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她來了，她和他牽手來了
加拿大渥太華高級商務廳內，整整五個小時的談判終於結束，沈梓誠鬆了松領帶，抿一口咖啡，舌尖上沒有任何感覺，很想她，不知道此刻的她在睡夢中是否有夢到自己？
“董事長，現在回酒店還是？”肖助理適時問道。
“先去趟商場買禮物。回去的機票路線改下，先到C市。”
“那回香都的機票？”
“到時候再看，我會提前告訴你。”
“好的。”
白芍像個蠶蛹一樣在床上來回滾了好幾圈才緩緩睜開眼睛，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最近太頹廢，寫不出作品，整天用追劇麻痹自己，以此暫忘心裏的凌亂，可那些煩亂的事情連她的夢都不放過。就在剛才，陳旭和沈梓誠還在她的夢裏打架着呢，一定是她言情劇看多了，那麼深沉、內斂、成熟的兩個人怎麼會打起來呢？白芍苦着臉哼哼兩聲抱着被子再次閉上眼睛。
閉着眼睛胡思亂想到一點，肚子開始叫着抗議，白芍這才起床煮了袋方便麵安撫飢腸轆轆的肚子。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必須理出個所以然來。
陳旭，我是沉溺般喜歡他，哪怕他只是和我曖昧不清，從不挑明，我還是喜歡他，在他困難的時候不顧一切想去幫他，哪怕事後他說了那麼傷人的話我依然能找出理由為他開脫，對於陳旭我如此沒有底線的付出，念念不忘，那一直默默付出、對我體貼關懷備至，為了我放下成見不遺餘力去幫情敵的沈梓誠算什麼？他才是我現如今的男朋友。我對陳旭的愛深刻又難以忘懷，那沈梓誠對我的愛就該被輕視嗎？做人不能這樣，太沒道德。將所有的心思放在沈梓誠身上，那麼該淡忘的自然會慢慢變淡，對，就是這樣……
這麼想着，白芍瞬間心明氣朗，像個滿血復活的女戰士，迎接生活的挑戰。
沈梓誠出差的這幾天，因為時差，兩個人聊天都變的艱難起來，他發消息的時候她在睡覺，等到她想回復的時候他又在睡覺。所以，兩人的聊天記錄都是跨時空的：
沈：12.2001:30睡了嗎？
白：12.2010:30那會兒睡了。倒時差很累吧？
沈：12.2101:00睡了一覺還好，等會兒去工作。
白：12.2109:00別太累。
沈：12.2202:00忙了一天，又是這個點，你應該睡了吧？
……
今天，白芍主動發了消息過去：12.2614:00什麼時候回來？
沒有回復，應該在休息呢吧，今天晚點兒睡，給沈梓誠打個電話吧。心裏默默計劃完，白芍開始對自己和家裏進行大掃除。
鏡子裏的自己，臉彷彿枯竭的小溪，乾燥暗沉，頭髮是一如既往的自然黑，卻沒有一絲光澤，髮型更是沒有。這會兒下午四點，先去做個臉，再去理髮店做個頭髮好了。
鑒於自己確實頹廢，形象欠佳，一向有主見的白芍被托尼老師輕鬆忽悠成功，染了個蜂蜜茶發色，還做了個造型，花了一千五百大洋。白芍那個心疼啊，哪怕她已經變的有錢，但是節約的習慣很難改變，平時剪個頭髮最多五十，不過看在效果還不錯的份上就不計較了。
“小姐姐，要不要給您化個妝？這麼好看的頭髮，加上精緻的妝容會更完美。”髮型師笑着道。
“不用啦，謝謝。”天色漸暗，回家只需30分鐘路程，化個妝着實有些浪費。
“我化妝技術很不錯的，您就放心吧。”
面對髮型師的執着，白芍本想再次拒絕，奈何電話響起，
“梓誠？加拿大那邊這會兒應該是凌晨吧，還沒睡呢？”
“加拿大是凌晨，不過我現在所在的C市是下午六點鐘。”
