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紅塵難逃(2)
第23章紅塵難逃(2)
“妍櫻,我愛你,我永遠愛你,”那深情滿懷,卻眼中糾纏着痛苦的男子對着我說道,“只要你不恨我,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去結束這一切。”
“妍櫻,我們走得遠遠的,逃出他的國度,”那片憂傷再次覆上我。
“妍櫻,你看,我終於可以用鮮血來洗刷你心內的痛苦了,”那深情與痛苦交織着我。
“不要,不要……”我驚叫出聲,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寧靜的夜空,驚坐起來,牽動了傷口,疼痛襲上心頭。
“妍櫻,你醒了,不要怕,我在這裏陪你呢!”一個柔軟的聲音說道,將我輕輕的攬進懷中,我喘着粗氣,大口的呼吸着這讓我覺得無比清新的空氣,等到自己平靜下來,才發覺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
“妍櫻,你終於醒過來了,”一個驚喜若狂的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我多怕你再也醒不過來。”
我抬起疲倦的眼睛看着這個說話的人,玄帝,是啊,冰兒說得對,我是該恨他,如若不是他奪人妻子,連如水也不會死!我是該恨他,如若不是他,也不會讓我心內愧疚,背上包袱!如若不是他,我也不會再想起往日內心的傷痛,已經結痂的傷口,再次迸裂開來,血汲汲流出。
我輕輕掙脫他的懷抱,漠然的注視着他:“我不想見到你,你最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妍櫻,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他眼中透着無奈,擔憂的嘆息着。
我冷聲道:“我說過的話,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他無奈的嘆息着,眼中滿是痛楚,細聲道:“我將冰兒接進了宮中,我叫她來照顧你。”
說完,一臉落寞的走了出去,那消瘦寂然的身影,竟是讓我有一絲憐惜,讓我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我詫異於這種感覺,閃躲似的將其壓降下去,掩藏起來。
我沉重的垂下頭去,賭氣似的朝床上一躺,“疼,”驚叫着站了起來,生他的氣既然連自己的小命也不要了,這又是何苦呢!我在想我的前生該是做過許多的壞事吧,要不然老天怎會如此對我,讓我承受兩世的痛楚。
冰兒似是聽見了我的叫喊聲,人未見,聲先到:“小姐,您怎麼了?”
“我沒事,”我喊道,瞬間就看見了她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小姐,您終於醒來了,沒事就好了,擔心死我了,”冰兒一副驚喜的表情,與玄帝此前的神情相似,我迷惑的看着她:“怎麼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有什麼可擔心的?”
冰兒柳眉微皺,輕聲道:“小姐,那天您暈在了連公子的墳前,這一暈可就是三天三夜啊!您都忘了嗎?”
三天三夜?我已經昏迷了這麼久嗎?是啊,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只知道那天就那麼任雨水沖打着,癱軟在地,之後的事情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看着她,淺笑盈盈:“我命還真是大呢!”
“小姐,這個時候您還有心思開玩笑,”冰兒關切的看着我,憂心的說道,“小姐,您還是去床上躺着,多休息休息!”
“瞧你這模樣,就像我媽媽一樣!”我嬌嗔道。
“媽媽?”冰兒不解的看着我。
我微愣,剛才自己竟是想都沒想就冒出這麼個詞來,想必把她弄迷糊了,我輕笑:“我的意思是你這樣子就像一個老媽子!”
“小姐!”
“好啦,我聽你的話,去床上躺着!”我捏了捏她的鼻子,她微怒的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我慢慢的趴在了床上,冰兒再次迷惑了:“小姐,您幹嗎這樣趴着?”
“受了點小傷,只能這麼趴着!”
“小姐您受傷了?傷在哪裏了?嚴重么?”冰兒急切的問道,還邊湊過來,在我身上四下里打量着。
我輕輕指指我的臀部,示意那裏受傷了,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這傷口剛處理好,被雨水一淋,該不會又加重了吧?
