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小意外？
兩天後，全力趕路的情況下，他們終於再次回到了那個當初的荒原。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坐擁百萬大軍的陳峰來說，足夠他把整個月城挖出來了，同時清掃完畢。
現在的月城，比起一月前的施工現場，顯得乾淨了很多，甚至可以說得上……翻天覆地。
斷裂的，殘缺的，毀壞的……
全部都被搬走，留下來的，只有尚且還完好的矮樓建築，用磚石填平的街道……
看上去，就好像是曾經的超級現代化都市，經歷了時光倒流，回到了當初開放之前的景象，當然……只是一部分。
總之，月城，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原柯站在大坑邊緣，等待陳峰將湯原和毛線團送過來。她懶得動，陳峰也不會希望她突然出現在他自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而原柯身後，三人早已經被面前的景象驚掉了下巴。
原柯沒有等太久，沒一會兒陳峰就出現在了她們面前，只是他身後並沒有跟着原柯希望看見的人。
“人呢？”原柯偏頭看了看他的身後。
陳峰的樣子好像有些尷尬，目光快速掃過文朗三人，最終落回到原柯身上，深吸一口氣說道：“出了一點小意外，我覺得你應該去看看。”
“……走吧。”結果不出預料，原柯點了點頭，隨即冷淡地看了一眼劉大山，“你們留在這兒。”
“老闆……”
“好的，我們在這裏等您。”文朗及時拉住劉大山，目送兩人進入月城，幾乎每一個房間都有幾雙紅色的眼睛在注視着這邊。
“什麼情況？”
“他……我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三天前他進階后，從我設計的一個幻境裏面出來，就“死機”了。他好像，呃……”陳峰頓了頓，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說道：“他好像對自己的身份認知出現了一點問題。”
“身份認知？”
原柯又問了一遍，腦海里出現了阿莫的身影，壞事成雙么，阿莫也是這樣。
隨即想到湯原的樣子，她沒想到來得這麼快，所以說青春期的人想得比較多嗎？
“他在哪兒？”
“在會議室。”陳峰一邊說著，一邊領着原柯快步來到辦公樓。
這棟七樓的辦公樓已經成為了現在月城的中心。
打開會議室的大門，原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縮在角落裏的人影，毛線糰子也靜靜地躺在他腳邊。它現在多了兩個紅眼睛了，還有細細長長的毛線四肢，看上去就和末世前某部動漫中的人物一樣。
看到原柯進來，吱吱立刻激動起來，兩條手扯着湯原的衣服，自己已經迫不及待地投入原柯的懷抱了。
“吱吱吱……吱吱……”
毛線糰子激動的發出聲音，時不時還對跟在原柯身後的陳峰指指點點的，好像在告狀一樣。
只是原柯現在沒心情管它，把它隨手塞進褲包裏面，來到了神情獃滯的湯原面前。
“你怎麼了？”
湯原知道原柯的到來，只是他現在陷入到了對人生的思考之中，他無法像以前那樣繼續面對自己最尊敬崇拜的人了。
他一邊怨恨，一邊感恩。
他掙扎於人和侵襲者之間，他什麼也不是，他找不到歸屬感。
他曾經一直認為自己就是一個特殊的侵襲者，所有人也都是這樣對待他的，可是當他來到了真正屬於侵襲者的領地的時候，他才發現，這是錯誤的！
他什麼也不是！
他什麼也不像！
那麼，他能是誰？如果有一天他失控了，怎麼辦？
劉哥、文朗、阿蓮……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信任他嗎？
他看見了，就連陳峰這樣強大的侵襲者都會有失控的時候，那麼他怎麼就能夠……像個人一樣？
而在那個幻境中，他也看見了，看見了基地的人發現他身份后發生的事，看見他失控了，看見了他滿嘴的鮮血與碎肉……
他不敢想，他知道那是假的，都只是自己內心害怕的東西。
但湯原不敢肯定，也不敢賭，這種事不會發生。
所以，他開始怨憤，他討厭自己現在的樣子，他恨將他變成這樣的原柯，他寧願當初就死在那條陰暗的巷子裏。
可另一邊，他又感激原柯的作為，沒有她，他活不到現在，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在地球之外，還有一個那樣璀璨龐大的文明。
他嚮往啊……
理性、感性。
相互碰撞，相互摩擦，他想不明白。
“你怎麼了？”
熟悉而清冷的聲音出現在面前，像是三伏天的一壺涼茶，湯原緩緩抬起頭，那雙黑亮的眼睛此刻變成了紅色，裏面是彷彿能將人吸進去的空洞。
“……老闆……”
“嗯。”
“你想製作出來一個什麼東西？”
“……我並不是想製造一個東西，”原柯背過手，把陳峰扔出了會議室，毛線糰子“順手”帶上了大門。
“我只是，通過你，想找尋一個答案。一個……我想要的結果。”說這句話的時候，原柯難得的遲疑。
她並不想把自己的過去，自己曾經的一部分經歷分享給他們，在原柯心中，文朗、湯原……他們都還沒到這個地步。
而且，湯原的事涉及到她自己一個很大的秘密，也是一個至今未曾找尋到答案的疑惑。
“我知道啊，試驗不就是只要這個結果嗎？”湯原垂下頭，捏着自己的手指，把它當做橡皮泥一樣把玩着。
“我想知道我是什麼而已。”
原柯抽出一張凳子，坐下來，剔透的青綠色雙眼看向他。
“你希望自己是什麼？”
“這又不是我可以決定的。”
“你可以決定。因為決定你是什麼的那一部分意識屬於人，你處在人與侵襲者的中間態，因為我的介入，你停在了這個狀態。然而，當時和暗物質的活性決鬥的東西是你的意識，你的意識並沒有被吞噬，那是屬於人類的。”
“可是你說……我是被暗物質重塑的……”這個解釋讓湯原怔住了。
“你當然有一部分被重塑了，只是不是全部，而最重要的東西被你保留下來了。”原柯移開了目光，落在他身側的落地窗上。
“暗物質可以重塑你的記憶，但不能給你曾經的思考能力和思維方式。”
“可是陳峰……”
“這就是你不會失控的原因。暗物質吸收這個身體的記憶，通過一步步升級，它將逐漸發展出一套新的思維方式，但絕對和原本的不一樣。而且暗物質擁有活性但沒有智慧，侵襲者是暗物質進化的一條途徑，高等級的侵襲者最終會成為一個獨立的智慧體，到那時，它們也是進化者。”
湯原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當他的眼神觸及原柯鼓鼓囊囊的褲包時，突然想起來接着問道：“那吱吱呢？”
“吱吱？”
“就是，毛線團。”湯原隨即認識到原柯還不知道他們私底下對毛線團的稱呼，有些心虛地指了指她的褲子。
“……好名字，它大概是個例外，暗物質如果不藉助別人的記憶，很難自己誕生智慧。但是……吱吱，它在初期就已經擁有了一點包含本能在內的智慧，這是另一條路，類似於人類嬰兒成長的路，在這途中，它不是任何人。”
“很難走，但很有前途。”原柯把吱吱拿出來，放在了湯原面前。
“你也是這樣，不必在意自己的本質是什麼，你和侵襲者們不一樣，是你掌控着體內的暗物質，而不是被掌控。你不會失控，就像吱吱一樣，除非你一次性吸收太多血石。”
“至於你們看見過的其他由死物變成的侵襲物，它們依靠本能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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