“你回來了，在C市？！”
“剛下飛機，不知道這會兒去找你會不會不方便？”
“當然不會，那我在公寓二里之外的廣場等你。”
“嗯？二里之外的廣場有什麼特別的寓意嗎？”
“十里長街送總理，二里廣場歡迎你。”
“哈哈，好。”真是一刻都等不了，想一秒之內見到她。
掛上電話，白芍看眼時間足夠，便讓髮型師給自己畫了個淡妝。白芍千叮嚀萬囑咐，日常妝！日常妝！還好，髮型師遵循了她的意願，只是化了個日常妝容。
“小姐姐，這是我的名片，以後做頭髮可以提前聯繫預約，不用等太久。”
“好，今天謝謝你了。”
“不客氣。”
冬天的廣場上沒幾個人，寒風貫穿，很是凄冷，白芍攏緊羽絨服，繞着中間的噴泉來回踱步，以此維持身體的熱度。
手機傳來消息震動，白芍翻開微信，是陳旭發來的：對不起，那天說了那樣的話，很抱歉！希望你能原諒我！白芍盯着信息看了一會兒，斟酌再三打出一行字：沒關係。收起手機，白芍便看到兩米之外的沈梓誠。
“沈梓誠，這裏。”白芍招手，沈梓誠尋聲走來。
眼前的女孩，身着鵝黃色短款羽絨服，香檳色百褶長裙，黑色馬丁靴，蜂蜜茶色及肩紋理鎖骨發，淡淡的妝容，在燈光照耀下小臉俏白，清澈的雙眼像星空般明亮璀璨。整個人像20出頭剛剛綻放的花朵，那飽滿性感的紅唇，增添了一絲嫵媚，隨着自己的一步步靠近，那微張的雙唇慢慢合了起來，他像受到召喚一般將自己的唇貼了上去，感覺到對方的凍結反應，沈梓誠輕輕點水般淺嘗輒止，轉為擁抱。
“我很想你。”沈梓誠低沉的嗓音彷彿在訴說一段纏綿悲情的故事，所有的思念融進擁抱里。
身體被包住，白芍這才慢慢反應過來，輕輕回抱住對方，
“我也想你。”對於沈梓誠的回饋，白芍就像完成一項任務一般，沒有太多感情成分。
兩個人十指相扣，漫步走在清冷的街巷，白芍還是有些不習慣，但在努力適應着。偶爾有形色匆匆的行人經過，因為對寒冷的懼怕便失去了對這寒冷中漫步情侶的側目。
走到一半，天空中飄起了雪花。白芍伸手去接。
“哇！花瓣雪！”白芍睜大眼睛。
“你一直在北方長大，應該經常見吧？”
“雪的形態很多，雪粒，雪塊最為常見，花瓣雪很少的。”
“雪都這麼多形態，那北方分明的四季豈不是更加豐富多彩。”
“那是自然。”
“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雪是11.12來C市找你，第一次見到雪花是今天。”
“幸運吧？”
“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運。”
“商業精英說這麼文藝的話，很跳戲。”
“就會這麼一句，還被你當場拆穿，尷尬。”沈梓誠故作傷心道。
“別灰心，繼續努力。”
“好。”兩人相忘而笑，轉過頭便看到十米外站着的一個人，黑色的夜，微弱的路燈下，黃色玫瑰花分外惹眼，兩人不約而同認出了對方。陳旭！白芍下意識的縮手，卻被沈梓誠牽的更緊，陳旭怔怔的望着迎面而來的兩人。
她來了，她和他牽手來了。
“你怎麼來了？”白芍有些無措的問着。忽略掉那代表着道歉的黃玫瑰。
“我……”陳旭看了一眼沈梓誠，壓下想說的話，轉而溫聲道，
“給你打了幾通電話，你沒接，我正好在C市有通告，所以冒然過來了，沒打擾你們吧。”
“哦，沒有，是有什麼事情嗎？”白芍主動問道。沈梓誠在一旁靜靜看着陳旭，原本的喜悅被不滿代替。
“也沒什麼事情，主要謝謝你之前的幫忙，還有抱歉！”說著將黃玫瑰遞給白芍。
“客氣了。”白芍接過花。
