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討債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是出自明代啟蒙書目增廣賢文中的一句話，也是當今社會用來概括一些瑣事的話。
其實有很多時候，人們都寧願相信所謂的科學依據，也不願相信這世上有鬼神之分，可如果一旦有些事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話，那歸根結底就會成為人們都熟知可又難以接受的靈異事件。
我叫葉白，今年十八歲，出生在霧都市以南，名字很普通，原因是我很小的時候是被師傅在雪地里撿到的，所以才取名叫白，為什麼說是被撿到的呢，這個就得從我師傅，也就是我的養父說起了。
我的師傅叫趙風，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混子，平日裏遊手好閒慣了，也不去找工作，整天就跟着村裡其他幾個二氓子一起打打牌，喝喝酒，雖然他的生活每天都是這樣，可對我這個撿來的兒子也還算不錯，至少我活到這麼大，還真沒餓過一次。
要說我師傅整天遊手好閒又沒有經濟收入，可為什麼又沒讓我餓過一次呢，這就得從一本書開始說起了。
其實鄉里老一輩的人大部分都聽過有這麼一本書。
據傳，此書乃聖人魯班所著，一共分為兩卷，上卷為道術，下卷為解法和醫療法術，不過除了醫療用法術外，其他的法術也沒有明確標明練習的方法，沒錯，這本書就是傳聞中的禁書，魯班書，也同樣叫做缺一門。
所謂缺一門，就是指鰥寡孤獨殘任選一樣，由修行者入門的時候開始選擇，而且據說如果有徒弟想入行魯班書的話，帶領徒弟入行的師傅就會冷不丁的問你一句後面有沒有人，如果徒弟說沒有，那就算是絕後了，也就是鰥寡孤獨殘中的獨。
而我的師傅，就是犯了鰥，一生無妻，也終身不能娶，這也就是魯班書所帶來的負面影響，不過與其說是負面，倒不如說是雙刃劍，因為魯班書的確帶給了師傅好處，而壞處也單單隻是犯了鰥罷了。
而且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到師傅房間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他枕頭底下有一本破舊的古書，因為那時的我年紀小，好奇心重，就翻開第一頁看了起來。
可是還沒等我翻開第一頁，師傅就沖了過來一把奪走了我手中的書，還衝着我臭罵道：“個混小子！誰叫你亂翻我東西了，知道這本書是什麼嗎？你他娘的是不是不要命了，趕緊給我滾出去。”
師傅罵的很難聽，也是那一次讓我受到了真正的委屈，不過最後師傅氣也消退，還是笑呵呵的把我哄好了，為此我還得到了那個年紀最喜歡吃的東西，那就是跳跳糖。
言歸正傳，師傅雖然是魯班書的傳人，可是他的身份卻極少有人知道，能知道的也只是跟師傅關係好的幾個人，本來師傅就不打算讓太多人知道自己是道師的身份，可在那一次的事情后，師傅也從此沒有了回頭路，就連我也踏入了一條不歸路。
一五年的冬天，那個時候我們村已經被大雪覆蓋住，師傅按照以往的習慣叫了幾個夥計來我家一起吃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師傅很快就上了臉，可就在眾人正聊得歡時，卻聽見一頓哐哐哐的敲門聲傳來，師傅一怔，便對我說道：“小白阿，去看看。”
聞言，我帶着疑惑走了過去，還沒開門，又是一陣哐哐哐的敲門聲，我微微一皺眉，有些不爽的喊到：“來了來了，敲什麼敲，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了啊。”
說著，我就拉開了大門，卻見門外一個渾身被雪覆蓋，穿着大棉襖和棉絨帽的男人站着，還沒等我說話，他就急急忙忙的朝裏面看了一眼喊到。
“風哥，你還在喝呢，趕緊過去看看吧，老魏家出事啦。”
男人很急，師傅毫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就這麼端着酒杯笑了笑說道：“出啥事了啊耗子，快，進來喝一杯暖暖身子，有什麼事等喝完酒再說。”
站在我身前的耗子是村西的一戶人家，平時就跟師傅走的挺近，他的身份耗子自然是知道一些，如果不是很急的事情，我估計這耗子也不會找上師傅，所以我估摸着是村西那邊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哎呀風哥，都什麼時候了還喝酒，你快跟我去瞅瞅吧，老魏上吊了。”
