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氏姐妹
陝地終南，秦嶺一脈，坐落深山奇秀瑰景，縱觀歷史數分，此地乃兵家紛爭常聚之地。然說起武林江湖，終南山處也有千緣佳話，濟世大會文韜武略，也常有武林名門匯聚於此。
而說到江湖門派，近年稍有名望事迹的，不得不提古墓派。古墓派算來已是歷史久遠，起初門派法規十分嚴格，不但所傳弟子皆為女性，且不可輕易走出古墓。但元末明初之時，古墓掌門傳至蘭姑，門規漸然罷黜，這一切都緣於蘭姑本人生性不羈，年輕時又曾有過一段坎坷愛情。看破紅塵后，身為古墓掌門，帶頭不守門規，經常出入外境，參與江湖之事。久而久之，古墓派曾經的“守舊”法規漸漸移除，古墓弟子也多行世間，蘭姑更是廣開門戶，在江湖中為古墓派積累無數名譽。因此在外人眼中，她曾經鄙夷幫規、不守世俗的事迹，不但沒有受天下人所唾棄，反倒成了傳遍四海的“佳話”……
蘭姑罷黜幫規后，古墓派所收弟子漸多，儘管依舊是女子之徒，但古墓派在江湖中的地位已然蒸蒸日上。這次開封城的劍道大會，蘭姑就有意讓個別弟子前往觀摩，與武林各門派人士相逢盛會，為古墓派贏得聲譽……
古墓南山一角，斜陽伴着餘光，映照着花草樹木，一副濃濃愜意的畫面漸入眼帘。山坡上跑下兩個十四歲左右的傾城少女，像是在追逐嬉戲，帶着歡笑和天真，穿梭在茂密林間。
少女二人是一對雙胞胎姐妹，姐姐叫林霜兒，妹妹叫林燕兒，二人本是戰亂中的倖存孤兒，當年幸為蘭姑及其好友所救。蘭姑雖個性不羈，但天性善良，主動將姐妹二人帶回撫養，並將其收為古墓門下弟子，親自教她們武功心法。再加上有一眾關心的同門師姐照顧，林氏姐妹的童年並沒有被喪父喪母的陰霾所掩沒，十幾年來都過得自在和開心……
“姐姐，等等我……”林霜兒在前面跑，林燕兒在後面一邊追一邊喊，姐妹二人還像往常那樣，習武完后便喜好在山間玩耍。不過今天似乎有些玩過頭了，太陽快落山了，早已過了規定返回古墓的時間。
“哎，我跑不動了……”林霜兒終於停下腳步，倚在一棵樹下休息。
“哎喲——”林燕兒一時下坡停不住腳，一頭栽到了姐姐的懷裏，不禁大叫一聲。
“天哪，已經這麼晚了……”姐妹二人也是貪玩，林霜兒抬頭望了望夕陽，不禁說道，“今天看來玩的有些過了，這個時辰回去，肯定要挨師尊的罵……”
“怕什麼，我們兩個被罵，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林燕兒嘟起嘴，盡顯淘氣道，“師尊把我們姐妹當成心頭肉，才不捨得責罰我們呢……”
“誰說的？上次誤了時辰回去，不就被師尊罰了兩天的禁閉嗎……”林霜兒拍了拍頭說道，“師尊那個怪脾氣，發起火來比誰都凶……哎，最近還要在師尊面前多表現好的一面，這下可好，這次回去讓她碰着，又會給她留下壞印象……”說完，林霜兒還不禁嘆了口氣。
“給師尊表現好的一面……姐姐這是為什麼？”林燕兒下意識問道。
“你還不知道啊，這次開封的劍道大會，師尊讓我們一些弟子前往觀摩，我如果想去的話，最近可不能給師尊添堵……”林霜兒繼續說道。
“劍道大會？不就是一般的武林大會嗎，江湖中每年有那麼多的比武會，數都數不過來，幹嘛非糾結這一次……”林燕兒又不禁問道。
“這次的劍道大會可不一般……”林霜兒緊跟着說道，“據說，這次劍道大會，是為了紀念十七年前同在原開封城，也就是汴梁城舉辦的劍道大會，會有許多的武林名望前往參加……我聽說，連蕭天和蘇佳這樣傳說中的武林前輩都會前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一定不能錯過——”
“蘇佳？”林燕兒彷彿聽到了熟悉的名字，不禁點頭道，“哦，我知道了，姐姐你從小到大都崇拜的那個女前輩，還說將來也要成為像她一樣的女俠……”
