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孽緣
許雨晴的反應讓霍堯認為她不僅失了憶，還有可能精神分裂，妄想成那個被她撞死的許雨晴。
兩名傭人先是錯愕，對上霍堯那深沉的眸子后，她們趕緊點頭。
“好好照顧大少奶奶。”
霍堯叮囑一句，便走了。
蘭姑和周嬸重新回到病房裏，看到雨晴躺在病床上，神情茫然，眼角卻有淚水不停地滑落。
兩個人對視一眼，並沒有過去勸慰許雨晴，而是悄悄地退出病房。
雖說失憶的大少奶奶比以前好說話，兩個人還是不敢在大少奶奶心情不好時往前湊，就怕心情不好的大少奶奶會遷怒她們，畢竟這種事情，大少奶奶沒少干。
霍堯走出住院部大樓。
一名西裝革覆又板着娃娃臉的高大男子迎過來，他是霍堯的秘書陳昊。
“老闆。”
陳昊面對霍堯的時候，那張娃娃臉還是板着，只能從他的話語裏聽出他對霍堯的敬重。
“查到了？”
霍堯腳下未停，陳昊緊跟他的身後。
“上車說。”
霍堯低沉地回應他。
陳昊點點頭，面無表情地跟霍堯走。
霍堯的司機遠遠看到他們，就趕緊把車從停車位開出來。
上車后，霍堯沉聲問：“結果。”
“老闆，你猜測得沒錯，你太太的車子被人動了手腳，剎車失靈才會導致她出車禍。”陳昊把自己調查到的說出來，“被撞的那個女孩子是意外，不是別人安排的。”
霍堯臉色森冷，“查到是誰動的手腳嗎？？”
陳昊沉默了一下答道：“暫時還沒有查到，對方抹掉了痕迹，短時間內查不到，不過我懷疑是……你的家人。”
霍堯也沉默了。
他和許雨晴雖說打小就訂了娃娃親，也是一起長大的，兩個人並沒有男女之情，甚至彼此看對方不順眼。偏偏造化弄人，一次意外，他和許雨晴都遭到算計，兩個人不得已把對方當成解藥。
事後，出於責任感，又因為雙方的爺爺奶奶相逼勸說，他放棄了他心愛的女人，她也放棄追求她暗戀三年的學長，一個嫁，一個娶，兩個人如兩家長輩所願成了合法的夫妻。
那次意外讓許雨晴懷孕，因她對他沒有愛意，兩個孩子出生后，她怎麼都愛不起來，也沒有為人母的責任感，她覺得要不是意外有了兩個孩子，他們不會被雙方的爺爺奶奶硬逼着結婚，是兩個孩子困住了她，讓她無法去追求她的真愛。
婚後，為了讓兩家長輩放心，他總是在人前演戲，擺出一副很寵愛許雨晴的樣子，許雨晴倒也配合，但她也把他家族的人得罪了個遍，他還得幫她收拾殘局。
說他的家人想許雨晴死，霍堯信。
車內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良久，霍堯低沉地開口：“查！”
不管是誰動的手腳，他都要查得清清楚楚的，不能讓那個人藏在暗處盯着雨晴，這次的事，他不希望也不允許再來一次。
陳昊問他：“查到之後怎麼處理？”
霍堯眼神森冷：“依法處理，不管是誰，一律送到警察局去。”
陳昊明白地點頭：“好，我會繼續查下去的。”
停頓了兩分鐘，陳昊又問：“老闆，你太太還好嗎？”
提到許雨晴，霍堯眼底有着點點疑惑，他斟酌地說：“她失憶了，還有可能精神分裂。”跟她說話的時候，他明顯發覺她把自己代入了那個被撞死的女孩子身上。
陳昊怔了怔，隨即安慰着霍堯：“現在醫學發達，你太太一定能治好的。”
霍堯抿抿嘴后說道：“如果她真是失憶了，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我和兩個孩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就怕，她是裝的。
雨晴折騰的本事很大，說實在的，霍堯已經怕了她的折騰。
陳昊是霍堯的秘書，跟在霍堯身後多年，多少都知道霍堯和許雨晴的婚姻矛盾，聽了霍堯的話，他認同。
矛盾重重的婚姻里，一方失憶了，說不定能緩解矛盾，挽回彼此。
看看霍堯，陳昊卻不敢肯定自己的老闆會去挽回婚姻，老闆心裏的那道白月光還霸着老闆的心呢。
霍堯心裏怎麼想的，雨晴不知道，她從有家人不能相認的痛苦中回過神后，變得非常安靜，一整天都不怎麼說話。
她也以為霍堯又會好幾天甚至更長時間都不會再來醫院，結果下午四點多，霍堯又來了，這次，他帶着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穿着一樣的園服，背着一樣的小書包，應該是剛從幼兒園回來。
霍堯帶着兩個孩子進來的時候，雨晴躺在床上望着花瓶里的那束花發獃，花瓶是周嬸下午去外面買回來的。
周嬸坐在一旁幫她削着蘋果皮。
見霍堯進來，周嬸站起來恭敬地叫了一聲大少爺。
霍堯微點一下頭，他走到床前，沉聲問着雨晴：“不舒服？”
雨晴搖頭，“無聊。”不能下床走動，又沒有手機可以玩，連她吃蘋果想自己削皮都不準，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很難過呀。
霍堯抿抿嘴，片刻，扭身把兩個孩子拉到床前，溫柔地說：“霍禹，盼盼，叫媽媽。”
雨晴一見這兩個孩子就喜歡，她生前，哦，她還沒有變成這個許雨晴的時候，是開藝術培訓機構的，招的學生以幼兒和小學生為主，可以說整天都是和孩子打交道。
她特別喜歡孩子。
但霍堯讓兩個孩子叫她媽，讓她適應不了，她想說，她不是他們的媽，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主要是考慮到兩個孩子，怕自己說出那樣的話會傷害到孩子幼小的心靈。
霍禹和霍盼盼都不肯叫媽，他們又像雨晴醒來那天一樣，一人一邊抱住霍堯的大腿，身子藏着，探出頭來，睜着烏黑的大眼睛看着許雨晴。
這次，雨晴看得很清楚，他們看她的眼神是陌生帶着防備的。
雨晴怔忡，這是孩子看媽媽的眼神嗎？
哦，她不是他們的媽，他們這樣看她很正常。
不對，她這具身體是他們的媽媽呀。
雨晴頭痛不已，她到現在都還沒有弄明白，為什麼她醒來會成為撞死她的肇事司機？
見兩個孩子還是不肯叫媽媽，霍堯彎腰抱起了兩個孩子，淡淡地說道：“雨晴，你出車禍之前去旅遊了兩個月，孩子們兩個月不見你，生疏了。”
他說謊！
雨晴肯定霍堯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