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借刀殺人（2）

()她心急如焚，跌跌撞撞地往回跑。那個消息彷彿一枚炸彈，在她心底砰然爆裂，震得她整個大腦一片混亂，太陽穴突突的狂跳不休，一顆心亂到極處反而漸漸鎮定下來。她原本還對觸犯天界的戒律心有餘悸，如果自己私自下界告訴伊凡神的旨意，必將受雷擊之苦。

她聽美洛講起過雷擊之苦，那種刑法似乎比任何一種刑法更令人不堪忍受，輕則皮開肉綻，重則魂飛魄散。但是，如果要用她一個人的性命換整個特洛伊城及心愛之人的性命，她寧肯捨棄自己的靈，捨棄天界的安逸。傾盡一切，只要能挽救他及整個特洛伊城，她願意！

夜色重了，整個奧林匹斯山都被一層厚重的墨色所籠罩住，沒有月亮和星子的夜晚，除了黑暗，便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彷彿整個天空都被用力壓了下來。她一路狂奔，拚命地奔跑着，想趕在特洛伊城被毀滅之前儘快的通知伊凡。

她跑了沒有多遠，就聽到身後由遠而近傳來陣陣低沉的喝問聲及紛雜錯亂的腳步聲。眼前的景物漸漸明亮起來，她急促地穩住腳下，一道奪目的金光由她頭頂上方射下來，把她整個人罩在其中。她本想轉身回去，一動之下這才發現自己竟被那道金光定在了那裏，完全動彈不得。

“海倫，你好大的膽子！”半空傳來一聲暴戾的怒喝。

她抬頭，看到雅典娜面目陰沉地懸在半空，在她身後是數十位身穿黃金盔甲的年輕鬥士，那是雅典娜的黃金聖鬥士！絕望像是一道箍，緊緊將她箍住。她悲哀地知道，一切都完了！

“果然是你。海倫，你真讓我失望啊。”阿波羅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之色。

她定定地盯着阿波羅及半空中的雅典娜，片刻，忽然由唇邊漾起一抹微笑，從容地說道：“海倫自知犯下重罪，只求速死，再無其它請求。”

“速死？哈哈哈。”雅典娜仰頭大笑，“你倒想的輕巧啊。私自下界已經觸犯了天界的律法，死是最簡單的一種刑法，我不會讓你就這樣死掉。”她冷笑，抬起手捏住她蒼白無色的臉龐，“海倫，你真的很大膽，竟敢私自跳入絲羅瓶的鏡像與一個凡人幽會！這件事就讓宙斯來評判好了。”她說著轉身望向阿波羅，說：“宙斯怎麼還沒來？磨蹭什麼呢？你到底有沒有告訴他？”

“他就來了，別著急。”阿波羅接口說道。他最受不了雅典娜的急性子，自己做事總是比別人慢半拍，還敢嫌這嫌那的啰嗦不休，真是怕了她。

她任憑雅典娜捏住自己的下巴，吃痛之下只是眉頭緊蹙，卻始終不曾發出一個音節，這讓雅典娜心頭很是窩火！沒想到這隻身份低微的不死鳥還是個硬骨頭，私自下屆與凡人幽會，私闖阿波羅寢殿偷聽絕密天機，被抓到竟然只求速死，勇氣可嘉啊。

雅典娜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淡定從容的女子，由她紫色眼眸傳出的是一種坦蕩磊落的氣魄，她在她如此鎮靜淡然的目光下，竟隱隱生出一股挫敗感，這隻不死鳥，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忍不住，她問她：“難道你真的不怕死嗎？”

海倫抿了抿唇角，很自然地吐出兩個字：“不怕！”

阿波羅不禁激賞地鼓起掌來，“這身英氣倒是跟赫拉有得一拼。”

雅典娜轉身瞪他一眼，懊惱地低喝道：“給我閉嘴！”

阿波羅識趣地閉嘴，卻忽然想起了宙斯的命令，要他將海倫押到神殿接受雷擊之苦，立刻說道：“糟糕，我給忘了，宙斯現在正在神殿等着呢。他要我們押着海倫去神殿，快走，別讓老頭子等着急了。”

“阿波羅，你到現在才想起來嗎？”

