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冰火海(2)
()“墨墨,她為什麼一直在發抖?她怎麼了?”睡神修普諾斯瞪着床上戰慄不休的身影,急切地問坐在一旁打瞌睡的夢神墨菲斯。
墨菲斯動了動眼皮,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沒事。”說完,繼續靠在床邊打盹。
“墨墨,你到底在她的夢裏加了什麼東西啊?墨墨,墨墨?”修普諾斯走過去搖着墨菲斯的肩膀問道。
“哎,別吵我睡覺啊。”墨菲斯不耐地推開修普諾斯的手,看他一眼,說:“夢境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王的吩咐所造,我可沒有添加其他東西。”
“你看看她。”修普諾斯指了指躺在床上瑟瑟發抖的身影,稀奇地說道:“好好的,她怎麼會突然抖成這個樣子?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應該已經······”
“我的天吶!”墨菲斯睡眼朦朧地掃了一眼熟睡的身影,頓時睡意全無,驚駭地尖叫一聲,磕磕巴巴地說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錯了,天吶,出錯了!”
修普諾斯心頭一緊,急迫地追問道:“墨墨,你到底對她做什麼了?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時候!”
“我,我沒有啊。”墨菲斯委屈地辯解道:“我都是按照王的吩咐造的夢,可是······我沒有讓她掉進冰火海里啊。”
“什麼?她掉進了冰火海?”修普諾斯猝然怔在那裏,臉色剎那間慘白如霜。
“依她現在這種情形看,她已經在冰火海里泡了很長時間了。再這麼泡下去,我看她撐不了多久就會被海水泡成一塊人皮。”
“墨墨,快想辦法。”修普諾斯說著疾步走過去拿起水晶沙漏瓶,望着墨菲斯,問:“現在還能不能補救?”
“我的天,你是不是想她死的更快?快放下!”墨菲斯見狀立刻嚇得拚命沖他打手勢,示意他小心。邊說邊跑過去,戰戰兢兢地接過沙漏瓶放了回去。
“怎麼了?”修普諾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沙漏瓶稍稍傾斜一點兒,夢境就會在她的思維里膨脹爆炸,到時候,這些流沙會直接流進她的腦袋,你想她還能活嗎?”修普諾斯邊說邊輕撫自己的心臟,他被修普諾斯剛剛魯莽的舉動嚇個半死。
“但是,她掉進冰火海,一樣會死啊。”說著,走過去站在床邊,極度擔憂地望向床榻上顫慄發抖的柔弱身影。
“小修,你不想她死吧?”墨菲斯望着眉頭深蹙的修普諾斯,唇角兀自閃過一絲似有似無的笑意。
“廢話!她死了,我跟你都得跟着陪葬。”修普諾斯只顧着擔心床上的昏睡之人,並沒有察覺他隱隱的壞笑。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她。”他說,“可是······就怕有人不肯幫忙。”他看了看修普諾斯,故意微微嘆息一聲。
“什麼辦法?你說說看。”
哈哈,果然上鉤了!墨菲斯狀做沉思,不肯輕易告訴修普諾斯。
“墨墨,你快說啊。再拖下去,她真的會死在夢境裏。”
“小修,如果你捨得你的墨色罌粟,就可以救她出冰火海。”
修普諾斯疑惑地盯住墨菲斯,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墨色罌粟,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呵呵。”他笑,拿過那朵墨色罌粟花輕放在床上之人的胸口處,說:“用你的罌粟花代替她泡在冰火海里,她就······”
“不行!”修普諾斯低喊,旋即就要搶過那朵墨色罌粟。“這朵墨色罌粟是黑暗之神尼克斯送給我的神物,失去它,我也等於失去令人沉睡的法力。你怎麼不說,把你那三個沙漏隨便拿一個代替她?神經!”
