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由愛生恨（上）
眼前一片黑暗，浸身虛無縹緲……
“這裏……是哪裏……”恐懼與掙扎徘徊中，趙成安不斷地反問自己，抬起頭，卻是一片荒涼而陌生的景象，以及縈繞耳邊不絕的凄愴。
“呼……”寒冷交雜着詭異，如嘶風一般摧殘着身體，趙成安想要活動四肢，卻也力所不及。
“公子……公子……”忽然，孱弱而顫抖的呼救，是林霜兒熟悉的聲音。
“霜兒，你在哪兒？！——”趙成安在黑暗中嘶吼，可偏偏發不出聲音。
隨即，聲音漸漸消失，自己背後不遠處，不知何時出現無數的“魔手”，正朝自己襲來。
無限的恐懼與驚怕，那些“魔手”彷彿沾染着人心的黑暗與罪惡，為了奪取自己手上的神功，不擇手段也要拿到。
趙成安的意識在黑暗中奔跑，一次又一次反抗，一次又一次逃避，但驀然回首發現，身為天命之人的自己，永遠躲不掉命運的囚籠，彷彿註定了一輩子被銬上枷鎖。
終於，內心暫時擺脫了“魔念”，一個碩大的“鬼面”從天而降——趙成安抬起頭，那是“空神教”教主冷彧的面具，如同惡魔一般侵蝕下來，直到下一瞬間，自己墮入地獄輪迴，無數的冰冷與恐懼感竄襲，讓自己難以呼吸。
“額啊——”終於，趙成安在無盡的黑暗之中，發出沉重而又無力的嘶吼……
直到最後，黑暗退散，光亮與沙塵覆蓋了雙眼……
“啊！——”趙成安驚叫一聲從地上坐起，洞外天亮了，原來自己在這兒睡了一夜，剛才的一切不過只是夢境。但夢裏的內容是那樣真實，也許是近來日子的遭遇——林霜兒失蹤、空神教蠱惑、武林宗門追殺——一切的種種都令人窒息，根本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昨晚離開山谷，找了林霜兒一夜，依舊沒有任何消息，趙成安只能在臨時找到的山洞小憩一晚。如今的他身無旁人，林霜兒生死未卜，蕭蘇夫婦不在身邊，趙成安彷彿塵埃大漠中的一粟，抱着無限痛苦與迷茫，不知何處是歸途。
“昨晚太累了，在這裏休息了一夜……”趙成安精神恍惚后重新站起，暗自言語道，“不能繼續浪費時間，這個掛墜是霜兒給我留下的訊息，她一定還活着，我要去找她！”
趙成安手裏拿着的，正是自己昨天在山谷底下撿到的，林霜兒帶血的掛墜。
簡單收拾了包裹，趙成安今日準備上山尋找——這一帶的峽谷山路十分複雜，彷彿戰爭沒落的荒涼之所，沒人知道盡頭與方向；趙成安只能憑藉著前日的記憶與線索，找尋林霜兒可能去往的方向，現在的自己也沒有退路了。
到了半山腰處，黃沙與迷霧遮蔽視野，更加分不清路途四周。趙成安的精神也漸漸開始迷茫，別說找到林霜兒，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活着走出這片“荒涼之谷”。
“霜兒，你在哪兒……回答我……”趙成安眼神迷離，不停呢喃着林霜兒的名字，頭一次對失去摯愛感的恐慌，趙成安的心裏十分焦慮。
可這裏荒無人煙，連植被綠樹都難尋覓，風沙不斷席捲着山谷，在這片“荒漠懸崖”之中，趙成安自己都快放棄了……
但不想約莫半個時辰，前方似乎浮現人影，浸沒在“煙沙”塵中，輪廓十分纖弱。
趙成安眯眼望去，是個女孩子的身影沒錯，精神恍惚之下，身影越看越像林霜兒。終於，趙成安略微失去理智，加快腳步向前跑去，並大聲吵前面喊道：“霜兒！——”
前面的女孩兒聽見了，慢慢駐足回頭。趙成安望着對方的動作回應，以為真找到林霜兒了，神色不禁欣喜。
可當沙塵視野漸漸清醒，眼前的畫面竟讓趙成安既驚訝又惶恐——女孩兒並不是林霜兒，而是她的妹妹林燕兒！
沒有找到林霜兒，但找到了她妹妹，並非一點收穫沒有。但趙成安非但沒有開心，反而有些害怕，林燕兒一個人“遊魂”此處，身邊沒有人陪，再加上之前百里玉笙敘述的“詭事”，趙成安的表情很是複雜。
“燕……燕兒？……”趙成安半天才開口，但尷尬之下，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難過。
“趙公子……”林燕兒瞅見趙成安，表情更是複雜，眼神里的瞳孔顫巍不止，或是怨恨，或是凄哀，再次見到趙成安時，已經沒了昔日的光彩。
“你……一個人，怎麼會在這裏？你姐姐呢……”趙成安明知故問一句。
林燕兒沉頓了一會兒，彷彿“姐姐”這兩個字在自己腦中，如同痛瘤一般。
“我姐姐摔下懸崖了，她為了救那個‘毒花魔女’掉下了山……”林燕兒老實回答道，“我一直在找她，但是沒有找到……我不知道我現在該怎麼辦，沒有姐姐在身邊，沒有蕭伯伯他們在身邊……”
趙成安還算冷靜，準備拉起林燕兒的手說道：“你沒事就好，我們兩個一起，現在去找你姐姐——”
誰知，林燕兒惶恐中，竟直接一把將趙成安的手拍開，眼裏似乎充滿恨意。
“你……怎麼了？”趙成安有些不解，但同時內心有種預感的害怕。
“我怎麼了？這不是該問你嗎……”林燕兒露出嫉怨的表情，彷彿有些精神失常，語氣低微道，“你為什麼不保護好我姐姐，你為什麼關鍵時刻不在她身邊……口口聲聲說會照顧我姐姐，可最後她跳下懸崖身死的時候，你連人在哪裏都不知道……”
趙成安似乎覺得林燕兒因為姐姐的死在怪自己，遂下意識解釋道：“不是的，我一直在找你和你姐姐，但是遇見了許多事……”
誰知，不等趙成安說完，林燕兒直接冷漠回道：“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也不該相信其他人……蕭伯伯蘇阿姨把我丟下，姐姐把我丟下，你也把我丟下……你們都好，你們都是優秀的人，只有我是個累贅，是個沒用的廢物，被世人恥笑，甚至連那些覬覦傷害我們的武林弟子都瞧不起我……”
很顯然，林燕兒的神智已經開始有些瘋癲，在殺過懸崖上的武林子弟后，在積累了無數的怨恨之後。
而趙成安低下頭，也注意到了林燕兒殺人後雙手未去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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