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政治覺悟
格茨沃,是克麗絲醫院所在的位置。
大學畢業后,她拒絕了倫敦那邊導師的挽留,毅然回到了家鄉。
這裏,留下了克麗絲太多的美好回憶。
房子前面,是去雷市的公路,後面有一條小河,後門到河邊就二十多步。好在這裏從沒聽說過洪澇災害。。
兒時,媽媽經常帶着自己在冬天到河上玩兒。根本就不用穿冰刀,普通的靴子就好。稍微一用力,能在河面上滑出老遠。
為此,媽媽沒少責備自己。
年齡漸長,她到市裡讀書,才明白原來自己家裏很有錢。
那些同班同學聽說自家在鄉下住的時候,那羨慕的眼神,讓小克麗絲很陶醉。
媽媽總是身體不好,七八年級,她早上起不來,給自己拿錢到外面吃早餐。
說實話,青春期的克麗絲覺得是一種解脫,終於不用再吃上頓牛肉下頓土豆了。
當知道家裏有錢以後,克麗絲對媽媽頗有怨言,一年只吃不到十次臭鯊魚肉,唇齒留香啊,那味道至今難忘。好奇怪,隨着年歲的增長,覺得味道也就一般般。
現在想起來,克麗絲十分自責,覺得蠢到家了,媽媽在生下自己的時候就落下了病根,一直拖着病軀忙上忙下。
母親葬禮后不久,那老混蛋搬離了家,從此只有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
那個男人好奇怪啊,竟然從華夏到了自家農場,或許正是他所說的緣分?
媽媽的遺像掛在她以前住過的房間,克麗絲打開燈,這屋子有多久沒收拾了?灰塵不少,明天來掃掃吧。
“媽媽,”克麗絲儘管想着今晚不收拾,還是找一塊抹布,把鏡框擦拭得乾乾淨淨:“你知道嗎?開要來了,我是不是跟他走呢?”
“從你走後,這個家感覺不到溫暖,我真的想離家出走啊,找到機會了!”
平時克麗絲在六點多就會休息,今晚都九點過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腦袋裏全部是那個高大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她只記得他要來了,真好!
今晚,花開睡得比較遲。
他乾脆從賓館搬出來,除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在冰島買的東西,一到京城全快遞到家裏。
關林說在京城就跟自己家一樣,住啥賓館?反正每家房子寬敞,客房備的有。
畢竟央媽給賓館的費用,只付到正月初一上午十二點。
也不知道關林叫了誰開車來接的,花開困得迷迷糊糊,上車就睡著了,到他家才清醒一會兒。
師嫂王荔莉和師侄關思哲早就休息了,一位中年婦女,應該是他家請的人,客廳的電視開着,她斜靠在沙發上。
“關老師,您回來啦?”她馬上站起來。
“恩,蘇姐,新年快樂。”說著,關林遞給她一個紅包,又指了指花開:“我師弟,今後到京城就住到我們家。”
“謝謝您,關老師!”蘇姐推拒道:“王老師已經給過了。”
“荔莉是荔莉的,接着吧。”關林有些不耐煩:“我先去休息,你把我師弟安頓好。”
他把棉皮鞋放在鞋架上,換了拖鞋,又丟了一雙備用的給花開,蹬蹬蹬上樓去。
蘇姐還待說什麼,關林幾步進了卧室,傳來輕微的關門聲。
她有點難為情地把紅包塞進口袋裏,這才扭頭見到花開。
王荔莉沒見過老公念叨的新師弟本人,但她清楚演唱曲目。
當花開一出場,馬上就指着:“喏喏喏,老關師弟。”
所以,對其他人蘇姐也許沒印象,對花開可是記得很清楚。
關林本身是一個很四海的人,平日裏可沒少往家裏領客人。
但他的朋友除了相聲圈兒就是老炮兒、搖滾圈兒的人,花開和那些人相比,看上去高高大大、文文靜靜。
也許蘇姐不清楚腹有詩書氣自華,說的就是這種氣質,前身可沒少看書。
他展眉一笑:“蘇姐,我是花開,特別困,麻煩您啦!”