雅典娜忍下想扁人的衝動，一把揪住海倫胸前的衣襟，迅速往神殿飛去。阿波羅及眾位黃金聖鬥士緊隨其後，也往神殿的方向飛去。

神殿內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焰，海倫被綁在了烈焰中間的柱子上。宙斯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束，陰晴不定地盯住烈焰中的柔弱身影。儘管心有不忍，憤怒卻又像正在燃燒的火焰，洶湧澎湃，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化為灰燼。

他緩緩舉起手中的雷霆錘，低沉問道：“海倫，你可知罪？”

熾熱的火焰炙烤着她，她只覺得有一種撕心裂肺的痛，幾乎要將她撕裂，連同她的魂魄都碎成無數的碎片，混在翻滾不休的火焰中，直到化為紛紛揚揚的微塵。

但是她深深吸口氣，堅決地說道：“海倫知罪，懇求宙斯賜死！但是，海倫祈求雅典娜不要毀滅特洛伊城。無論如何，請顧念城中無數人類的性命！”

“死到臨頭，你居然還敢······”雅典娜指住火中的海倫，一時間竟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聽她這樣祈求，宙斯舉起雷霆錘的手又緩緩放了下去。他輕嘆一聲，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說：“海倫，念你有一顆善良的憐憫之心，我就繞你一命。不過······”

“宙斯！”雅典娜喊道，卻被宙斯揚手止住。

“不過，”他接著說：“你受特洛伊王子的蠱惑，做出種種觸犯天界戒律的罪事，始終是要接受懲罰的。我就罰你在雷霆火中忍受烈焰的炙烤，直到······”

“宙斯，你敢徇私枉法！”雅典娜尖聲打斷宙斯的話，不服氣地喊道：“她不過就替你倒了幾天水，就值得你這樣對她嗎？你小心赫拉知道······”

“雅典娜！”這次換阿波羅打斷她沒有說完的話，“宙斯有一顆寬容之心，你還追究什麼啊？真收了她的靈，要了她的命，又有什麼意思呢？你別忘了，這件事真要追究起來，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吧？”

“關我什麼事？阿波羅，你少在這裏裝好人！”雅典娜氣急敗壞地指住阿波羅跟宙斯，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你們好！我告訴你們，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給我等着！”說完，氣咻咻地轉身走出了神殿。

宙斯無奈地望着這個最疼愛的女兒，嘆口氣：“哎。”

阿波羅瞭然一笑，他怎麼會不了解這老傢伙的心思。他不忍心處死海倫，還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及曼妙的歌喉。就沖他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相，不知道已經得罪了身邊多少女神呢。赫拉不用說，現在雅典娜也該算一個了吧？老頭子四處受敵，做兒子的好歹要站在他這邊撐撐門面吧？不然人都閃光了，豈不是讓他難堪嗎？再怎麼說，他也是至尊至大的萬神之神，留點面子給他也是應該的。

這樣一想，阿波羅湊到宙斯身邊，俯身在他身邊耳語道：“既然狠不下心處死海倫，就把罪過推到人間那小子的身上算了。他是人類，怎麼做都不過分。”

宙斯會意一笑，再看了看火中備受煎熬的海倫，頷首應許道：“唔，好主意。”說完，拍了拍阿波羅的肩膀，極輕鬆地走出了神殿。

阿波羅掩嘴偷笑，跟過去問了一句：“宙斯，需要我出面嗎？”

宙斯回頭看他一眼：“不用，我親自去。”

阿波羅再一笑，不再說些什麼，快步走出了神殿。

神殿內終於安靜下來，躲在角落裏的美洛這才戰戰兢兢地走出來，她無措地站在那兒，因為火焰而無法靠近石柱上幾近昏迷的海倫。

“海倫，海倫。海倫！”美洛急迫地呼喊，她卻毫無反應，始終昏昏沉沉的低垂着腦袋。

在她模糊的意識里，感覺懲罰的過程緩慢而冗長，像是一切都停滯下來，包括時間，唯有四周燃燒的烈焰在不斷地炙烤着她的身體。那些火模糊了她的視線，印成殷紅的一片，她想回應美洛的呼喊，卻怎麼也抬不起頭，張不開嘴巴。最後，只在那片火海中稍稍掙扎了幾下便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