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掙扎的心

也許是因為對工廠比較新奇吧，尚靜看起來顯得特別的興奮，尤其是得到藍天的回復后，更加顯得特別開心。

“藍天，你的行李呢，不會就這麼一個背包吧！”

尚靜性格很開朗，屬於那種自來熟的性子，就連打招呼都顯得那麼的自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認識了多久了似的。

“你的行李也不多啊，咱們彼此彼此。”

雖然藍天是第一次自己出遠門，也是第一次跟同齡人打交道，但他可是長期接受心靈磨礪的，可以說藍天的心智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畢竟乙肝病毒的特殊性，不得不讓他對生活更加的重視，對自己從事的選擇更加的小心。

他不可能跟每個人說自己得了乙肝的事，如果那樣的話，估計沒什麼人願意跟他接觸。

理由就是大多數人還是沒法接受乙肝患者這種傳染病的存在，所以藍天的選擇跟大多數一樣，選擇了隱瞞，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跟正常人接觸。

當然所換來的結果就是，內心長期要承受着打壓，自己要一直生活在乙肝帶來的陰影下。

可能也正是這種特殊的條件，才磨礪了藍天的心性格外的堅強，不然他早就被壓垮了。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才創造了藍天那顆堅定的心！這大概就是相對的生活結構吧。

“嘿嘿，這不是天還熱嗎，也沒有太多東西。”

其實尚靜說的也是事實，畢竟粵省的天氣，總要比他們豫省要暖和的多，即便是在冬天，這裏也不會太冷，畢竟這可是中國的南方。

藍天自然也明白這些，所以他才沒有準備那麼多的行李。當然這也有藍天有着現用現買的想法，這也是大多數年輕人都會有的選擇。

不過藍天卻略微有些不同，因為他還有一個顧及，就是他是乙肝病毒攜帶者的身份，這個身份的存在，讓他做任何事的時候，都會多出一份考慮。

為此在自己沒有徹底保證進廠之前，藍天是不打算準備太多的東西。之所以如此打算，也是因為藍天昨天進加琅廠的時候，所進行的體檢結果還沒有出來，這也是他所顧及的原因。

這一點其實藍天也很後悔，因為昨天他們一幫人去體檢的時候，因為太着急，他壓根沒看清楚體檢單上有沒有乙肝五項的檢查，如果有的話，藍天今天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因為乙肝五項的檢查，就等於是對乙肝兩對半的檢查，只要有這一項，他是乙肝病毒攜帶者的身份，就會立馬被查出來。

之所以藍天有勇氣進廠，一方面是他知道了國家頒發的規定所給予的眷顧，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的肝功能是正常的，這也是他的底氣所在。

可他昨天偏偏就沒有看到體檢單的項目，這也是他最為失策的地方。所以藍天現在等的就是那個體檢結果，一旦自己不合格，他相信會有人及時的通知他。

對此藍天還專門做了時間的分析，從昨天中午開始到今天，他相信那個結果早已經出來了，差的不過是加琅廠負責人去取結果而已。

對於這一點藍天也做了精確的推理，工廠上班時間是八點，上班以後簡單處理一下各種事物，等到負責人去醫院取結果估計也得半個小時以後的事了。

雖然藍天沒有進過工廠，但他很清楚，那些拿着日工資的人，絕對不會特別著急的去給公司做事情，有了外出的機會，怎麼著也得浪費些時間不是。

所以說等負責取體檢結果的人去到醫院，估計也得是九點以後的事了，當然這還是醫院離工廠不遠，就在工廠東邊兩公里的地方，不然時間肯定會更久，再加上返程路上的“耽擱”，綜合下來怎麼著也得十點以後體檢結果才會被帶回廠區。

藍天現在等的就是這個時間，現在是八點多一點，距離十點左右還有一兩個小時，不過這一兩個小時，對藍天的考驗可謂是極其嚴厲的。

要知道藍天現在就如同奔赴刑場一樣，執行死刑不可怕，關鍵是執行死刑這個過程才讓人恐懼。

所以此時的藍天，表面上樂呵呵的跟着尚靜聊着天，跟着大部隊進廠，進培訓室。可心裏卻承受着巨大的壓力，恐慌，擔憂等情緒，壓的他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祈禱，現在是藍天內心時刻都在進行的工作，他不求什麼榮華富貴，只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正常的生活，跟青春氣息的年輕人接觸一下，畢竟工地上，可沒有活躍的青春。

藍天不敢將心底的變化告訴任何人，因為他沒有那個勇氣，更加沒有那個資格，雖然他知道隱瞞也是對他人的不真誠，但他沒有別的辦法。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是，乙肝的傳染途徑不會因為與人交談，跟一起吃飯傳播，這也是他唯一覺得心安的一點。

“大家現在跟我們一起走，拿上自己的行李，咱們要分宿舍。”

應方的聲音傳來，使得坐在培訓室等待的眾人都趕忙起身整理東西離開。要知道大家早就希望分配宿舍了，因為大家都不是在外面租房，沒有宿舍只能住旅館，一晚上幾十塊錢，可不是鬧着玩的，畢竟出來打工基本都不會帶太多錢，像藍天這樣從工地出來的青少年土財主，還真的不多。

