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露水多薄顏
“陛下,好看嗎?”孟梓婧說著轉了一圈,對身上的衣裳很是滿意,“今日的衣裳很漂亮,很乾凈。”
“婧兒,跳舞吧,朕好久未見到了。”穆廉肖津津有味,想看看冷宮內的環境,如何讓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變成了眼底沒了光芒的人。
“好。”孟梓婧提起衣裙在地上旋轉,跳着跳着到了大理寺少卿的面前,拔下頭上的銀針插入其脖子處,“去死吧!”
鮮血濺在了臉上素凈的衣衫上,孟梓婧笑得猖狂,墨發因失去了銀針的固定散在身後,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癲狂。
“我孟家自認沒有對不起你,你可以放過孟家百十條人命,我很感激,哪怕知道爹爹去世我依然為你找借口說,是爹爹刺君在前,今日的結果是您對他最後的仁慈,對我最後的仁慈。”孟梓婧眼底帶着不舍,取下頭上的白花塞進嘴裏,“我原想着陪你走到最後,可沒機會了。”
說著嘴角已經久出了血,淚水模糊嘴角揚起,“這朵花是你給我的,是在母妃靈堂前你親手為我戴上的。我最終,能戴着它一起走,也是開心的。”
賀貴妃靈堂前,穆廉肖親手為孟梓婧戴上白花,當時以為是喜歡,如今知道是殺戮。一朵白花看着那麼美好,讓人覺着純潔,實則上面淬了毒。孟梓婧吃下白花,就將毒咽進了肚子裏,雖然那花是用紗布做的,但孟梓婧不怕。
孟梓婧不敢更是不忍殺穆廉肖,只能拿大理寺少卿出氣。如今大理寺少卿奄奄一息,孟梓婧覺着大仇得報,一身輕鬆后,帶着不舍離開。她知道穆廉肖會來看她,知道她生命的最後一刻,一定要綻放。
“今日,誰來看過她?”穆廉肖不舍孟梓婧離去,哪怕是孟梓婧野心勃勃也不想要了命,那是他每每無助時的依靠。
曹公公看着左右倒下的人,聽着陛下憤怒的語氣,緩緩道:“是,皇後娘娘。”
“陛下,可是找我?”琪亞露一身橘色的衣裳很是氣派,大步進了門並未行禮,而是上前探孟梓婧的鼻息,“這麼個妙人,隕落了。”
很是惋惜地嘆口氣,取出白色的帕子遮住那張苦笑的臉。
“陛下不必如此看着臣妾,臣妾今日來無非是告訴她,孟家人安全了,只要她好好活着,孟侯會開心的。”琪亞露拍了拍手想要拍去晦氣,“陛下今日來不也是告訴她此事?臣妾是擔心陛下難以啟齒,故而先一步為陛下解憂。
臣妾是女兒家,自然也懂女兒家的心思,看來是臣妾愚笨了,臣妾不懂女兒家心思,更不懂陛下的心思。
罷了罷了,看來臣妾真的不該來,讓陛下煩心了。不過無礙,臣妾說得很委婉,學着大興女兒家的心思去說的,想來貴妃走時揚起的笑臉,應是開心的。”
琪亞露婉而一笑,覺着好諷刺,那笑臉確實是心甘情願赴死,但對眼前人充滿了失望。
話也說完了,琪亞露摸着頭上的金釵沒有亂了髮髻,出了門。
“站住。”穆廉肖眼神惡毒的看着眼前那個一身橘色衣衫戴着鳳冠的女子,全然沒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日後,你還是在翊坤宮待着吧。”說著出了冷宮,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禁足?”琪亞露第一時間想到的二字,“陛下說得是,貴妃自戕,是臣妾沒能做好皇后的本分,定然在翊坤宮,好好反省。”
故意提高了聲音,琪亞露莫名的舒心,揚起嘴角打量着狼藉的冷宮,伸懶腰后離開了。
凄涼的冷宮,凄涼的人生,命運不由人,涼薄不由生。
這一生像是做夢般跌宕起伏,心心念念的兒子這輩子也沒來到世上,只能靜靜等待,等着夢醒。
琪亞露紅了眼眶,坐在樹上望着穆廉肖吃酒的身影,不禁苦笑,“你若肯把半分真心給我,多好。
凄慘的悲劇,在你心中永遠不是第一,是不是第二呢?第二也好,哪怕是利用也好。可惜,露水薄命。”
“既然來了,不如坐下吃杯酒。”仰頭吃酒的穆廉肖一早就看到樹上的琪亞露,只是默不作聲一人吃酒,瞧瞧琪亞露要做什麼。只是等來等去,未見聲音,倒是見樹上的人想走。
琪亞露彎了嘴角慢慢下了樹,對桌上的美酒很感興趣,舉起酒壺仰頭吃下。
“果然好酒,比楠樓的酒還香。”琪亞露吃多了酒水,對酒的種類也是頗有說詞,眼神帶着別樣的歡喜,“這酒里加了一味珍珠草。”
珍珠草是穆廉肖給琪亞露解相思之苦的,如今酒水中加入珍珠草,不免讓琪亞露心生情愫。
“皇后不愧是酒神,連做酒的藥材都清楚。”這酒是穆廉肖調養身子的酒水,雖不可多吃,卻也無傷大雅。
“陛下過謙了,任一個吃多酒的人,都會對酒有一種別樣的情愫。
這藥酒應是吳御醫調的,酒香中帶着淡淡的苦澀。”琪亞露打趣着,近日都會喝些苦澀的湯水,都是出自吳御醫之手,故而吃了帶走苦味兒的酒水,瞬間想到了吳御醫。
“被你猜對了,還真是。”穆廉肖聞着酒水的香味兒,合上了有些疲憊的眼睛,“悠兒死了,你尋個手腳利索的送去。”
短短几句話繞回了霜瑩的身上,心中雖冷卻還是接了。
“陛下放心,霜瑩可是我的姐妹,我自然會尋位手腳乾淨又利索的人送去。她昨日受驚了,理應找個能讓她安心的人。”琪亞露扶額,像是思考的轉着眼珠,“若是冬怡還在便好了,她深得霜瑩的信任,只是人已經啞了,如今更是找不到人。
罷了罷了,我身邊的丫頭還有幾個機靈的,想着她會喜歡的。”
“有勞皇后了。”穆廉肖不宜插手後宮之事,只能讓琪亞露出面尋,“這藥酒味道不錯,皇后留着吃些。”
“多謝陛下了。”琪亞露感受到有陣風離去,看着藥酒乾咳了幾聲,“味道太過苦澀,還是倒了吧,養養花草。”說著已將酒壺的酒潑在了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