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原本他只想貪圖這幾年光景,披着蕭子淑的皮與她相處,誰知道她發現得這麼早。
是他還是那副臭德性,見她主動就把持不住,如果昨晚什麼都沒發生,他們今日興許還好好在一起。
也是他太貪,私慾又太重,若當她表白心意之時,一口拒絕了她,恐怕她今日不會這麼恨自己。
他就那樣跪在那堆灰燼前,跪了很久很久,從天亮到天黑…..
沉雪居點起了蠟燭,光線籠罩了整個居所。
墨白從密道里出來,見長孫凌像個雕塑一樣的跪着,冷着臉色至他身邊,道:“她發現你的身份了?”
長孫凌:“…….”
墨白繼續道:“連床榻都燒了,定是某人沒把持住與人歡好,結果被發現了身上的傷疤,識破了身份。”
長孫凌:“……”
墨白冷笑,道:“長孫凌,你遲早會把自己玩兒死。”
長孫凌道:“別嘲笑我了,我知道我是個廢物,討她歡心的事,我一樣做不好。與她相處,我也學不會控制自己,也說不了幾句謊話。”
墨白道:“起來吧,守着一堆灰又能怎麼樣,她不會原諒你。”
長孫凌抬眸看他,“她是愛過我的對嗎?墨白。”
墨白蹲下身子,見他無助又可憐的像是個被人遺棄的孩子,他試努力的想要尋求一個真相,只要知道月霓凰是愛過他的,他就還有力量活下去。
墨白濕了眼眶,道:“她當然是愛過你的….”
長孫凌眸中的淚水滴落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墨白,我好討厭我自己,我真的很討厭自己,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可都被我搞砸了,我搞砸了…..”
墨白道:“阿凌,凡事往前看吧,忘記她,其實對你來說,很好。”
長孫凌雙手掩面,搖頭,“忘不了了,她是我的全部….”
他脆弱的哭出聲來,墨白就蹲在原地讓他哭,也沒阻止。
好久好久,長孫凌哭得暈了過去。
墨白扶着他起來,半拖着他到了側院卧房躺下,給他蓋上衾被,診脈見無恙之後才離開。
可次日,長孫凌發高熱,病逝兇猛,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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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凌病重,月霓凰也好不到哪裏去,在卧房門口暈倒之後,也病得不輕,三日不醒,睡着眼角也總是流淚。
雪又大了,連着下了好幾個日夜,幾乎讓長安城的百姓寸步難行。
雪太大了,連早朝都停了。
月霓凰在昏迷的第四天,並未醒來,而是發了高熱,病事兇猛。
小馨私下裏去找了墨白,讓墨白來診治。
好幾個晚上,都是小馨和墨白輪流守着,半分都不敢離走。
也是可憐墨白了,好幾日幾乎沒合過眼,診治完長孫凌又立馬來診治月霓凰。
夜裏幾乎是沒怎麼睡的。
月霓凰的高熱漸漸退了下去,只是人不過十日,便瘦削許多。
墨白見她的病情逐漸穩定了,沒多做停留便離開了鳳凰別居,因為還有一個人,病情仍舊很重,要不是命硬,恐怕早就死了。
月霓凰在病重的第十一日醒來,外間的雪花還飄落着,只是沒那麼大了,都是零星的小雪。
她靜靜的坐在榻上,沒出聲,就獃獃的坐着。
她能感覺到,她大病了一場,若不是有醫術極好的大夫救治,可能是要死的。
小馨從屋外進來,見月霓凰醒了,高興的跑至床榻,道:“王上,您終於醒了,您可嚇死奴婢了。”
月霓凰聲音嘶啞,問道:“你找誰救的我?”
小馨咬了咬下唇,道:“去….吳王宮找的御醫。”
月霓凰斜睨着她,“我討厭別人騙我。”
小馨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發慌,跪下身子,低着頭,道:“奴婢…去找的墨大夫。”
月霓凰冷嗤,“墨大夫……墨白?”
小馨不敢開腔,只是輕輕了點了點頭。
月霓凰冷笑,“你是長孫凌的人,是么?”
小馨抬眸看她,見她眼裏冷漠又絕望,道:“……奴婢確實是凌燕君的人,王上身處高位,一心治國,難免勞累,凌燕君派奴婢來照顧王上。”
“照顧我?怕是監視我吧。”他怎麼會讓她逃離他的魔爪,他就是個控制欲極強的瘋人,她的一舉一動他都想知道,都想控制。
小馨搖頭,解釋道:“不是的王上,是燕君擔心王上才派奴婢來照顧王上的,沒有監視,真的沒有。燕君始終放心不下您。”
月霓凰苦笑,放心不下,看來他不折磨死她是不會罷休了。
她道:“他已經殺死我了,回去吧,告訴他,月霓凰已經死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王上,燕君之前許是傷害過王上,但後來燕君悔了,他變了,他只想王上好好的,他真的很愛您。”
月霓凰極冷極靜,並未暴吼,道:“滾,給我滾。”
“王上….”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小馨退後了幾步,跪下身子磕了個頭,起身後退三步,才轉身離開了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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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凌在榻上躺了半個月仍舊昏迷着,病情很嚴重。
南麟隔三岔五的來探望,但都被墨白拒之門外。南稷出宮親自來探望過一次,見長孫凌面色慘白,病入膏肓的模樣,與墨白道,需要什麼藥材,若是長安城藥鋪沒有的,就來宮裏拿。
墨白面無表情的謝過,和炘奴送南稷出了沉雪居。
炘奴道:“墨大夫,先生什麼時候能醒?”
墨白搖頭,“不知。”
炘奴擔心道:“先生….不會死吧?”
墨白淡然的道:“生死有命,看他命數。”
兩人進了屋中,輪番守着長孫凌又是好幾個日夜。
沉雪居早就閉門謝客,不管誰來都不會見。
湯藥熬了一副又一副,整個沉雪居都快是藥味,長孫凌也喝了一副又一副,可人就是不見醒。
墨白估摸着這樣昏迷下去,長孫凌遲早會在昏迷中死去。
清音出現在長孫凌房間中,問墨白,“墨哥哥,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霓凰姐姐在鳳凰別居整日爛醉,阿凌哥哥在沉雪居昏迷不醒,這兩個人是都不想活了嗎?”
她不過是去傅府玩兒了幾天,怎麼回來就變成這樣了。
墨白摸了摸她的頭,道:“小孩子別問,去玩兒吧。”
清音眉頭蹙得緊緊的,道:“他們兩個都半死不活的,我怎麼玩兒得下去。”
墨白寬慰道:“放心吧,你阿凌哥哥會醒的,他沒那麼容易死。”
清音道:“他們是吵架了。”
墨白心裏嘆了口氣,要是只吵架那麼簡單就好了
月霓凰是與阿凌恩斷義絕。
清音見墨白不言,更加肯定道:“他們就是吵架了。”
她走至榻前,見長孫凌面色慘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擔憂出聲,“阿凌哥哥是真的不想活了嗎?可是仇還沒報呢。”
墨白心道:或許在阿凌心中,月霓凰這個人比報仇要重要許多。
他至今未醒,可能是悲傷過重,等緩過來就會醒的。他若不醒,月霓凰就得嫁給南稷為後。
這是他死都不願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