“你才神經!花沒有可以種,沙漏沒有了天下估計就要大亂了。小修,這可是唯一能救她的辦法了。大不了,再讓黑暗之神送你一朵好了。”墨菲斯說的輕描淡寫。
“你說的真是輕巧!你以為這種罌粟花隨隨便便就可以種出來嗎?這是混沌之初,黑暗之神尼克斯採摘的第一束黑暗之光種出來的罌粟花。如果你有本事再搗鼓出一束黑暗之光,我就把這朵罌粟花借給你用。”
“那好,就讓她死在夢境裏好了。看她這麼痛苦,乾脆我來幫她一下,讓她快點兒死了算了······”墨菲斯說著舉起右手,由體內凝聚出一束極光在掌心,就要覆在她的眉心處。
“住手,你瘋了!”修普諾斯揚手打落墨菲斯的手,厲聲喝道。
“我是好心想給她留個全屍。你不是真的想她被泡成一塊人皮吧?”
“我······”修普諾斯為難地怔在那裏。
“不想幫忙就閃一邊去。”墨菲斯揮揮手,“讓她在夢境中死去總好過死在冰火海里。哎,我就做做好事······”
“墨墨,我去!”修普諾斯打斷他的話,“送我進入她的夢境,我去救我。”
“呦,捨不得看美女死,親自救美啊。哎,跟我說說,是不是對她動心了?”墨菲斯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說道。
“動你個鬼!快送我進去。”
墨菲斯笑起來,說道:“你施展魔力懸浮在她上面,閉起眼睛,然後······喂,不許走神啊。”他提醒她。
“你哪來這麼多廢話?快點!”修普諾斯已經躍身懸在了半空中,寬大的黑色斗篷垂下來罩住了彼此,她急促滾燙的氣息就徘徊於他的周身、臉龐,如若不是閉起雙眸,恐怕他真的會心有雜念了。
墨菲斯在一旁掩嘴偷笑,忍了好久,才將兩人眉心處的意念輕輕系在一起,旋即施展魔法,送修普諾斯進入了夢境中的冰火海。
我混混沌沌地泡在冰火海里,整個意識都在一點一點地消退。艾若塔為了讓我清醒,不停地跟我說話,呼喚我的名字。剛開始時我還可以哼哼幾聲,現在除了下意識地呼吸,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羽裳,別睡,跟我說話,否則你會死在這裏。”艾若塔閃爍着一陣急促的光束。
我費力地咧了咧嘴巴。我也不想死啊,可是,除非有奇迹出現。我現在混入冥界跟一群他最討厭的魔鬼打交道,估計我的禱告上帝爸爸也不想聽了。
“羽裳,羽裳,你不能睡覺!羽裳······”艾若塔浮在我耳邊,不停地呼喚我的名字。
可是,我真的很想閉起眼睛睡一會兒。艾若塔的聲音漸漸遠了、淡了、模糊成空白的一片。我已經感覺不到冰火海極冷極熱的魔力,整個人彷彿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毫無知覺地漂在海面上。直到,一陣鈍痛由頭皮襲向整個身體,即使是在麻木不覺的情況下,我還是被痛醒了。
“唔。”我無力地嗚咽,微微動了動眼皮,一抹深邃的黑色恍入眼帘,再勉力眨了眨眼睛,我看到一張俊逸非凡的臉龐,眉頭微蹙、唇角輕抿,眼梢略挑,靜靜地倒懸在我的正上方。
修普諾斯稍稍用力扯動手中的藍色髮絲,低沉嘟囔着:“真是個大麻煩!”
