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年後……

蜀地某官道上，一群凶神惡煞的土匪包圍了幾輛官家馬車。幾名侍衛被殺，車上人大驚，女眷小孩皆啼哭不止。

一土匪乙問：“大當家的，這幾個人怎麼辦？”

為首的女子一襲藍衣飄飄，發間只簪了一朵玉刻的棠梨花釵。女子淡漠地看着這一切，冷冷地說：“貪官殺了，家眷，老規矩。”

土匪乙點點頭，“是。”

“等等！”

被團團圍住的一名年輕男子突然沖了出來，跑到藍衣女子面前，說：“家父有罪，吾願替其一死，願大大當家成全。”

那身着藍紋金絲鷺鷥官服的中年男子忙掙脫架着他的兩個土匪，想跑到男子面前，但卻被人粗暴地重新按在地上。

藍衣女子露出不耐煩的神色，說：“說人話。”

男子堅定地說：“一命換一命！”

藍衣女子笑了笑，問：“你確定要替他去死？”

男子斬釘截鐵：“沒錯。”

“那好，王然，刀。”

一旁手握石鞭的王然一臉嫌棄，說：“出門不帶刀還是土匪嗎？唐南南，你能再懶一點不。”

此時的阿棠，也就是王然口中的唐南南，已經是十九門的大當家了。

某位俠士兩年前因蛇毒未拔除乾淨，所以一時腦抽將十九門“送”給了阿棠這位救命恩人。十九門就是原來的猛虎門，阿棠覺得名字太low，上任之後就順從錦瑟的要求立馬改了。而王然，則坐了第二把交椅。

但後來，阿棠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十九門當時岌岌可危，阿棠實在是被坑上位的。

但阿棠不負眾望，經過她的精心打理，十九門總算是脫離了危機。而更是因為她，十九門一躍成為蜀地乃至整個墨羽大陸最猖狂也最有實力最有錢同時名字還是最好聽的土匪團體。

當然，唐南南這個名字，也是名聲遠揚。全白墨都知道，白墨有兩禍：北有狼子野心汪雲野，南有殺人如麻唐南南。阿棠的“威名”，現在已經能跟檀墨國君汪雲野相提並論了！

阿棠的藍衣被風吹動，上面的棠梨花刺繡讓阿棠整個人看起來溫婉清麗，一點也不像個土匪窩的老大。

但，凡事可不能光看表面，阿棠勾起唇角，有些不耐煩地說：“我那小匕首一刀下去，衣服髒了你洗啊！這麼笨，錦錦到底是看上了哪一點了，整顆心都撲你身上了。”

王然直接搶過旁邊一人的刀，遞給她，說：“誰要那個娘娘腔看上，南南這事兒還得怪你。要不是你給錦瑟那娘娘腔那麼大熊膽子，他哪兒敢天天來纏着我？”

阿棠接過刀，架在年輕男子的脖子上，說：“錦錦膽子不算大，這倒是個有膽子的，還挺帥，真捨不得殺。”

那男子聽了這話，顯然是鬆了一口氣。

阿棠冷眼看着他的表情，又開口了：“事不過三，最後一次問你，你確定要代替你這個貪官人渣爹去死嗎？”

男子重新緊張起來，太陽照得臉上汗涔涔的，但他卻還是說：“確定。”

“那好。”

刀隨着話音被放下了，王然等人奇怪了，於是問：“誒，南南，就這麼放過了？這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王然話音剛落，阿棠就一刀刺進了男子的胸膛，直入心臟。

輕輕鬆鬆拔出刀，男子便倒了下去，阿棠熟練地把刀扔給旁邊的手下老刀，說：“我不喜歡割喉這種死法，這人挺不錯，扔火葬場燒了。其他人么，依照規矩放了。那傢伙……”

阿棠看了看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官員，說：“既然是約定好了的一命換一命，那麼就依照約定，也放了。”

王然感嘆道：“我還以為是你佩服他的氣節，所以要放過他呢，果然是最毒女人心，我死也不娶你這種人。”

阿棠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我是挺佩服他的，所以我這不成全他了嗎？還有，就你這隻癩蛤蟆，還是別肖想我了。”

突厥風的大叔，不適合咱。

剛剛被王然搶了刀的人，大家都叫他老刀，他此刻在一旁輕柔地撫摸着他的刀。

他帶着哭腔，說：“唐南南你下手也太狠了，我的刀都被你沾上血、卷了刃了，就不能好好愛護它嗎？它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刀啊！”

我就這麼一把寶貝刀，跟了我二十多年了，我都捨不得碰它，你倒好，一點不客氣就拿去殺人。我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碰到你這麼個無恥之徒！