這番疏離生硬的對話讓大家比較尷尬，再看看沈梓誠那能吃人的目光，陳旭覺得自己不適合再待下去，開口告辭，
“那我先走了，回頭再聯繫。”
“陳先生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如一起吃個飯吧，我們倆也沒吃飯，不知道陳先生是否方便。”沈梓誠如此有‘誠意’的邀請讓白芍也不得不附和，
“是啊，一起吃個飯吧。”
陳旭猶豫一會兒便應下。以後，見一面都難吧，更別說一起吃飯，哪怕是鴻門宴，只要有白芍在，他也願意吃，只為多看她幾眼。
飯桌上，沈梓誠對白芍格外的親昵，哪怕知道白芍會不自在，他還是照做不誤，碰上白芍和陳旭對視，他便會故意夾菜，擋在兩人的視線中間。白芍被他搞的有些生氣，但是當著陳旭的面也不好發作，還不得不配合沈梓誠，畢竟他是她男朋友，她如果拒絕會很容易讓人多想，三個人只會更尷尬。
那一頓飯吃下來，陳旭像一個穿滿飛鏢的靶子，帶着滿身傷痕連夜趕回京都。他自然看的出來沈梓誠是故意的，可是，沈梓誠故意的光明正、合情合理，無可指摘。
回去的路上，沈梓誠和白芍零交流，兩個人臉色都不怎麼好。
沈梓誠在白芍家附近訂了酒店，但還是先去白芍家坐了一會兒。她家和上次他來一樣，一塵不染，乾淨整潔舒心，茶几上多了一束乾花——馬文山。
“這花真漂亮，現下好像很流行這種乾花。”沈梓誠最先打破沉默，誰讓他最先愛上呢。他帶着難忍的想念，滿懷喜悅和期待飛到她身邊，卻因為別人和她鬧彆扭，實在是得不償失。兩人見一次面也不容易，可不能把矛盾帶回香都。
“乾花的保質期更為長久。這束馬文山本來是鮮花，怕它枯萎，所以我特意養成乾花。”白芍的語氣里沒有什麼情緒，但透着冰涼。
“鮮花製作成乾花很麻煩吧？”
“還好，捆綁好掛起來讓它自然風乾就好。”
“嗯。”沈梓誠突然注意到花上的卡片，好像是被水浸泡過的緣故，字看不清楚。
“這個花是別人送的？”
“嗯。”白芍淡不可聞的應着，慶幸名片被水泡過。
白芍給兩人倒了鮮榨果汁，抿抿嘴開口，“剛才在飯桌上，你有些刻意。”白芍說的比較委婉。剛才的飯，別說陳旭，就她自己也吃的不舒心，說是鴻門宴一點兒也不為過。
“我們是情侶，這很正常，慢慢習慣就好。”沈梓誠這是拿她當小孩哄呢。
“我雖然沒吃過豬肉，但是見過豬跑，剛才你是故意針對陳旭。你既然不喜歡他，那何必提一起吃飯的要求呢？”白芍盯着沈梓誠語氣稍冷，不論如何，陳旭現在是她的朋友，沈梓誠用那樣的方式趕人家，她也很難堪。
“我在意你那麼喜歡他。這麼晚了，他手捧情侶之前道歉用的黃玫瑰來找你，你知道我什麼心情嗎？那種脅迫感讓我沒辦法繼續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因為我沒有大度的資本和底氣，你能了解嗎？”
“我……，我都這麼大了，沒談過戀愛，喜歡過別人很正常，就像你有前女友一樣。我既然答應和你在一起，自然會遵守承諾。”
“我需要的不是你兌現承諾這項任務，而是你心裏能有我，這樣，我就不會變成一個爭風吃醋、耍小心思的小人，說實話，這樣的我，我自己也討厭。”你那麼愛陳旭，為了幫他選擇和我在一起，這是根拔不出的刺，只要陳旭出現，那個刺就會扎的越深。
“對不起，梓誠，給你帶來這樣的困擾，可不可以多給我一些時間？”她是真心想要對他好的。