“行了，不說了，我們趕緊先回去吧……”不等林燕兒說完，林霜兒一把拉過妹妹的手，扭頭說道，“師尊要是知道我們這麼晚回去，肯定又會大發脾氣，我們今晚可別想有好果子吃……”
“誒誒誒……”林燕兒叨咕幾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姐姐一把拉走……
傍晚，古墓派洞口……
因為過了規定的時辰返回，林霜兒和林燕兒怕讓掌門蘭姑碰着，回來的時候偷偷摸摸，像做賊似的躲在草叢間，確定沒見到蘭姑的人影，這才慢慢挪動着步子。
“喂喂喂，師尊不在吧……”兩個小腦袋貼在一塊兒，老鼠一樣窺視着洞口，林燕兒不禁悄聲問道。
“不在不在，趁現在，我們快點走……”林霜兒左右快速瞟了一眼，竊聲一句，遂和林燕兒踮起腳步，鑽出草叢準備悄無聲息地返回古墓……
“喂，你們兩個……”然而就在姐妹二人踮腳間，背後傳來一個熟悉而冰涼的聲音。
是蘭姑沒錯了，林氏姐妹知道這次要倒大霉了。
“師……師……師……師尊……”姐妹二人回頭望着蘭姑，做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道。
蘭姑已然年過五十，卻風華絕代依舊，飄然長發垂於身肩，一身縹緲靈氣的紫衣，如果只是光看身影，還以為是仙女下凡。
蘭姑望着姐妹二人，知道她們又違反了門規，立刻耷拉着怨婦一樣的面孔，冷聲說道：“我之前怎麼跟你們說的，本門的門規……”
“酉時之前，必須返回古墓……”林霜兒和林燕兒一齊低聲說道。
“所以現在違反了門規，該怎麼辦啊……”蘭姑繼續冷聲問道。
“靈堂面壁思過兩個時辰……”姐妹二人繼續低聲道。
“哼，知道就好……”蘭姑雖然年紀不小，說話口氣卻像個脾氣暴躁的小姑娘，“你們兩個臭丫頭，天天就知道玩兒，稍微給點好臉色，就跟反了天似的……要換做是以前的我，哪裏還是面壁思過這麼簡單？不把你們吊起來抽兩棍子，你們就不知道教訓——”
“人家還是小女生，幹嘛這麼殘忍……兇巴巴的，難怪長這麼多皺紋……”林燕兒倒是皮得很，眼睛一瞟，嘟嘴輕聲嘀咕一句。
“臭妮子你說什麼？——”蘭姑好像是聽見了，不禁怒聲斥道。
“師尊，受罰規受罰，不過……能不能等我們吃完了晚飯，再去靈堂面壁啊，在山上跑了一天，肚子餓死了……”林霜兒這邊也厚着臉皮，一邊阻止蘭姑發火，一邊笑嘻嘻問道。
誰知，蘭姑馬上臉色一板，大聲呵斥道：“你還好意思說這個？——不給飯吃，今晚你們兩個給我餓肚子跪靈堂，簡直反了教了！”
姐妹二人驚嚇一跳，不敢再去反駁，待到蘭姑轉身準備離開，自己二人才敢說悄悄話。
“啊嗚……啊嗚……不吃飯受不了啊……”林燕兒撒嬌地哀聲道。
“就是，幹嘛這麼死心眼……”林霜兒也覺得委屈，調侃一句說道。
“哈哈哈哈，你們兩個又挨師尊罵了？”正在這時，門口走來其他古墓弟子數人——這些人都是林霜兒和林燕兒的師姐，其中待她們最好的若雲，見着姐妹二人耷拉表情的可憐樣子，似乎猜到了什麼，不禁笑呵呵道。
“若雲師姐……”林燕兒見到了師姐，馬上跑上前拉着手撒嬌道，“師尊也太壞了，動不動就罰我和姐姐兩個……”
“這能怪誰？誰叫你們經常惹師尊不開心……”若雲繼續笑道。
“是啊……”若雲身邊，另一個師姐若冰也笑道，“師尊的古怪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些姐妹，平時怕師尊都怕得要死……你們兩個倒也真是奇葩，敢惹師尊不開心，還不是一回兩回……哎，也難怪，師尊把你們兩個當女兒看，也是太寵愛你們了……”
“寵愛什麼啊……”林霜兒繼續發牢騷說道，“平時有事沒事就罵我們，習武哪怕出現一丟丟瑕疵，她就要挑刺……違反門規就更別說了，恨不得拿棍子抽我們……”
“女人何苦難為女人？師尊怎麼說，好歹也是一幫之主，脾氣跟個糟老婆子似的，誰會喜歡……”林燕兒也不禁調侃道。
“本來就是糟老婆子嘛，五十大把的年紀……”林霜兒還不停地繼續說道，“我聽說師尊年輕時，曾經被感情所傷……依我看啊，就是她那副臭脾氣，把曾經那個男人嚇跑的吧……”