“不麻煩,不麻煩!”她興奮地在前面帶路:“客房我早就收拾過了,就怕關老師有客人過來。”
關林在市區有房子,這三層別墅在郊區,三樓全部都是客房。
花開胡亂地洗漱、洗澡,把自己丟到床上,很快進入夢鄉。
此時此刻,陳蘭英猛然被外面的鞭炮聲驚醒。
城裏面是不讓放鞭炮的,花家的房子在高新區,這邊整晚上都讓人不安寧。
雖然搬到這裏以後,逢年過節總有人會放炮仗,但今年與往年不一樣。
前面的兒媳,說起來心酸,和兒子結婚好些年,過年僅來過兩次。
他們在京城的房子,唯有一年帶着孫子去旅遊看了一眼,連住都沒在裏面住過,那還是兒子花的錢呢。
想起孫子,陳蘭英睡意一點都沒了。昨晚到家兩點左右,現在才六點過。
外面漆黑一片,偶爾能聽到水滴打在遮陽棚的聲音,好像是下雨了。
她打開床頭燈找出相冊,孫子從剛出生到去年的,足足五大本。
儘管現在不少人拍照用手機,陳蘭英也存在不少,她還是把孩子的照片全部打印出來,一張不落。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花開初為人父,特寶貝自己的兒子,都不讓老媽上手。
一個大男人整天給孩子餵奶粉、換尿不濕,嬰兒床擱在他床頭,每晚起來看好幾次。
只是後來花開日漸消沉,陳蘭英才把看管孫子的大權抓到自己手上。
對於兒子要離婚,她是全雙手贊成的。什麼玩意兒,農村出來的女人,整天講究吃講究穿,回家過年住一天就回京城。
孫子一天母乳也沒吃過,從小用的奶粉。那可是花家的種啊,陳蘭英滿世界去找各種奶,只要聽說對嬰幼兒有利,再貴都買。
離婚可以,但是得把孩子留下啊。
因為這件事情,從來不對花開發脾氣的陳蘭英,氣得一個月都沒搭理他。
唉,不管怎麼說,都是自己身上落的肉,她悄悄指使老公給兒子端吃的過去。
孫子不要就不要吧,反正花開還年輕,家裏條件相當不錯,再找一個得了。
蓉城二三十歲的姑娘沒結婚的不要太多啊。
陳蘭英除了變着戲法給兒子做好吃的,還每天找人做媒,有意無意到茶館喝茶。
蓉城的茶文化在全國別具一格,冬天夏天,裏面都有人打麻將。
那小子倒好,自己和人打麻將,他對女孩子理都不理,要麼發獃,要麼找本書在那裏看。
一來二去,陳蘭英再也不好意思請人做媒了。
夜深人靜,看着一天天自閉的兒子,陳蘭英和花左榮十分着急。
兩口子曾在私下商量,反正家裏不愁吃不愁穿。要是花開在兩人老了以後仍舊孑然一身,那就找一家信託基金來管理自家的錢,請人來照料他的後半生。
親戚現在看着還可以,人心隔肚皮啊。
有一天發現臭小子居然不見了,還把手機關機,可把兩人嚇得夠嗆。
到派出所報案,竟然說不夠條件。
要說,前身也是夠孫子的,準備悄悄離開這個世界,也不替父母想一想。
好在換了一個靈魂之後,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習慣性開了機。
新聞里,花家人看到了花開再次現身,不知道有多高興。
長子長孫,老花家誰不擔心?
看看孫子的照片,又想想兒子。
如今花開已然重新崛起,陳蘭英再次有了盼頭。
當母親的疼兒子,想兒子,天經地義。
患得患失中,她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花開沒睡到自然醒,林兒嫂和思哲起來后,聽蘇姐說了這回事兒,也沒去叫兩人起床。
還是關林先起來,咕咕咕把一杯溫水喝掉,腦袋清醒了。
“有沒吃的?”頂着雞窩頭,他到了下面客廳。
“關老師,您想吃餃子還是啥的?”蘇姐欠身。
以前讓她叫自己兩口子哥和姐,不過在這女人看來,兩人是文化人,王荔莉是真正的老師。
對於沒有多少文化的農村婦女來講,稱呼有文化的人叫老師很正常,一來二去也就不糾正了。
“鹵煮吧,”關林打了個呵欠:“你先做兩碗,我去叫師弟起床,洗漱完了吃。”
兩人在樓梯口的時候,花開就衝下面打招呼:“嫂子,過年好!”
