交界處，也就是被薩摩哈滅了的狼王赤那諾海的老巢所在地，以西的平坦遼闊的草原上，兩支同屬同樣裝束同一民族，同樣打着金狼旗的軍隊排兵列陣往來廝殺。
同樣的精於騎射，同樣的戰術，就連指揮作戰的號角聲都是一模一樣的。
從疊羅施的七萬大軍和突利的六萬餘大軍交戰以來，戰鬥時斷時續，雙方似乎都不願朝着對方下死手，這讓江小白看在眼裏急在心上。
這不是江小白想要的結果，按照小白的設想，疊羅施和突利見面之後就應該二話不說向著對方猛撲過去，必須是刀刀致命拳拳冒血，必須讓突厥最後的精銳大量的消耗在這場內鬥之中。但現在看來，疊羅施似乎和突利之間的仇恨還沒達到必須致對方於死地的地步。
其實如果不是李世民催得緊，若不是六路大軍正按照計劃奔赴預定位置，江小白還是有時間等着疊羅施和突利在這打消耗戰。打消耗戰雖然雙方兵力損失少，但對突厥本就脆弱的生產、經濟而言就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同樣也可以達到削弱突厥的目的。
但現在江小白最缺的就是時間，李世民的戰術意圖已經通過渠道告知江小白。可以說，江小白是這場滅突厥之戰中最重要的一環。其關鍵作用就是，必須讓疊羅施和突利可汗自相殘殺，務必要讓疊羅施的精銳大量消耗在戰場上，最大限度的減少給唐軍帶來的壓力，也最大限度的為唐軍佔據有利的攻擊位置創造條件。
李世民的戰術指定的極為緊湊，可以說是一環扣一環，這其中無論哪一環出現問題都會對整戰役造成巨大的影響。
對於李世制指定的計劃戰五給出的評價就是：“李世民是一個不放過任何機會的統帥，是猛虎和狐狸的而結合體，也是一個膽大包天的賭徒。在大唐之前華夏的將軍中只有一人可以和他相提並論，此人就是曾經封狼居胥的驃騎大將軍霍去病。這兩位統帥只要決心已定就會不顧一切的付諸實施，即使這期間付出了巨大代價，也不能動搖這兩位統帥必勝的決心。兩者唯一不同的是，霍去病不用考慮付出和回報的比率是否合理，他只需打贏就行。而李世民不僅需要考慮打贏，也要考慮付出能否有回報。所以，李世民的戰術計劃要比霍去病的細緻得多，這需要執行者具備強大的掌控能力、精準的前瞻性、長遠的全局觀念。總而言之，能執行李世民制定的戰術計劃的最佳人選是李世民自己，除了他之外就必須是一個和李世民差不多的軍事天才也必須是個出色的帥才。”
這個評價很高，同時也清楚的解釋了為什麼李世民不用江小白做唐軍統帥的原因。
十幾歲的娃娃就算天縱奇才，就算指揮過草原大戰，但要讓小白統帥十幾萬身經百戰的大唐精銳將士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六路大軍的主將和副將對於江小白而言，那全是一幫子叔叔伯伯輩兒的驕兵悍將，真要讓小白當了統帥不大開殺戒砍幾顆腦袋那絕對是鎮不住的。
可是這幫驕兵悍將全是大唐的開國功臣，砍誰都不合適，不論砍了誰小白將來都沒法在朝堂上混。
於是李世民果斷的把江小白扒拉到一邊，但也把最重要的一環交給了小白，因為沒有比小白更合適完成這個任務了。
李世民是皇帝，皇帝的旨意做臣子的只能遵從不能討價還價，必須是讓幹啥就幹啥，而且還得開開心心的去干，不能有一點牢騷話也不能有一點心懷怨氣的表現。
李世民通過百騎司將計劃安排告知小白之後，就做好了從別的渠道傳來的有關江小白的埋怨、牢騷，甚至有可能是一些不太好聽的話。然而讓李世民感到驚訝的是，啥也沒有，一點怨言都沒有，這讓做好準備好好敲打敲打江小白，殺殺他的驕嬌二氣的李世民猶如一拳打空，這感覺很不舒服。
其實不是小白沒怨氣，他的生理年齡十幾歲可心理年齡卻三十多了。雖然來大唐之前沒當過啥大官兒，但在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啥沒見過啥沒聽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再說了，小白當了那麼多年獸醫別的沒學會，處事圓滑還是頗有一些心得的。
小白把怨氣藏在心裏，把這些賬都算在李世民身上之後，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疊羅施這裏。
