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燈
“怎麼了?”見關新妍須臾之間神情現巨大落差,靖王疑惑聲問。
“夫君,”關新妍一臉莊重,“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我得了不治之症,只有兩年多時日好活,你還願不願意和我好下去?”
靖王倏然坐直身,目色驚慌,“你怎麼了?”
“都說了是假如,不必太當真,你先回答我嘛。”關新妍晃動胳膊,扭動腰肢,撒嬌賣痴。
受不住美人這般魔纏,靖王想了片刻,回道:“若真如你所說,那便珍惜往後每日的晨霞夕暉,好生把握與你在一起的每個瞬時,傾我所能讓你快樂,也讓自己不留遺憾,倘有一日,你不在了,我便出家作和尚去。”
“你不必這樣。”關新妍心口滯脹。
“可以告訴我為何提出這般古怪的設想么?”
“因為……”關新妍目光閃爍。
“協約里有一條,既成夫妻,雙方必須坦誠,不得隱瞞、撒謊、欺騙。”靖王提醒。
“嗯……”關新妍有些犯難,“那這樣吧,這問題先擱置,待兩年時日過去,倘若我還安然無恙地在你身旁,我便向你坦白一切。”
“要坦白的是你的身世吧?”靖王沉穩道。
“你……如何知曉?”
“好歹我與原關家三小姐認識了許久,怎能看不出你與她之間的巨大差異。況且,新婚之夜,你的反應全然是雛兒的反應。”
關新妍臊紅了臉,神情異常不自在,忙不迭要從靖王腿上下來,卻被靖王按住,似嫌她不夠難為情,故意在其耳邊低喃:“為夫疼極了你稚澀的模樣。”
關新妍既羞且惱,赤着眼,拎起兩隻小拳頭不斷往靖王身上砸,惹得靖王暢懷大笑。
……
靖王與關新妍在茶莊住了七日,七日裏並未閑着。依着關新妍的性子,自然是哪裏踢了個絆子,必然將絆子送還回去,來而不往非禮也。
但瞧李芊兒尚在圍產期,那李芊兒為的害,自是由其夫君蕭讓來受過賠罪。
關新妍的整治過程中有個人意外獲益,這便是茶莊的管家,這位管家卻是關新妍的徒弟——瞎貓兒。那日,李芊兒為引開御林軍,裝扮成靖王的樣子從太師府南門出逃,遭御林軍羽箭射中,后被瞎貓兒救起。蕭讓感激瞎貓兒救了自己心動之人,便將瞎貓兒留在了身邊予以重責。
靖王只略施手段,蕭讓的大宗產業面臨資金鏈斷裂的困境。蕭讓求到靖王臉上,靖王一言未發,目指關新妍。蕭讓繼而求到關新妍面上,關新妍直言看上這茶園山莊了,想將它作為自己的避暑山莊。
蕭讓忍痛割愛,將茶園山莊贈予關新妍,關新妍毫不客氣,當即任瞎貓兒為茶園山莊的二當家。瞎貓兒身份登時上了好幾個台階,喜不自勝。
這還沒完,關新妍走之前告訴李芊兒,當年,靖王雖頂着“懷谷公子”的雅號,卻是潔身自好,替“懷谷公子”行濫惡之事,為“懷谷公子”揚污名、留實證的實是那位善易容之術的白衣大仙。
靖王與關新妍一身輕鬆地離開茶園山莊之時,蕭讓趕不及送行,因為他正被李芊兒揪着耳朵諄諄訓誡。
一年半后。
南邊一座小鎮上,正值元宵佳節,皓月當空,街上人流如織,道旁處處是花燈。
熱鬧繁盛的街道,琳琅滿目的鋪子當中,有一家花燈鋪子分外惹眼,不僅門面裝飾華麗,其鋪子外頭展示的燈籠比別處分外大而且精緻。圍在周邊瞧熱鬧的人數不勝數。
許多對情侶佇立其中,女孩們皆望着鋪子前的漂亮燈籠,滿眼渴求,身旁的男子紛紛奮勇地去揭燈籠上的謎面,結果揭下來之後答不上來,惹得同行的女伴怨懣。
圍觀的人群外圍又來了一對兒,不對,是一對半兒,男子懷裏還托着一小隻。但瞧這男女,男的英俊非凡、氣宇軒昂,女的仙姿佚貌、傾國傾城。這一對絕壁佳人立於人群中,宛如瑞龍祥鳳,極其亮眼。
但見男子一手托着懷中睡熟的嬰孩,一手攬着美人纖細的腰肢,也未見其有何大動作,周邊之人紛紛挪動步子,讓出道,且自動與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不敢擠着他們。
關新妍在靖王的庇護下徑直來到最前排,興奮地手指一盞蓮花燈,扭頭對靖王說:“夫君,那個好,又大又漂亮,還可以放水裏祈願的。”
“相信你可以拿下它。”靖王滿眼寵溺,說完手一擺,一陣袖風將那貼在燈籠上的謎面給卷了過來。
周邊人皆驚異看着這對俊男美女,男的皆為美女凝目失神,女的皆為俊男亂了心跳。
關新妍迫不及待看謎題,但見謎題是縱列的十個字謎,靖王湊過頭來掃了一眼,隨口說出三個顯而易見的謎底。
關新妍忽地大笑。
“怎麼了,什麼事這般好笑?”靖王一邊隨着笑一邊聲問。
“這店老闆也太可愛了。”關新妍笑着說,隨即偏頭附於靖王耳邊,以手捂嘴輕訴謎底。
靖王聽完臉上不由得也綻放出燦爛的笑。
這對壁人的互動叫一群圍觀之人既艷羨又倍好奇,瞧他們的樣子,顯然是已有答案了,眾皆抻着脖子等着觀瞧驗證時刻。
但見關新妍衝著鋪子裏邊氣勢十足大聲喊:“卧龍在此,鳳雛出來接見!”
圍觀之人正一頭霧水納罕之際,鋪子裏頭一名夥計奔出來驚聲問:“哪?哪兒?卧龍在哪兒?”
關新妍驕傲地舉起手,手裏拿着謎面,高聲喊:“岐山鳳雛,幸會!幸會!”
夥計見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子,又是一驚,隨即拱手敬佩聲道:“卧龍先生,失敬!失敬!”說完爽快轉身將那眾人眼饞的蓮花燈籠搬來恭恭敬敬遞到關新妍手上。
原來,那謎面的謎底是:龍、深、鳴、山、處、尋、雛、卧、岐、鳳。將這些字重新排列整合,便是:岐山鳴鳳雛,卧龍深處尋。
關新妍欣喜地抱着花燈隨靖王離去,留身後一眾人羨的羨,怨的怨,嘆的嘆,傷的傷。
街道盡頭有一座坡度很大的石砌拱橋,橋下是湍湍急流的河水,河面上已有數不清的花燈。橋上橋下皆是人,橋上人看熱鬧,橋下人放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