“小姐,您到底怎麼受傷的?是玄帝打的么?他對您不好?”冰兒一副迷惑而又嚴肅的表情看着我,疼惜的看着我。
我苦笑:“他怎麼會打我啊,只是我做錯了點事情被懲罰了一頓。”
“小姐,您有傷在身就該好好休息,不該跑去淋雨的,害得身子越來越虛弱,連着燒了三天,您不知道奴婢多擔心,”冰兒滿是關切的看着我,又嘆息道:“其實,奴婢不該那麼說玄帝的,我看得出來,他很愛小姐你,否則他也不會在這三天不眠不休的守護着小姐,照顧着小姐你。
這隻能怪老天,怪老天讓你與連公子相愛,卻無緣相守,連公子已經不在了,小姐,您不要再想他了,保重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我驚訝於她所說的話,以前她還怨恨的說玄帝的不是,現在又說玄帝很愛我!是在撫慰我嗎?我也驚訝於他既然會守着我三天三夜,竟是不眠不休!我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他?心中很是矛盾。
我無語以對,趴在床上,不想動彈,也不想去想這些讓人煩惱的事情,事情想得多了就會頭疼,想得複雜了就會心力交瘁,我一心想做個簡單的人,談一場簡單的戀愛,有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可是,老天卻硬要塞給我這麼個姻緣,這麼個人生,讓我倍受煎熬,一次不夠,竟是再來一次。
那一年,我十八歲,認識了他,喜歡上了他,於是,很簡單,也很自然的事情發生了,我們相愛了,我一度認為認識他,愛上他,是我最幸福的事情,卻也沒有想到是痛苦的開始與延續。
那一天,我二十五歲,我躺在家裏的浴缸想要自殺,靈魂飄蕩在半空之中,我以為我可以死去了,可以去閻羅殿喝孟婆湯忘掉塵世的一切,可是,我的靈魂出現在這裏,附在了與我同名同性的她的身上,我將她給佔有了,而她消失了,於是,愛她的男子也消失了,我是兇手,痛苦開始。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很能為自己找借口的人,我可以找許多的借口來安慰我自己受傷的心靈。
那一天,我找了為了家人不能逃跑的借口,讓他自殺了;那一夜,我找了可以讓妍櫻幸福的借口,讓自己成了他的女人……
借口太過於完美的時候,其實,是在蒙蔽自己的心,亦是在害怕,害怕自己不能去接受那現實,害怕去面對那複雜的局面。
熟不知,一開始我就錯了,我該直面人生,我該告訴他們,我並不是妍櫻,不是他們所愛的妍櫻,那麼,結局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我無從知道。
我彷徨了,我迷惘了,我不知所措了……
我該如何面對我以後的人生。
突然發現,醒來的我,心中的那一抹憂傷已經消失不見,那一抹屬於連如水的憂傷,難道是他死去之後,發現了我並非他所要找的人,所以讓它消散了?可是,我卻也發現,我心中多了另一抹哀傷,我不知道是誰將它寄住在我的心裏。
我沉默的嘆了一口,今天以後,我將不再流淚,我流的淚水已經夠多了,我將不再軟弱,我要學會堅強,我的人生將不再有眼淚,將不再被人所牽絆。
雖是如此想着,卻不知道情愛難逃,紅塵難斷!
時間可以讓人淡忘一切,可以沖淡內心的傷痛。
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來養好自己的身上的傷,卻不知道該用多久來養好自己心中的傷。
我時常在早晨坐在蓮香宮前的那棵槐花樹下冥想,想我現在的處境,其實已經不再重要了,我也在想我的人生,我似乎不甘於就此慢慢老去,我也在想我的愛情,那虛有虛無的愛情。
我時常在午後獨自撐一條小船去蓮花池中,靜靜的躺在船中休憩,聞着那滿池的淡淡芳香,想起那個如蓮似水的男子,想起那次午後帶我在蓮上飛舞的男子。
我時常在夜晚獨自坐在槐花樹下,看着滿塘的蓮花,月色靜靜的籠罩着這一池的蓮花,想像着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有風的時候,蓮花在月下起舞,下雨的時候,蓮花如嬌羞的少女,沐浴着自己的身體,清水出芙蓉,美不勝收。
我時常在半夜的時候,一個人躺在空曠的床上,想起玄帝,這一個月來,我沒有再見過他,他似乎受傷一般躲了起來。我想起他因為我與那男子在蓮上飛舞而氣惱、怒氣沖沖的樣子,我想起他因為我與連如水的親昵而怒意滿懷的吻了我,我也想起大婚之夜之時那健碩完美的身姿,想起那次纏綿,更想起那天怒氣沖沖的對他說我不想再見到他的落寞的身影。
於是,我發現我真的想他了,想着他生氣的樣子,想着他高興的樣子,想着他的風情萬種,想着他的挺拔身姿,我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我只知道我真的是有在想他。
可是,自從我說了那句話之後,他沒有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也沒有再見過他。
