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天命之子,真假之爭
就在這時候,一道溫潤的聲音響起,私塾的齊先生突然出現在小巷裏,朝着平老大夫微微執禮,道:“平大夫,當年聖人與這孽畜有萬年約定,如今這時,放她離去吧!”
看到齊先生突然出現,平老大夫面色陰沉,冷哼一聲,語氣非常不好的質問道:“齊先生,老朽正有一問想找你問個究竟。”
齊先生微微一笑,道:“你是問為何我不用曲灕江的氣運,反而用了那氣運弱一些的慕飛卿吧!”
平老大夫冷着臉,說道:“聖人降下鴻運,一人七成,一人三成,以聖人之公平,齊先生應該不至於不知道,聖人這是要讓多的那一個分出一半來鎮壓那三隻大妖吧!”
齊先生嘆了口氣,好半晌,才嘆了口氣,道:“聖人言,人當有七情六慾,其一為私慾!”
平老大夫皺了皺眉,道:“私慾,攔住倒是想知道什麼私慾,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你不用,偏偏要害得慕小子氣運散盡,此生無望?”
齊先生深深地嘆了口氣,指了指曲灕江,說道:“此乃我俗世後人。”
平老大夫後退了一步,嬰寧頭頂上那威嚴濤濤的拂塵頓時消失不見,巷子裏變得很沉寂,平老大夫指着齊先生,良久,才說了一句:“齊先生,貧道……本以為你……哼,很好,太古秘境,老朽不該來的,你枉為一代大儒,貧道也不配天師之名,告辭!”
齊先生滿臉愧疚,道:“平兄,你又何必?”
平老大夫指了指嬰寧,說道:“你不讓貧道殺此孽畜,也是為你後人送機緣,而不是為了什麼聖人約定吧,難怪那日我說以龍女為婢補償慕小子的時候,你猶豫了,我早該想到的!”
齊先生愣在當場,不知該說什麼。
嬰寧能夠以蛇化蛟,再以蛟化龍,本就是贏得天地垂憐,莫大氣運,如今再認主一個大氣運之人,對於二者都是莫大機緣,氣運加持,都可再攀升一樓。
不只是對嬰寧,對於曲灕江,同樣是莫大機緣。
當平老大夫提出龍女為婢時,他就已經猜到了聖人的打算,困蛟萬年,一朝化龍,必定是為那天命之人準備的。
他本也有想補償那少年,選擇了不插手,可在這臨門一腳時,這份機緣卻被曲灕江主動爭奪了,他就不得不出手為他護住機緣,天賜不取,有違天道。
“哼!”平老大夫冷哼一聲,拱手道:“殉道之日再見吧!”
良久良久,齊先生才嘆了口氣,無奈搖了搖頭,這是要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啊!
又過了半晌他才緩緩走到,鎖龍井邊,說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以聖人言,賜你無錯!”
當齊先生這一句話說出來,嬰寧瞬間就感覺到她那一股威壓得她無法動彈的力量消失不見了,她急忙站起來,恭敬道:“多謝齊先生。”
齊先生擺了擺手,道:“你來此地,本是萬年前儒聖所鎮壓,你知道是為何儒聖只將你鎮壓,而不殺嗎?”
平大夫走了,嬰寧知道自己的殺機已經躲過,倒也鬆了口氣,不過,面對齊先生她依然不敢有絲毫懈怠,恭敬問道:“請先生指教!”
齊先生緩緩道:“當年儒聖創下這太古秘境的時候有過預言,這個紀元,當是修行盛世,而太古佔了人間半分氣運,理當賺得一個天命之子。”
嬰寧瞪大了瞳孔,看着曲灕江,說道:“是曲少爺?”
“是也不是,”齊先生說道:“十六年前,大氣運降世,曲灕江去慕飛卿同時降世,太古這一個天命之人當在這二人中出一個。”
嬰寧說道:“我記得那日情形,我也看到了,曲少爺獨佔七成氣運,當為天命之子。”
齊先生搖了搖頭,道:“不,這是假象,天命之子恆古便是一生為二,其一真子,一假子,同樣得天獨厚,但假子只是為了掩護真子而誕生。”
嬰寧心頭一緊,道:“你是說,曲少爺是那個假子,所以才比那個少年更耀眼?”
齊先生微微點頭,道:“正是如此,太古降下氣運七成予曲灕江,本意便是讓我抽取其一半來維繫太古秘境。”
嬰寧神情一凝,恍然大悟道:“但是,曲少爺乃是先生後人,所以先生動了惻隱之心,欲把假子變真子,所以,你剝奪了那少年的氣運,維繫了太古之際,也讓曲少爺氣運大漲。”
“不錯,”齊先生說道:“而你,本應該是真子在修行大道路上的第一個護道人,你之氣運,也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真假之身。”
嬰寧笑了笑,說道:“我明白了,先生這是打算將真子該有的機緣全部送給曲少爺,徹底讓假子變真子,先生,真不愧儒家君子之風啊!”