“呀。”我疼得輕呼出聲,這才發現他手中握着自己的長發,不禁氣惱起來,“你扯我頭髮幹嗎?放手。”
“笨蛋!我是在救你。”他說,將我的長發用力纏在手掌上,拎起我的腦袋將我拽出了冰火海。
“啊,我的頭髮!”我驚呼,無措地蹬着雙腳,又怕自己掙扎地太過用力,滿頭的髮絲被這個莫名其妙的黑衣男子拔光,只好用兩隻手攀住他的手掌,呼扇着濕漉漉的翅膀,讓他帶着自己飛越冰火海。
他飛了不多時,很不溫柔地將我扔在一處花叢中,也不多說什麼,拍拍手便欲飛身離去。我揉着幾乎被扯成禿子的腦袋,齜牙咧嘴地瞪着他,說:“有你這樣救人的嗎?你再用力,我整張頭皮都會被你撕下來。”
“那也好過你被冰火海泡成一張人皮吧?”他輕藐地望着我,說道。
我看他一眼,不情願地哼了一句:“那,謝謝了。”
“這麼勉強?是不是不想出來?那我再把你扔回冰火海里好了。”他說,作勢走過來抓住我的長發。
“喂,你有完沒完?”體力剛剛恢復,我立刻露出一副兇巴巴、惡狠狠的樣子,霍然站起來瞪住他。“放手!再敢揪我的頭髮,要你好看!”
“唷,威脅我?”他笑,鬆開手退後幾步,似笑非笑地盯住我看,怪異的眼神令我感覺非常不爽。
“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我謝謝都說了,你還不走?”
“呵呵。”他搖搖頭,兀自輕笑,說:“說謝謝都這麼沒有誠意!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救我出來了,是嗎?”我接口,“你跟艾若塔都是一個德性,幫點小忙就一副了不起的無敵樣子。好像,我不感激的痛哭流涕、聲淚俱下就對不起你們似得。問題,我要你們救了嗎?”
“伶牙俐齒、巧舌如簧,真該讓你再吃些苦頭!算了,懶得跟你鬥嘴,我走了。”說完,盡自飛身而起,寬大的黑斗篷幾乎遮住了我頭頂的一大片天空。
“神經!快滾,有多遠滾多遠!”我沖他的背影吐舌頭做鬼臉,艾若塔又掛在那兒嗤笑連連:“唉,沒見過世面的人真是文盲得可以!”
我翻眼,伸出手彈它一下,“貌似你知道他是誰?”
“他是睡神修普諾斯。”
“睡神?修普諾斯?”我有些懷疑,“修普諾斯就長這樣?”
艾若塔受不了地喊起來:“那你還想他長成什麼樣?”
“他沒有我的哈爸爸帥。”
“廢話!”它繼續大喊大叫:“他如果能跟你的哈爸爸比,那他就不在這裏混了!”
“哦,那他在哪裏混?”
“在······”它話說一半,吭吭哧哧地悶了半天,冒出一句粗話:“他在哪裏混關你屁事?”
“你發什麼火啊,我就好奇問一下而已。好吧,我們不談他,換個話題。你告訴我,這裏又是什麼鬼地方?距離那個幽飄樹的位置還有多遠?”
“唔,很近了。穿過這片彼岸花叢,乘船渡過三途河,然後,找到隱藏在三途河水盡頭的死神的寢殿,幽飄樹就生長在寢殿兩旁。牧神墨諾提俄斯日夜看守着幽飄樹及死神的寢殿,因為死神寢殿的後門也就是人間的出口。”
呃,這也叫很近?我簡直被它說得頭暈眼花!找一片樹葉簡直比登天還難,七繞八繞,又是彼岸花從,又是乘船渡河,還要躲過魔神墨諾提俄斯的監視摘到葉子,然後再混入死神的寢殿找到後門逃回人間······這趟冥界真是沒有白跑,夠驚險刺激。
“我們走吧。”它說。
“哎,也不知道雷霆現在怎麼樣了?復仇女神會不會惱羞成怒吃掉它?”我忽然想起雷霆,心底不免有些擔憂起來。
“Erinyes不敢吃掉雷霆,除非她不想在冥界混了。放心吧,雷霆沒事。”它說。
“你怎麼知道?貌似,雷霆在冥界很大牌嗎?”我追問。
“你哪來那麼多問題?快點趕路,再耽擱下去,你的哈爸爸就徹底成魔了。”它含糊地一帶而過,始終不肯對我透漏半分。
見我不語,它再說:“我們走吧。”
“往哪兒走?”我四處張望着。
“你跟着我發出的光束走就不會迷路了。”
“哦。”我點點頭,順着艾若塔光束的指引,大踏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