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敢死隊
韓存保閉上眼睛，一時間無法下決心放箭，那可是上千手無寸鐵的生靈啊！
他手持方天畫戟，縱身上城，如標槍般直立。
“遼國的兄弟們，跑啊！你們這樣當奴隸，最後一樣逃不掉女真人的鋼刀，如果恩州在你們的幫助下失守，將會有更多的百姓受難，你們四散逃命去吧，總有人能逃出生天，也算為你們國家作出了應有的貢獻。”
混跡在百姓中的女真箭手們拉弓滿弦，數枝羽箭向韓存保飛了過來，他用長戟撥開箭枝，嘴裏不停地勸說著城下的百姓。
這些百姓見越來越多的利箭向城牆上站立的將軍射去，而那位將軍長戟如幕抵抗着女真人的攻擊，嘴裏繼續勸說。
終於有幾位百姓被韓存保言語所激，發一聲喊，扔下布袋后跳下乾涸的護城河，往東西兩方分別奔逃。
幾人的行為如火星一般，將上千民眾心中點亮，隱藏在民俘中間的女真士兵急忙衝到護城河邊，舉弓就射，一時間場面開始混亂起來。
“不就幾個韃子嘛，幹掉他們！”韓存保牢牢地站立在城頭上，半步也不退，見女真人開始射殺奔逃的平民，忍不住大喊了起來。
護城河邊愈加混亂，在人群中的女真人開始受到拳頭的攻擊，大怒之下撥刀還擊，一時間血肉橫飛起來。
“是男人的跟着我出城殺韃子！”
城牆上閃露出上百道身形，毫不猶豫地腰纏麻繩縱身跳下，奔至這些百姓中和女真士兵廝殺起來。
“不錯，遼國到底還是有血性之人，只是他們的皇帝實在是……”
趙楷實在不想評價耶律延禧，這位天祚帝那是昏君中的黃金段位，在整個上下五千年中也能名列前茅。
“嘿嘿，王爺，他可是你未來的老丈人啊！這樣說他，真的好嗎？”
楊再興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他看到這些縋城而下的遼軍，將笑容收起，臉上帶着尊敬之色。
“這便是蜀國公主組織的敢死隊吧，真是好男兒！”
挺身而出的遼軍將士激起了民眾的反抗精神，在上百名敢死隊的帶領下，人群中的女真人很快就如螞蟻一樣被碾得粉碎。
“分散跑，跑掉一個算一個，將韃子的暴行告訴全天下的遼人，咱們眾志成城，一定能將韃子趕回老家去。”
韓存保的聲音回蕩在恩州上空，城下的遼民徹底暴動了，有的抓住女真人廝打，更多的丟下手中的布袋，隨着人群亂跑，如螞蟻般四散逃去。
“該死！傳本王的命令，斬盡殺絕這些可惡的遼人！”
完顏宗翰剛舉起手中大刀，卻被宗望一把拉住。
看着宗翰不解的眼光，宗望嘆了一口氣，“將他們全數殺光又能如何？無非是消耗一些我們的箭矢和力氣，還能有什麼好處？反而會激起守軍的鬥志。”
宗翰兩眼亂轉一時間作聲不得，婁室則對手下謀克下令，“你們帶着本部人馬，再去附近將人抓回來就是，二皇子說的對，我們需要這些遼俘埋鍋造飯，趕製攻城器械。”
宗翰想想也是，沒有攻下大定府，就是沒有達到這次南下的終極目的，在恩州城下將遼人屠盡，消息一經傳出，以後想要投降的遼國官員心中就會重新掂量一番。
婁室神情凝重，“二皇子，看來趙楷短短時間內已經完全掌控了中京道的遼軍勢力，此人果有手段。”
宗望對婁室點了點頭，“今日只怕是一場血戰，傳本王命令，立即攻城，以免夜長夢多。”
護城河邊的戰鬥已接近尾聲，上千平民死的死，跑的跑，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女真部隊得到攻城命令后，將怒火渲泄到那些遼軍的敢死隊員身上，在城上士卒們的注視中，城外的敢死隊員身上被射中越來越多的箭羽，慢慢地倒在了護城河邊。
韓存保看着眼前這般情形，眼中也有液體在流動，回身說道：“等會戰鬥起來，給兄弟們說一聲，不可丟我們宋人的臉！”
號角聲起，女真人陣形開始向恩州壓了過來，而恩州就如沉默的猛獸一般，冷冷地盯着這群野蠻的強盜。
女真騎兵率先出動，拉出長長的散兵線，對城牆上的守軍開始弓箭壓制。
恩州依然一動不動，那份沉默像是驚雷轟鳴前的寂靜。
大戰已經開始，恩州城卻異常平靜，見此光景，婁室嘆了一口氣，“看來趙楷早作了充分準備，咱們沒守住恩州，真是大大的失策啊！”
宗翰手執大刀，“你們兩位在此押陣，等會且看本王親自衝鋒，恩州天險在我眼中就也破城一座。”
婁室也從部將手上接過掩月，“就留二皇子壓陣即可，今天如不全力以赴，恐怕我大金勇士要多流不少鮮血。
沒有逃掉的遼民，基本上都是老弱病殘，被女真前隊驅趕而來，城下一片哭喊聲。
“無論是誰，進入射程之內，都是敵人。”
韓存保這道冷酷的軍令，讓城上所有的將士，對女真人的恨意更深了一分。
三千重甲步兵，排列成三個方陣，在遼民的掩護之下，進入了有效射程，守軍看着城頭上的信號旗，各就各位紋絲不動。
緊張到窒息的氣氛讓守軍們捏着手中的武器，牙齒咬得緊緊，但是看到城頭上那道搖着五美扇的身影，大家頓時安心不少。
鄆王千金之軀尚且不懼，自己一條爛命又有何惜？
趙楷搖着五美扇，正準備口佔一絕，大戰就在眼前，反而引動了他的才思，沒準能自創出一首好詩。
“王爺，快退。”
第一句詩還沒念出口，一股大力從胳膊上傳來，楊茹一把將趙楷拉住，轉身就往掩體中跑去。
“等……”
趙楷第二個字還沒說出口，只見滿空烏雲，向著城頭而來。
陣陣的石雨，將天色映得忽暗忽明，向恩州飛去，看着城頭上石沫飛濺，血霧飄蕩，宗望對身邊一位年青將領說道：“宗雋，你等會作為先鋒攻城如何？”
完顏宗雋是宗望同父異母的六弟，雖然不像四弟宗弼那般鋒芒畢露，但性格沉穩也有統軍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