被嬰寧這麼拐彎抹角的罵,齊先生倒也沒生氣,說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本來是抉擇兩難,不過觀你做出選擇,合該我齊氏後人順應天命,況且,我也只能為他爭取這太古秘境內的機緣,他有很長的路需要的是你。”
“我不明白先生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嬰寧疑惑道。
“既然你做出了選擇,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只是將這其中厲害講給你,希望你能夠想明白,莫做糊塗事,在這太古里,我護得住曲灕江,出了太古,就需要你了,你明白嗎,而你做了選擇,就已經入了局,出不來了。”齊先生說道。
“我明白,”嬰寧嗤笑道:“我本來只想着找個氣運高的護我一時,可沒想到還是難逃算計,卷進了天命之爭,奴婢是不敢放肆了,謹記先生教誨!”
齊先生點了點頭,道:“既然你已經明白了,其他的我就不說了,不過,你記住一點,真假天命之子,註定是水火不容。”
嬰寧點頭道:“奴婢明白,我會想辦法消除這個隱患,到時候,少爺的氣運理當更上一層樓。”
…………
小巷盡頭,慕飛卿端着一個偌大的木碗,盛着半碗飯,黑漆漆的粟米飯里混合著幾張菜葉子,油星很少,他卻吃得極香。
小院用竹篾圈着,空蕩蕩的有兩間破房子,屋頂上蓋着很多雜草,檐角上還在滴着雨水,他就坐在門檻上,滿面笑容,地上還有一個竹筒,裏面裝着水。
喝了一口水,他突然咧嘴笑了,然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望着集市方向,輕聲道:“實在想不到啊,睡一覺醒來,居然就混成了這模樣,隨便來幾個人都敢算計到我頭上了,真是……真是一言難盡啊!”
“唉,世人常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誰又不是當局者呢,只是不知道,我也是不是某一個局裏的人呢?”
輕輕一抬手,竹筒的水緩緩漂浮起來融進飯里,讓有些乾燥的飯變得濕潤,也可口了許多。
只是,那一瞬間,天穹之上,莫名多了些烏雲,那雲層之中似乎有一雙眼睛正在俯視着這個小鎮。
“唉,”慕飛卿不由得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差了一點,暫時還瞞不過此方天道,等再過些時日,就了了這一切因果。
一碗飯吃了一刻鐘,竹筒里的水也喝得乾乾淨淨了,慕飛卿緩緩站起來,轉身準備進屋,突然看到那山邊出了一抹微弱的陽光。
接連着下了這麼久的雨,終於放晴了。
“太陽出來了,該來的,也該來了,時機,終於到了!”
…………
太陽出來的第二日,整個鎮子都從那暮氣沉沉之中走了出來,那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從沉眠中起來了。
清晨的大霧茫茫中,一路火紅的陽光穿透進來,照在太古鎮上,彷彿是新生的味道,也在這時候,太古鎮外,零零散散或是三五成群來了很多人。
這些人來到了鎮子之後,就消失不見了,沒人知道這些人去了哪裏,當然,也沒太多人關注這些人去了哪裏,畢竟每年附近那些鎮子村落來這裏的人也不少,更何況,這段時間,逃難來的人也不少,鎮子上這段時間經常會多出一些人。
某日正午,艷陽高照,有兩個陌生人出現在了鎮子東邊的竹林里,一個上了年紀的中年道人,穿着一身破舊道袍,手裏拿着一個幡子,另外一個是個看模樣也就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也穿着一身道袍,卻是嶄新華貴。
從那竹林里出來,是一個岔路口,一個向南,一個向北,兩人停在了這岔路口前。
中年道人笑呵呵的問道:“師侄,在師門時,曾聽你師父說,你的問卦之術已經小有所成,師叔今天就考考你,你算算你應該走哪個方向能有所收穫?”
那年輕道姑點了點頭,取出三枚銅幣,往地上一丟,說道:“我該往南……不對,往北!”
“嗯?”那中年道人詫異的看向地上那幾枚銅幣,驚咦道:“怎麼會?不對,我來試試?”
隨後,那中年道人也丟了幾枚銅幣在地上,看清楚卦象之後,深深了吸了一口氣,說道:“難怪來此地前,師兄一再叮囑,這地方不同尋常,讓我隨時注意避開因果,這地方因果加持真重。”
“小師侄,你本該向南,可現在丟這一卦受了因果,你且往北吧,不過,你可要記住了,切莫隨便與人動手,也盡量不要動用修行力量,否則,會有很大的因果加持,這因果之道,別說你我,就算是掌門,也只能束手無策。”
那年輕道姑嗤笑一聲,道:“放心吧,師叔,這小鎮能有什麼值得我出手的人?你是來收徒弟的,說不定還會跟人動手,我是來收寶的,是比眼力勁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