耗子急着回答道。
師傅一愣，本來還笑意濃濃的臉色瞬間一變。
“你說什麼？老魏上吊了？什麼時候的事。”
師傅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來，耗子搖了搖頭說道：“不知道啊，我也是剛聽到的動靜，這不就趕緊跑過來喊你了嗎。”
師傅沒有多想，轉頭對屋子裏的人說道：“你們等會啊，等我回來接着喝，小白，去把傢伙事帶上。”
站在一旁的我疑惑的看着師傅，師傅沒好氣的白了我一眼說道：“算了算了，你就在家待着，我去去就回，自個兒早點睡，聽到沒？”
我撇了撇嘴看着漸漸遠去的師傅，可轉念一想，我也是這麼大的一個人了，總不能什麼事都靠着師傅吧，而且我也知道師傅的真本事，所以我還是決定跟着師傅一起去看看熱鬧，興許還能幫點忙也說不定。
我一路跟着師傅來到了村西的老魏家，老魏家是一棟二樓房，外面已經貼滿了瓷磚，裏面也有鋪上一層水泥，不過卻沒有該有的裝飾，還是如同老房子一樣，風味十足。
此時的老魏家外面已經圍滿了人，師傅和耗子擠過人群朝着裏面走去，我也跟了進去。
還沒走進去，我就看見亮着燈的窗戶反射出了一個人影的模樣，這人似乎是垂吊在空中，在他旁邊還有好幾個人站着。
很快，師傅和耗子的身影也出現在了窗戶反射內，我並沒有走進去，而是站在外面聽了起來，畢竟這種場面我也是很少見，雖然師傅是行家，可我也沒有超過五次見過死人，更何況是怨氣最重的弔死呢。
“趙老風？你怎麼來了，喝酒了？”
說話的是一個老邁可是底氣卻十分充足的老頭，仔細一聽聲音，我就聽出了這是村長的聲音。
師傅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沒喝多少，老魏怎麼突然上吊了？”
師傅連問了兩遍，卻聽村長說道：“不知道，我也是聽老高說的，這才趕了過來，可惜，人已經沒了，唉。”
村長嘆了一口氣，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窗戶，卻看見師傅抬頭看向了吊在空中的老魏說道：“先把人放下來吧。”
說著，幾個人就將老魏從空中放了下來，看到這裏，我也腦子一熱，轉身走了進去，可還沒走到師傅身邊，我就看見躺在地上的老魏，面部猙獰，舌頭已經有一半耷拉在嘴唇邊，眼珠子更是突了出來，死相極慘。
看到這一幕，我忍不住大叫一聲，師傅轉頭看了過來，隨後眉頭一皺問道：“你小子怎麼在這？不是叫你在家待着嗎？”
看着驚魂未定的我，師傅直接走了上來擋在了我的面前，我不敢抬頭看師傅，低着頭結結巴巴的說道：“我...對不起師傅，我忍不住才跟來的，我這就回去。”
說完，我便急急忙忙的想要離開這裏，可才剛轉身，師傅就說道：“既然來都來了，那就待着吧，正好練練你的膽子，這樣以後也方便。”
師傅的一番話讓我心頭一震，因為從他這句話當中，我忽然嗅到了一股教徒弟的感覺。
師傅又轉過身去，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前幾天老魏媳婦剛過世，今天老魏就出了事，難道是來討債了？”
“風哥，什麼來討債了？”
耗子站在一旁疑惑的問。
師傅搖搖頭，看他這模樣似乎是在敲定一個想法，可又不敢百分百的確定。
片刻后，我才聽師傅說道：“你們都知道，老魏在村子裏是個好酒之徒，平日裏沒事就喜歡來上兩杯，而且只要喝醉了，或者有什麼不順心的事，老魏的拳頭都要往她媳婦兒上甩，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耗子聽到這點了點頭，一副確有其事的表情看着師傅，一旁的村長則是沒有說任何話，因為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且這還不是最嚴重的，重點是老魏媳婦也是上弔死的，耗子你應該還記得吧？抬老魏媳婦上山那天你也有參與，我就先問一句，當時七點半的時候，你們是不是中途停了下來，而且無論如何，棺材都抬不起來，最後還是在路邊燒了一盆的紙錢才能繼續走的？”
耗子一愣，立馬點點頭回答了師傅。
“對，那天我們八個人，本想着休息一會再繼續走，可是怎麼使力棺材都沒動一下，最後十幾個人抬才硬是抬了一點點起來，如果地理先生不叫我們燒盆紙錢的話，估計那天就耽誤時辰了。”
師傅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小聲的自言自語道：“看來，那天看的風象應驗了啊，不簡單，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