上午的戰鬥剛剛結束，疊羅施回到了自己的穹廬內，當他走進穹廬之後一眼就看到了全身鎧甲的江小白。
疊羅施：“不是叫你策應定襄和朔方嗎，怎麼到這來了？”
小白：“大可汗，開戰以來我軍攻不像攻守不像守，這麼拖下去對大可汗極為不利。”
疊羅施：“我也不瞞着你，我怕我跟突利打的兩敗俱傷之後，被唐軍趁火打劫。斥候來報，幽州那邊整整三萬人馬已經集結完畢。三萬幽州鐵騎，其中不少都是契丹、靺鞨健兒騎射功夫不比咱們突厥勇士差，唐軍裝備好過咱們太多，我是怕。”
小白：“大可汗是怕後路被斷吧。”
疊羅施：“怎麼會，有你在我怕什麼？”
小白：“我是漢人，大可汗不怕嗎？”
疊羅施：“不怕！你是我的兄弟，是我的大賀蘭。是誰在亂嚼舌頭根子，是誰在挑撥離間。”
小白：“大可汗身邊能人不少，而且都是你們阿史那氏的手足，我一個外人能說什麼。”
疊羅施：“你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我是不信的。”
小白：“看來還是有人在大可汗耳邊吹風啊。不如這樣，大可汗和我換個位置，大可汗殿後策應，我只帶白馬部本部人馬來攻打突利就行。”
疊羅施：“突利的兵力可有六萬餘眾，你白馬部才兩萬，你打得過嗎？”
小白：“突利雖有六萬餘兵馬，但他卻是個膽小懦弱之人。他既然想依附大唐就會想方設法保存實力，以便從大唐那裏換來更多好處，所以他不會跟我死拼。而且據我所知，突利麾下各部也並不心齊，大可汗可知這是為什麼？”
疊羅施：“為啥？”
小白：“因為突利偷偷的和大唐皇帝結盟了，他還自降身份跟李世民拜把子，他成了李世民的盟弟。白災來的時候，草原各部凍死餓死的不計其數，唯獨他的本部食物充足，這都是因為李世民偷偷給他送了糧食。突利有糧食只顧自己的本部人馬，其他部族和他親近的才會有一些，如此不公他手下各部早就人心散亂，誰還肯為他賣命。別看我的人少，我只需示敵以弱，先假裝戰敗後撤，引誘突利進入我的伏擊圈，然後精銳盡出給他迎頭痛擊，到那時突利手下各部定會各自逃命全然不會聽突利的命令，如此我就可以以少勝多，用最快的速度打垮突利。讓后我就收攏突利手下各部許以重利，叫他們跟着我一起兵進幽州。如此一來就可打唐軍一個措手不及，定襄朔方唐軍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巫摩達：“好計策！大可汗，大賀蘭的計策太好了，我就說不要聽那些膽小鬼的，按照大賀蘭的計策，我們一戰就能幹翻突利，說不準還能生擒他嘞。”
小白：“不要捉他，叫他逃。他不逃，我們哪有借口進兵幽州，不進兵幽州有哪裏能補充我們的損失！”
巫摩達：“大賀蘭說得對！”
眾首領：“大賀蘭說得對，大可汗，我們打吧！”
疊羅施：“小白，此戰不用你，你給我守好了退路，守好了定襄和朔方，尤其是給我盯緊了定襄。康蘇密就是個直腸子，他還不是狐狼的對手，你替我盯着他。我的後背就交給你了。”
小白：“祝大可汗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疊羅施：“傳令！今日免戰，明天一早全軍突擊，定要將突利這個吃裏扒外的玩意打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誰第一個殺進突利的牙帳，誰就是這裏的主人！”
“大可汗！大可汗！”
穹廬內各部首領怒吼不止，一個個被江小白的話刺激的跟打了雞血似的。江小白嗖的一聲蹦到桌案上拔出長刀大喊：“打敗突利，殺進幽州，搶糧搶錢搶地盤！”
“打敗突利，殺進幽州，搶糧搶錢搶地盤！”
疊羅施和他的手下瘋狂了，江小白命人把帶來的美酒全部打開，這下子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智，疊羅施的穹廬內提起開了慶功宴。
江小白拎着酒罈把巫摩達灌趴下之後又拎起一壇，疊羅施哈哈大笑踉踉蹌蹌向小白走來。
“江小白，我的兄弟，我來跟你喝。噗！”
疊羅施摔倒在地，嘴裏噴出的酒水撒的遍地都是，江小白嘿嘿一笑放下酒罈走出穹廬，他沖等在穹廬外的廚子點點頭，廚子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