“好。”沈梓誠攬住白芍，“以後可不可以不和陳旭見面，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過分，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嫉妒心，怕自己變成讓人討厭的妒夫。”
“我會努力做到。”
兩人坐了一會兒，沈梓誠回了酒店。
第二天，兩人哪也沒去，宅在白芍的小公寓裏看電視。
“白芍，你從沒問過我的感情史，但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交代一下。”
“梓誠，我只在乎現在和以後，至於你的過去，我沒有參與過，所以可以不用知道。”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去在意，去比較，沈梓誠的前女友必定都比她優秀，她可以去猜測，但是不想去驗證。畢竟，事實總是很殘酷。
“恩。”沈梓誠眼裏的光斂去了一些，她還沒有喜歡上他，所以才不想要知道他的過去。
“這個電視不太好看，要不換個，你有沒有喜歡的電視劇或者節目？”白芍拿起遙控器問道，恰到好處的跳過話題。
“我平時很少看電視劇什麼的，基本都是新聞類。”
“那就看新聞吧，讓我也關心下國家大事。”
“哈哈，行啊。”
在C市呆了一天後，沈梓誠返回香都，公司還有許多事等着他處理。
白芍前來機場相送，陳旭的插曲沒人再提起，廣播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催促着，沈梓誠牽着白芍的手遲遲不鬆開。
“從來不知道，短暫的分別可以讓人如此不舍。”沈梓誠之前也談過女朋友，小分別很常見，卻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不要這麼傷感嘛，又不是見不到了。”
“想天天看着你。”
“那樣很容易膩的。”
“幸福的膩，多好。不忙的話常來香都好不好？”沈梓誠帶着小孩子般的渴望和央求。
“好，我答應你。”
在這段感情里，因為白芍的不專心，沈梓誠沒有安全感，她能感覺到，他那麼真心對她，她也應該拿出更多的專心和真心來才是。
白芍是一個原則、道德、責任感很強的人，身為沈梓誠的女朋友，她會自我約束，不論身心都會要求自己一心一意。所以，她會去強迫自己多想沈梓誠，主動去找沈梓誠、陪他，並且刻意和陳旭保持着距離，她相信，她和沈梓誠可以培養出感情來。
陳旭生日那天，白芍正好在香都和沈梓誠在一起。陳旭沒有組織慶祝，早早回了房子。姜彤過來，專門為他做了一碗長壽麵，倒了杯紅酒。
“好歹是生日，不辦不說，還這副表情，吃口面吧。”姜彤貼心的將麵條端到陳旭面前。
陳旭沒有回應姜彤，盯着那條客套的祝福短訊和一塊同城送來的生日蛋糕（署名白芍），眸色暗沉。
“人家祝福蛋糕都送到了，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姜彤還能不知道陳旭的情緒。
“有時候突然覺得好沒意思。”
“錯過一個白芍，還會有另一個相似的白芍再出現，不要耿耿於懷，把注意力都投入工作中，時間會淡化一切。”
“但願吧。”道理誰都懂，做到卻是難上加難，陳旭感覺不到任何希望。
“好了，今天好歹是你生日，乖乖把面吃了。”
陳旭並不愛吃面，但是在這個孤寂的特殊日子裏，那碗面顯的格外有溫情，能暫時溫暖他心裏的冰涼。
“我先回去了，明天沒有通告，你好好休息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