藍天可沒心情考慮這些，他在意的還是體檢報告的事情。

跟着大部隊走出培訓室后，在應方跟一個戴眼鏡男子的帶領下，一行人朝宿舍走去。

加琅廠的廠區風格是南北方向比較長，培訓室是在北邊，宿舍就跟培訓室隔着一條馬路，就在培訓室的正北面，那裏有五棟東西方向的住宿樓，男生宿舍是東邊的兩棟，女生宿舍是西邊的三棟。

至於廠區也是在南邊，跟生活區有鐵柵欄分開來的。餐廳是在生活區，就在培訓室的南邊，裏面超市，以及各種活動區域都有，這些昨天應方還專門帶着藍天他們參觀過。

應方就是藍天他們面試的負責人，也是人事部的面試官，三十歲左右的樣子，長的挺漂亮的。可能是知道今天要分宿舍的原因吧，特意來了個男性的面試官，不過年齡要小很多，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

藍天他們的宿舍是緊挨着培訓室的那一棟，他們幾個男生都是住宿，所以來到宿舍樓后，根本沒有任何猶豫的便上了樓。

藍天的宿舍是被分在了二樓的210，宿舍是八個床位的，他被分在門口處的上鋪，因為其他床鋪都有人了。

可能他們宿舍的人都是上的白班，藍天進宿舍的時候，宿舍根本沒人。將背包放床鋪上后，藍天便轉身出了宿舍，當然房間鑰匙，宿管已經給了他一把。

來到樓下的藍天，並沒有看到其他人，因為他是第一個被分好宿舍的。無奈他只好在樓下等着，這一等就是半個多小時，九點半的時候，所有人才到齊。

根本沒有別的廢話，在應方的帶領下，一行人便直接往廠區走去。大家都知道這是要分配車間了。

藍天他們來到的是離生活區最近的一個車間工廠，車間門是在偏東面的地方，那是一個大門口，在門口外還有一個東西方向的走廊，裏面全都是鐵柜子，想來應該是換工作服的地方。

應方將他們一行人帶到門口大廳，交給在場值班的兩個女孩后，便轉身離開了。大夥都清楚，應方的工作已經完成，下一步迎接他們的就是車間裏的負責人了。不過藍天的心此時越發的擔憂緊張起來，因為距離他的推測時間，已經剩下不到二十分鐘了，他相信體檢結果絕對會在這個時間段出來。

“好了，大家都站好，男的一隊，女的一隊，我們要給你們發放工作服。”

說話的是一個臉上有雀斑的女生，除了有些雀斑外，藍天覺得她也是個好說話的人，另一個短髮女孩則是在清點剛才被保安拉出來的工作服。

加琅廠的工作服是杏黃色的，褲子加外套，一人兩套，每個領衣服的新人，只需要報出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因為每個人穿衣服的尺碼，昨天都已經上報過了。

衣服的發放很順利，不過這不能減緩藍天的擔心，發放好衣服后，兩個女孩又統一對他們的衣櫃進行了分發，藍天的衣櫃是在西側那一排，找到衣櫃后，藍天直接拿出一套工作服，去了車間門口右側的男衛生間，他是按照雀斑女孩的要求，去換上工作服，因為他們馬上就要進車間了，而此時時間也已經來到了十點多。

望了眼沒有人的大路，藍天的心也達到了最緊張的時刻，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這是他長期磨礪出來的推理能力，所以只要過了十點半，如果沒有人找自己，那就說明自己真的通過了。

想到這裏，藍天的心不由得多出了一份欣喜，一種莫名的期盼，使得他不自覺的激動了起來。

當藍天換好衣服出來后，大廳里已經有了人等在了那裏，當然大都是男生，為此他也趕快將自己的衣服放回了柜子裏，並且返回大廳站好了隊。途中他還遇到了換好衣服的尚靜，可能是裝扮的太徹底了吧，藍天居然沒能第一時間認出她。

當藍天習慣性的看了下手機，發現時間已經超過了自己判斷的時間，內心不由得就是一松，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通過了。

“藍天？”

就在藍天剛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應方那熟悉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也就在那一刻，藍天的心猛地一顫，整個人都懵了。

他下意識的就走出了隊伍，在大家奇怪的目光中來到了應方面前。

“我是藍天，有事嗎？”

雖然藍天已經有了猜測，但仍舊不甘於現實的他，還是想給自己一絲機會。

“先把衣服換回來，然後跟我走。”

見藍天滿臉的疑惑，應方很乾脆得說出了自己的來意。

“小方，這是幹啥呢？”

雀斑女的詢問，也是藍天想知道的，同時也是大傢伙想知道的，尤其是尚靜，此時正一臉不解的看着藍天。

“沒什麼，有一個職位比較適合藍天。”

應方的話讓雀斑女露出了瞭然的神色，同時其他人也知道藍天可能有了好的機遇，羨慕的目光順時就照向了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