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買羊
方家是大河村一帶唯一一家養牛羊的人，為了平時放養方便，就把家安在了山腳下，那些牛啊羊的，也關在屋外的棚子裏。
楊曉曉還沒走到他家門口，就聞到一大股動物糞便味遠遠地傳來，起先覺得刺鼻得狠，但想着自己往後可能要靠着這些東西過活，又強忍下來。
方巧雲和方巧玲姐妹正在屋檐下拿穀子餵雞，看她過來，立刻笑着招呼：“曉曉來了啊，這大熱天的，快進來喝口水吧。”
楊曉曉跟方巧雲的關係本來就不錯，摘掉頭上的草帽朝她笑：“巧雲姐餵雞呢？方二叔在家么？”
方巧雲大概沒想到楊曉曉會找她爹，笑着搬了張椅子過來給她坐。
“我爸在屋裏睡覺呢，早上五點多就要起來放牛，吃完飯就躺床上去了，要不我去把他叫起來？”
楊曉曉連忙擺擺手：“不用，我在這坐會兒就行。”
順勢在椅子上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跟方巧雲姐妹兩個聊天。
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方慶良醒了，穿着件棉布褂子迷迷瞪瞪地從房間裏走出來。看到坐在屋裏的楊曉曉，露出一抹淺笑。
方慶良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身材幹癟，但精神卻不錯，坐下來喝口水抹把臉，就徹底清醒了。
“二叔，我今日來找你是想買兩隻羊的？不知道這時候有沒有得賣？”
“羊？你買羊做什麼？”
上一輩兒的人多喜歡抽煙，方慶良也沒例外，一邊嘮嗑一邊就抽上了，那煙葉在他煙斗時一明一滅，時不時冒出幾顆火星子。
“二叔也曉得，我爸前幾個月摔傷了脊椎，昨日又生了一場病，劉醫生說他這是營養不良，得吃些好的補補，但是天天吃肉哪兒吃得起呀？我跟我媽商量了下，想從你這買兩隻羊試試，大了好歹也有幾口羊奶喝。”
方慶良不禁失笑，眯着眼睛點頭：“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不過羊奶的味道可沒你們想的好，一般人可能喝不慣。”
楊曉曉自然知道這點，但味道再不好，牛羊奶的營養價值可是有目共睹的。
“二叔說這話，是不方便賣么？”
楊曉曉向來是個直性子，況且買羊這麼簡單的事，也犯不着拐彎抹角。
方慶良聽到這話卻笑起來，拿着煙斗點了點她：“你急個什麼，我又沒說不賣，既然你想擠奶給你爸喝，我這兒正好有隻產了仔的羊，你先去看看。”
楊曉曉沒想到能遇到這種好事，兩人來到屋外的棚子前，方慶良便拿煙斗朝裏面草垛旁指了指。
“你看，就那隻羊！剛生了兩個多月，現在正是產奶的時候，不過你要是賣走了，它那個小仔子就要挨餓了。”
楊曉曉目光朝前面一片狼藉的棚子裏看了看，發現裏面果然有十幾隻羊，方慶良說的那母羊正站在石頭壘的圍牆邊，旁邊還有一隻不到膝蓋高的小羊，一邊咩咩叫着一邊在母親身邊打轉。
楊曉曉心裏感激得很，朝方慶良道：“二叔，如果我把這母羊和它的孩子一起買走，你看行不行？”
方慶良笑眯眯地看她：“那我先給你報個價，這隻母羊六十塊，那隻小羊四十，你先回去跟你媽說說，看她是個什麼意思。”
楊曉曉低頭思索，這個時代在農村連豬仔都是輪斤稱着賣的，一隻豬仔一般大約在三十多斤，價格比那隻母羊高多了。
知道方慶良並沒有要她高價，楊曉曉便沒多說什麼，依言回到家，把方慶良的原話告訴了黃月梅。
黃月梅自然要比她是故些，明知按這個價買是佔了大便宜，卻還是不滿足，皺着眉頭問楊曉曉：“方二哥真是這麼說的？我看他肯定是因為羊肉的行情不好，過年賣不出去，所以才出這個價的，我們買回來會不會不值當？”
楊曉曉有些無語。
但考慮到黃月梅的心情，她也不好說別的，只勸道：“媽，你就為爸想想吧，他這身體要再不補的話，只怕會越來越差了，到時候看病的錢……”
點到即止。
黃月梅眉頭皺成死疙瘩，擰了半天後長長地嘆了口氣：“行吧，那就照他說的價買了吧，不過錢我們暫時沒法兒給，問他能不能欠到年底。”
楊曉曉趕到方慶良家，把黃月梅的話照本宣科了一遍。
對方卻很爽快，立刻把那隻母羊和小羊牽出來，用繩子系好交給楊曉曉。方巧雲還細心地把養羊時要注意些什麼問題，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她。
從方慶良家出來時，楊曉曉還滿心感激，牽着羊兒一邊笑一邊朝前走。剛出院子，卻見一個塌着肩膀的年輕人，弔兒郎當從對面走過來。
楊曉曉認得他，是方巧雲的大哥方海平。
方海平第一眼看到她還愣了下，接着眯着一雙眼睛朝楊曉曉笑，那目光卻怎麼也說不上正派，有一種流里流氣的感覺。
“原來是楊曉曉啊，這兩隻羊該不會是你從我家偷的吧？”
他像是開玩笑的說著，但身體卻一絲不讓地擋在楊曉曉前進的路上，顯然沒安好心。
楊曉曉看着他幾不可見地挑了下嘴角，明知他不會讓自己過去，還是牽着羊徑直朝他走。到近前的時候，方海平臉上突然閃過一抹惡毒的笑，接着一隻腳一伸，想要把楊曉曉絆倒。
但沒想到的是，楊曉曉出手卻比他更快，方海平腳才伸出去，就感覺被什麼東西勾了一下，接着身子一晃，便撲通一聲栽進路邊的魚塘里了。
“嘎嘎嘎——”
池塘邊休息的一群鴨子被他驚得四散而逃，嘎嘎嘎地叫着跑開，就連方巧雲姐妹兩個也被他掉下去的聲音給引出屋了。
“曉曉，你沒事吧？”
方巧雲從屋裏跑出來，一邊問一邊朝站在路上的楊曉曉走去。
楊曉曉無辜地朝她眨眨眼睛，又低頭一指下面池塘：“我沒事，不過你哥剛才掉進池塘里了，也不知被水淹了沒？”
方巧雲嚇一跳，趕緊和方巧玲兩個下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