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欠你的道別
最近的陳旭很忙碌，有時候好幾天見不到人，好不容易見到他，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憔悴模樣。以前公司經歷大創傷都沒見他這個樣子。白芍問了好幾次他都敷衍了過去。
某天，白芍親自去了陳旭的公司，這還是兩人結婚以來她第一次去公司，因為以前的陳旭把她保護的太好，幾乎不讓她曝光在大眾視野，現在想想，他是怕她被沈家的人發現才這麼小心翼翼。
“夫人，您怎麼來了？”陳旭的助理楊毅接到白芍電話親自下樓來接，畢竟，全公司就他見過白芍。
“出來辦點兒事，剛好路過，順便過來看看。”
“陳總在開會，要不我帶您上去等？”據楊毅的了解，這位老闆夫人可是從不來公司的。
“好。”
陳旭的辦公司裝修很溫馨，不像其他老闆那樣嚴肅。
“夫人，您先喝茶，我去會議室給陳總說聲。”
“小楊，我沒什麼要緊事，別打擾他開會了，你也坐，我們聊聊。”白芍微笑着指着對面的沙發，示意楊毅坐下。
楊毅表面平和，心裏卻忐忑不已，他在這位置上久了，一般情況下很容易能猜出對方的意圖和目的，但是這位老闆夫人着實把他給難住了。
“小楊，公司最近運營如何？”
“夫人，一切正常，盈利還比去年增加了20%。”
“不用緊張，隨意些。”白芍調整了下自己，盡量減少給對方壓迫感。
“好的。”
“公司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哦，只是一些小問題，每個企業都存在的，沒什麼影響。”楊毅謹記陳旭的叮囑。
“小楊，我雖然不精於公司管理，但是有些東西稍微懂一些，所以，你不必再說這些寬慰的話，這樣我只會更加擔心。”
“夫人……”
“你說還是我找其他人來問？”白一態度很強硬，不給對方任何迴轉的餘地。
“夫人，公司確實遇到了一些困難……”楊毅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以前在老闆家見過夫人，很是和善，從不過問公司，今天的她完全像變了個人，比老闆還有震懾力，他沒膽繼續瞞不下去。
“我知道了。謝謝你，小楊，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夫人，這是我分內事，應該的。”
“嗯，你們這麼忙，我就先走了，對了，別告訴你們陳總我們的談話，就說我順道過來給他送個甜點。”
“是，夫人。”
回家路上，白芍撥了一通電話，對方隔了好一會兒才接起，
“喂，我是白芍。”
“真難得，你竟然會主動打電話過來。”
“你暗地裏做了那麼多不就是在等我電話嗎？”白芍聽楊毅講的時候便猜到是沈梓誠做的，幾十年了，他的做事手段還真是一點兒沒變。先是版權的事鬧的沸沸揚揚，現在又給陳旭公司使絆子。
“你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確認這個？”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見個面吧。”有些事情總得畫上句話，不然永遠是未完待續。
“後天，我去D市。”
“好，見面時間和地點我隨後發你手機，如果臨時有事提前聯繫。”
“嗯，知道了。”
“再見！”
沈梓誠看着已經掛斷的手機兀自怔了好一會兒，多麼乾淨利落！她對他真的是沒有任何情分了嗎？
白芍提前十分鐘到達見面的咖啡店，不過沈梓誠比她到更早。
“你還是習慣性早到。”沈梓誠望着款款而來的白芍，她剪了頭髮，之前及腰的長發現在到了肩頭，白色襯衫，淺藍色牛仔褲，外搭米白色中長款針織毛衣，妝容淡雅，整個人乾淨，溫暖。
“還是沒你早。”
“喝什麼？”
“檸檬水就行。”
“服務員，兩杯檸檬水。一杯多加蜂蜜。”沈梓誠輕車熟路的叮囑道，她喝檸檬水一直喜歡多加蜂蜜。
“費那麼大勁兒為難陳旭究竟想幹什麼？”白芍直接了當，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這兒悲春懷秋。
“回到我身邊。”
“沈梓誠，你說這話讓我挺驚訝的。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你竟然能說出這麼幼稚的話來，還是一如既往的自私自負。你還是當年的你，可我，不再是當年的我。同樣的手段，當年用和現在用效果是不一樣的。我這條命是陳旭撿回來的，你憑什麼這麼大言不慚、毫無愧疚的說要就要？”當年沈梓誠用手段做局，逼死陳母，差點害陳旭父親蹲監獄，她也是婚後無意中才知道。她真是瞎了眼，怎麼會愛上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也怪自己當初太傻，沒有及時看清事情真相，才一直被蒙蔽。