“喲,你師哥天天就說來開來開的,終於見到真人啦!”王荔莉在追劇,趕緊站起來,拍了一下玩兒平板的兒子。
“師叔!”思哲只是瞅了一眼,瞪大了眼睛:“哇,您好高!”
“來,兒子,叔給你準備着呢!”花開呵呵一笑,走到他跟前就把紅包遞過去。
關思哲拘謹地看着父親。
“師叔第一次給你就接着。”關林吩咐一句:“來,兄嘚,我就喜歡這一口。”
說實話,花開早上不太喜歡油膩的東西,早晚都不喜歡。
吃不言寢不語,好在兩人都有這習慣。可能關林只是和一些朋友喝酒邊喝邊聊吧,擺知宴在武青山家裏,吃飯他也不咋說話。
“師哥,待會兒請你搭檔和志嘉過來吧,我們商量點兒事兒。”花開動作要快些。
他剛放下筷子,關林也吃完了。也不問原因,拿着電話撥了出去。
蘇姐見狀,趕緊去準備待會兒的飯菜了。
“她叫蘇金秀,”關林輕聲介紹:“老公沒了,又不能生育,被人吃干抹凈吃絕戶。”
“被你嫂子知道后,專門請人打官司,把應得的全部要回來。她就決定從此以後到我家來做做飯什麼的,畢竟我和你嫂子挺忙,隨便找個人又不託底。”
高志嘉來得快,原來他就挨着關林家,溜達過來了。
哥兒仨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大約一個多小時,武青山才姍姍來遲。
“咋啦?”花開十分好奇:“看你滿臉不高興的樣子?”
說著,隨手把兩個紅包遞給六六。
禮多人不怪,高志嘉的孩子高航太小,還在吃奶,但眾人互送紅包成了習慣。
“我也有啊!”武六六很開心,得到父親的首肯以後收下紅包:“我都掙錢了呢。”
“在師娘這裏,你就是個孩子!”王荔莉嗔怪道:“除非哪天你結婚了。”
“那為了多討幾年紅包,我就爭取晚一點討老婆。”武六六對師娘很親昵,就像和自己母親一樣隨意說話。
“你試試?”王荔莉瞪了一眼。
哥兒四個移步到書房,武青山氣呼呼地:“這一路上查了我好幾次。原本想着大年初一路上車少,我們過來也快。”
“師哥,鄂市都封城了,災情嚴重。”花開擺擺手:“來,你們看看這條信息。”
三人湊近,看到手機博客上那人發的文。
“這孫子下去了,還要蹦躂?”武青山憤憤不平。
“他現在不喘氣,趁着剛退休的熱度,今後沒人搭理了。”高志嘉不以為然。
只有關林眉頭緊鎖,他開口道:“我們可不能不做點事情啊。”
不管在前身的祖國還是這輩子的華夏,政治正確是第一要務。
做沒做,做的結果如何,都不重要,必須上面的人清楚你在做才行。
因此,我們經常有低調做人高調做事兒的說法。
“是啊,我是這麼考慮的。”花開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那很快會有人攻擊我們的。”高志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就是沒這事兒,沒人說嗎?”武青山乜了一眼。四人哈哈大笑。
從小到大,從弱到強,他是公雞中的戰鬥機。
儘管有些做法花開不認同,但也覺得自家師兄人設樹立得挺好,我姓武的就這麼剛。誰特么敢踩我,直接懟回去。
“機票都買好了嗎?”高志嘉隨口問了一句。
“恩。吃完飯我就走,”花開點點頭:“國航的,下午兩點半起飛,到倫敦轉機。”
他也很苦惱,還要在希斯羅機場辦過檢簽證。當時在手機上訂票的時候,就看時間是最短的。老男人一旦發起情來很厲害,想早點見到克麗絲。
四個人商量好,同時在自己的博客發兩個字:啟程。緊接着在群里,六六讓師兄弟們轉發。
目前花開的粉絲少。
他紅的時候,還沒博客這玩意兒。等網絡大熱的時候,已經逐漸消失在觀眾的視線里。
博客里的粉絲和熟人紛紛發問,大家誰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