阿棠不耐煩，並且覺得一個大老爺們用這種哭腔有點噁心，便威脅他說：“你再用這種語氣說話，我今晚把你扔錦錦房間去。”

老刀一聽這名字，立馬閉了嘴。

阿棠看着這人的慫樣，內心幾近崩潰，當初她為什麼要接這麼個破爛攤子？沒錢沒人沒智商，她差點被他們氣到歸西。

阿棠翻了個白眼，順便長嘆一口氣，懶得再理會這些瑣屑事情，留下老刀指揮小的們搬運搶來的東西。

而她自己，則帶着王然上山了——對於一個經常偷懶的人來說，提前退場只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牛逼和高深。

順便一提，這猛虎山也因為名字太low的原因被阿棠改成了二月山，而且是官方認證的——這還多虧了陳岩偷來的官印。

至於為啥改這麼奇怪的名字，哼，二月十九，這可是我哥的生日。

嚴格來說，阿棠在現代其實是有兩個哥哥。一個親生的，大阿棠四歲。還有一個是義兄，大阿棠三歲。

二月山十九門的名字隱射哥的生日，至於二哥，則跟她是同一天生日——七月七。仔細算算，阿棠剛剛穿越來時，她的生日才過了十天不到。

而在現代，院長告訴她的那件事情，其實就是兩個哥哥的死訊。其中緣由她完全不知道，但既然來到了這個異世，那便只有擯棄前塵，一直往前走。

當年她遇到那個神秘人，曾許下三個願望。第一個就是讓哥哥們回到自己身邊，雖然兩年都未有消息，阿棠卻依然對此深信不疑。

后兩個願望在她剛剛來到這裏時就已經實現了。她想恢復視力，然後就恢復了，她說要躺棺材裏去，結果還真成功進去了。

總而言之，阿棠是一點不懷疑這東西的真實性。只可惜，那方刻着青鸞的印璽卻一直找不到。

當然，阿棠也派人去那墳墓查探過。可探子卻回報那裏有許多官兵把守，因此不敢前去。阿棠猜測是因為那些屍首。故此，她也只得就此罷了。

阿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實際上是這樣的……

這白墨南詔氏，在墨羽大陸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雖然如今南詔氏只餘二人，其中一個王上親封長壽郡主還爆病而亡了，便只餘下一人。

此人正是長壽郡主兄長，白墨護國大將軍南詔堂。

他自幼跟隨南詔老將軍上陣殺敵。熟讀六韜，精通兵法。作戰時常穿一副銀白戰甲，手持一柄御賜上意寶劍，寒光燁燁，殺敵無數。

當夜事發時，南詔堂正在邊關連函平亂，忽聞祖瑩出事，便連夜趕了回來。他這一舉動，嚇的白墨國君還以為蜀地發生兵變了呢。

一軍士模樣的男子朝一將軍模樣的人稟報到：“大將軍，刑部侍郎小趙大人已驗屍完畢。墳地黑衣屍體共三十二具，大多為一劍封喉或穿心而死，少數幾具，像是被重創內臟而死，可見這些黑衣人追殺之人為兩人。”

南詔堂一臉堅毅，眉頭緊鎖。一身銀盔戰甲未卸，劍眉星目，鼻挺唇薄，面有急切之色。南詔堂薄唇聲朗：“人呢？”

“這，”報稟的下屬面露難色，硬着頭皮道：“還未有蹤跡。”

“那就繼續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他只有這一個妹妹，命由天定，即使早逝，他也便認了。可為何，連墳墓都變成這樣了？到底是誰，為何連具屍首都不給他留下？

南詔堂看着一地狼藉，面露慍色。

那下屬建議道：“這附近有座匪山，名曰猛虎。大將軍，該不會是那群賊人盜走了郡主，屬下原請命前往剿匪，定將郡主尋回。”

“猛虎門，本將軍倒是聽說過，那猛虎門當家王然是個俠士，此事定非他所為。更何況，……”

南詔堂頓了頓，並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轉移話題，問：“這些刺客是何身份？”

下屬回答：“似乎是檀墨之人。只是不知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檀墨。”

好，好個檀墨！同為墨羽屬國，不顧君臣之別就算了，如今，還敢把手伸到我白墨來……

墨羽大陸五百九十一年初春，白墨領兵二十萬向檀墨進攻。殺敵數十萬，佔領城池數十座，天下共主視而不見，默許其行徑。

檀墨國君大怒，於隆冬反攻，被擊退，損失慘重。遂，檀墨舉國怒斥南詔堂為“瘟神”，一呼其名號，小兒夜啼、百官皺眉。

如此戰績，白墨國君自然大喜。賜封號“上意”，金銀萬兩、御酒數百、錦羅綢緞數十表裏、御花袍一套、名馬一匹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