“因為我愛你。”
“沈梓誠，你可別逗了，你愛的從來都是你自己，你讓我回到你身邊不過是想自我救贖，抱歉，我不是菩薩，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救贖不值得的人。”
“我不值得，那陳旭就值得了？他救了你，我感激他，可他奪走你的記憶，將你藏起來佔為己有他救了你，這是欺騙，是趁虛而入。”
“你還真是，總能把過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剝奪我記憶的從來不是陳旭，是你沈梓誠，因為你帶給我的痛苦，讓我不惜忘記所有的一切。陳旭怎麼趁虛而入了呢？是你自己不要的，怎麼還不允許別人要了？哦，差點兒忘了，你不要的寧願毀掉也不會給別人，因為你的佔有欲不允許，我說的沒錯吧？”
“白芍，我們之間有太多誤會，你對我的誤解太深。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解釋彌補，不要因為感激而把自己後半生都給陳旭，這麼多年你一直在他身邊，也算是報恩了，而且，我可以把沈家的一部分資產拿出來感謝他。”
“沈梓誠，你真的一點兒沒變，永遠自我為中心，也不懂愛。我之所以繼續留在陳旭身邊不是報恩，是愛，他給了你未曾給過我的愛和家庭溫暖。而你呢，帶給我的除了背叛、絕望和痛苦還有什麼？你哪來的臉讓我回到你身邊，回到以前？”
“白芍，我也是愛你的，如果不是因為愛，我們當初也不會結婚，更不會有久安。後來，因為你的注意力和核心全部轉到久安身上后，我彷彿回到了之前一個人的時候，孤獨寂寞，所以找了和你長的像的女人，尋找我們最初的感覺。從始至終，我愛的都是你，只是方式不對，對你造成了傷害，對不起！”
“你看，你自己對自己的感情都糊裏糊塗的。其實，辛白出現后，你對我便沒有愛了，不然為了久安，哪怕你在外面有女人我也會忍下去，你現在的執着不過是愧疚和佔有欲在作祟。”
“不，我從沒愛過辛白，後來我為她一擲千金是完完全全把她當做了你。你和陳旭他們有說有笑，把我當成熟悉的陌生人，我嫉妒，害怕，所以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辛白身上，以此來逼迫自己不再被你動搖……”
“這是佔有欲，不是愛。不說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呢？誤會都是建立在一些事實上，說再多都是無畏的辯解。況且，這些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現在，我心裏只有陳旭和孩子，其他的人和事，連浮沉都不是。”
“如果他進監獄呢？”
“那我陪他一起蹲監獄！我愛陳旭，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不離不棄，還希望你自重，不要再做這些幼稚的事情。如果當年我自殺的事情你實在愧疚，那就對久安好一些，全當嘗罪。”白芍說的果斷。
“我做不到，你不回來，我怎麼辦？”
“之前的22年怎麼過的，以後照樣那麼過。沈梓誠，我們都是步入中年的人了，就不要再說那些矯情的話，做那些幼稚的事，不合適。該說的我都說了，我家裏還有事，就先走了。”白芍說罷起身。
“白芍。”沈梓誠起身走向她，攔住她的去路，“你對我只有恨了嗎？我們之前的相愛都平白無故消失了嗎？”
“沈梓誠，我不恨你，原本的那些恨已經被我們之前的相愛沖銷掉了，現在，我們只是熟悉的陌生人。梓誠，放下執念，還你我自由，好嗎？”白芍真心說著這一番話，她不是一個不念過去的人，她只是不想念悲傷太多的過往。她現在只愛陳旭，愛她的孩子們。
“白芍，22年了，我每一天都不好過，我怎麼放下，你告訴我。”
“那就當我死了，帶着你的歉意和遺憾為我祈禱，只要你能輕鬆一些，怎樣都好。梓誠，一直以來我都欠你一個道別，當年的一條短訊終是太過草率。”說著，白芍靠近沈梓誠，輕吻了他的側臉，
“梓誠，再也不見，從此以後，世上再無白芍，只有白一。”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徒留沈梓誠一人在原地悲傷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