“是啊是啊……”林燕兒也“不知輕重”，一副天然呆的表情繼續調侃道，“五十多歲還嫁不出去的老太婆，脾氣還這麼凶，指不定哪年就折壽了……”
好傢夥，身為本門弟子，敢這麼說道自己的掌門人，林霜兒和林燕兒也不怕遭雷劈。
而若雲若冰師姐等人，下一刻就像是見到鬼一般，愣是瞪大眼睛不敢出聲，若冰還在一旁擺出“噓——”的手勢。
“怎麼了？”看着眾師姐瞠目的表情，林霜兒不禁問道。
若雲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用手指指了指姐妹二人身後。
姐妹二人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心頭一涼，慢慢回頭一看。
空氣頓時凝固，那一刻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似的——只見蘭姑正一臉“凶煞”地望着姐妹二人，直勾勾地站在二人身後，剛才她們的談話，蘭姑都聽得一清二楚。
下一瞬間，似乎所有人都清楚將要發生什麼，心頭不禁冷汗一冒……
“你們兩個臭妮子，活得不耐煩了？！！——罰你們去靈堂跪一晚，不許回屋睡覺，敢離開一步，看老娘不削了你們！！！——”蘭姑頓時大發雷霆，彷彿一頭要吃人的野獸，沖林霜兒和林燕兒大吼道。
“嗚啊——”姐妹二人被嚇住了，哭着喊着便往靈堂方向跑去，恨不得趕緊從蘭姑眼前消失。
剩下的同門弟子所見驚了個呆，愣是站在原地不敢出聲，直到蘭姑憋着一肚子火走回了古墓，眾人才敢竊竊私語……
“我也真是服了她們姐妹倆，師尊的陳年往事也敢提……”若冰依舊心有餘悸道，“我小時候聽同門師姐說過，有關師尊年輕時的感情往事可是禁忌，要是說出口被師尊打死都是可能的……”
若雲也不禁調侃道：“呵呵，也就她們姐妹倆敢說……別看師尊經常罵她們，實則把她們當女兒寵，有這麼兩個讓人揪心的女兒，師尊也是頭疼……”
“算了算了，我看晚點時間，我給她們偷偷送點吃的吧，一晚上不吃還要在靈堂跪一晚，身子可撐不住……”若冰不禁心疼說道。
“說的也是……不過你送晚飯的時候，可不能讓師尊發現哦——”若雲也提醒一句道。
“放心，我知道……”若冰應聲答道……
夜晚亥時，靈堂廟前……
林霜兒和林燕兒謹聽師尊“訓言”，在這靈堂廟裏跪一晚，連回屋睡覺都不準。不過平時姐妹二人就沒少給蘭姑添堵，這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受罰了。
“好餓啊……”林燕兒一邊叨咕着，一邊腦袋搖搖晃晃，不一會兒頭就磕在了姐姐肩膀上。
“就你餓，我不餓啊？……別把頭靠我肩上啊，我也受不住啊……”林霜兒整個人也迷迷糊糊的，苦苦哀怨道，“師尊也太殘忍了，跪靈堂就算了……嗚，飯不讓吃，覺不讓睡，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這下可好，別說同意我們去劍道大會了，以後讓不讓我們出門都是問題……”林燕兒也自哀嘆聲道，“這糟老婆子每天跟發了神經似的，動不動就拿我們兩個出氣……”
“還不是我們太調皮了，天天被罵……”林霜兒感覺又累又餓，不禁眼神低迷道，“練功也經常弔兒郎當，這要是去了劍道大會，肯定會在其他門派名輩面前給師門丟臉……額啊啊啊，我想去劍道大會，我好想見蘇佳前輩啊——”說著說著，林霜兒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
“對了，老是聽姐姐你提起蘇佳……”又一次提起蘇佳，林燕兒又不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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