閑來無事,我做了許多可以讓我靜下心來的事情,我寫字,想着以前學過的詩詞,寫了一遍又一遍;我吹笛,笛聲悠揚,劃過夜空;我學刺繡,我想綉出最美的牡丹,最美的鴛鴦。
我亦會想做我以前最想做的事情,寫書,我時常感嘆自己沒有時間靜下心來寫書,寫我想寫的小說。我記得那時時常拿着別人寫的小說看着津津有味,愛不釋手,於是,我在想,如果是我自己寫的書該有多好,在那個時候,我就想寫書,寫最美的愛情故事,寫屬於我的愛情信仰。
我一直覺得愛情是美好而又甜蜜的,於是,我希望我的愛情甜美而幸福,沒有轟轟烈烈,沒有生死相隨,卻有甜蜜與幸福,細水流長,纏綿悱惻。
我也一直相信世間是有真愛的,儘管許多人抱怨現在真愛難尋,可是,我堅持這個理論,我相信世間有真愛,我相信愛情可以天長地久,可以“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可以,“君當做磐石,妾當如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這是我的愛情信仰。
所以,我一直都喜歡童話故事,我喜歡看見美滿的結局,王子與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是我的童話情結。
現在卻是有大把的時間,卻沒有那個條件了,我手旁沒有筆記本電腦,沒有網站可以讓我去投稿,終究是無緣於寫作了。
我登上高高的城樓,清晨的時候,坐在那裏吹着微涼的風,看着日出,迎接着新的一天的開始,傍晚的時候,坐在看着,任夕陽的餘暉灑落下來,籠罩着自己,看那美麗的夕陽漸漸落下來,直至消失不見,我想像着自己是一個垂暮老人的時候,看着夕陽吟誦“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無限感慨與傷感。
於是,我暗自竊笑,自己是不是老了?如此多的感慨!
不,我不是老了,是心沉寂了。
我以為我的日子會一直這麼平淡的過下去,甚至是我的一生也會這麼平淡的活下去,可是,再遇見他的時候,就註定了我的人生沒有這麼的簡單,我的人生不會這麼的平淡。
那日午後,我照樣劃了小船進荷塘,我覺得這是一種享受,我也不知道這滿塘的蓮花會在什麼時候落盡,所以,我要珍惜這日子,能享受的時候就要好好享受,不然,等到滿池蓮花落盡的時候,只能對着空悲嘆。
我照樣在小船之中躺了下來,微眯着眼睛,我將自己埋進荷葉叢中,我以為沒有人會發現,沒有人能找到,可是,在看見他出現在我的船上時,我知道我錯了。
“我就說過我們有緣吧!又見面了,”他微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我,聲音輕柔綿軟。
如那日一樣,我起身坐起,坐在船的另一頭,我們相對而坐,我冷漠的看着他:“你就如同鬼魅,總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嚇人一跳。”
“幹嗎說得這麼嚇人,大白天哪有什麼鬼魅的,”他的笑容總是輕柔,如春風,他的聲音總是這樣的柔軟,如雲朵。
“你到底從哪來的?”我迷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是怎樣做到悄無聲息如幽靈一般就出現在我的船上。
“我從空中來,如風,哪裏都可以進得去,”他的手輕軟的比劃着,那白皙修長的手,柔軟得如女人。
我淡聲道:“這倒是一個好的借口。”
“上次你在門口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怎麼還記得那句話。
我假裝忘記,疑惑的說道:“哪句話?”
“算了,你這腦子能記得我長什麼樣就行了,”他偷笑,我並不生氣,依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我才不會理會他話中的意思。
“你怎麼不懂我說的話呢?”他不解的看着我,我回看他,我幹嗎要懂。
“既然我們有緣,我們交個朋友怎樣?”他笑道。
我卻不以為然,反問:“我為何要跟你交朋友?”
他真誠的看着我:“我是誠心的,可是你說話卻總是這般的傷人?”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刺痛。
“朋友不可濫交,”我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其實是想交個朋友,交個知音,天南地北的瞎侃,給他講講我的故事也不錯,說不定我可以更快的忘記自己心中煩事,可是,我還沒有遇見我的知音。
他的眼睛微暗:“難道你覺得我是壞人,所以不與我交朋友嗎?”
我不明白他為何執意要與我交朋友,我們一點都不熟,我們只見過三次而已,第一次讓我受傷,第二次讓我疼痛,第三次我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