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原來另有隱情
孤燈獨影,夜色迷人,凌敏正往高腳杯里倒入一杯紅酒,打算睡前自飲。
突然聽到門鈴響起,心想,還有誰不預約就前來攪了她的雅緻?
她起身去開門,當門扉一敞,“喲,稀客呀,怎麼到我這來了?”
凌敏嘴快,問候過之後才仔細查看嚴文軍的臉色疲憊無神,落魄潦倒得像剛破了產一般。
還不待凌敏邀請,他抬腳霸道的就從她身旁搶門進了屋。
真是不對勁啊,凌敏從背後看着精神不振的他,似乎很不快樂,像是受了什麼傷害?
難道殺警察那件事沒處理好,惡化了?
凌敏急得趕忙把門關回去,隨在他身後,上來就追問,“哎,怎麼回事兒?你到底怎麼啦?”
嚴文軍充耳未聞,就像是一台笨重的機器,拖着沉重的步伐,來到客廳,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他俯下身,雙手撐在了額頭上,一副厭世勿擾的模樣。
呃,這種情況很是稀奇,既不是要趕任務的緊急,也不像任務失敗的更加緊急。
趕緊的,凌敏從旁取來那杯紅酒,一口飲盡,必須為這種詭異的場面壓壓驚。
嚴文軍低頭失落,獨傷了好一會兒,才有些反應。
他微微抬起頭,語氣不振,默默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麼當初你非要逼她跟我結婚?”
咕嘰——
凌敏口中正含着一大口酒,就這麼硬生生的給強吞了下去。
卧槽,他今晚是來興師問罪的?
凌敏嚇得一時不知該唱紅臉還是唱白臉,畢竟當時,那種趁人之危的作風既豪橫又是傳統,更何況,他不也挺樂意嘛。
在腦子裏惡補了一圈之後,見嚴文軍還在等答案,凌敏一副事兒媽的姿態,就跟居委會大媽沒什麼兩樣,“你那麼喜歡她,為她付出了這麼多,她跟你在一起那是她的福氣。而且啊,我看着你一步步登上雲霄,人也越來越孤獨,找個你那麼在意的人來陪伴你,兩全其美呀。文軍,我是真的覺得,你的一生奉獻給了理想中的信仰。而現實中,你想要的,特別是你真心想要的,你更不能虧待了自己。”
凌敏說的人情味滿滿,讓他都差點信以為真了。
“哼……”嚴文軍苦笑着,又問道,“那林晴算怎麼回事兒?你又想擅自主張了嗎?”
“哎我——”凌敏急得就打臉了,但她很快就圓回了路子,“不是我自作主張,這也不得看你樂意嘛。就比如呂奇情,要是你不樂意,我就是逼死她,那也成不了事兒啊。”
詭辯到此處,凌敏危機感重重。
她擔心着嚴文軍一定要為折損能人怪她了,如此,她連翻的再次解釋着,“我真的就是看着你太喜歡她了,而且她也願意嫁給你,這不是皆大歡喜嘛。你要非提林晴,說真的,我現在實在看不下去你淪陷在呂奇情這條道上了。如果得到了都不快樂,那不如雨露均沾,大愛於天下。這樣,對你,對PONT,包括對我們或許都是最明智的。”
凌敏確實豪橫,為所欲為,可是她說的話糙理不糙,嚴文軍聽到了道理,卻還是為內心的疼痛隱隱不安。
此刻的凌敏再仔細審視嚴文軍的臉色,似乎是看明白了,原來,嚴文軍是在呂奇情那裏吃了炸彈,所以才跑她這來興師問罪唄。
看來,小兩口感情又是不順利了。
搞清楚原因之後,凌敏再為自己倒上一杯酒,借酒壯膽,再次覲言,“我說,文軍。呂奇情這坎你真就過不去了嗎?沒錯,五年前的確是你誤傷了她,可她不過只是一個路人,這麼多年,你該做的也都做了。除了她的人生從此平凡,那不也是命運使然嘛。你又何必真的陷入感情當中,連自己都給交代了出去呢?”
嚴文軍聽罷,閉眸冷靜片刻,那段故事凌敏只知道結局,又如何清楚真正的起因?
今天的失落痛苦使得他禁不住表達的慾望,他說,“她不是路人,其實這件事跟她本來沒有關係,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接着,嚴文軍便說出當年的實情。
原來,當年嚴文軍在籌謀PONT事業的過程中,遇到一位需要籠絡的摯友,此人有個十歲的女兒。
小姑娘聰穎靈巧,自小受優質的栽培,酷愛鋼琴,也彈得一手好琴。
此友人時常帶着這閨女出入頂級的音樂盛會,有一回兒碰巧欣賞過呂奇情所在的交響樂團的演出。
自那以後,小姑娘對台上作為鋼琴手的呂奇情念念不忘,勵志長成后,也要美美的坐在那個鋼琴手的位置,彈出那樣高的水平。
因而那一幕,音樂會舞台上呂奇情的倩影成為了小姑娘的一場夢。
可惜勵志的故事還沒開始,沒過多久,小姑娘被查出先天性造血細胞功能障礙,病入膏亡。
直到逝世之時,她口中都念念不忘的,還是那個舞台上,那位像仙女一樣又甜又颯的姐姐。
當嚴文軍知道此事後,向那位摯友提出了在葬禮上還小姑娘一個心愿。
“什麼?請那個女孩來參加貝拉的葬禮,為她彈奏?怎麼可能呢?我們素不相識——”
那位悲痛欲絕的友人聽聞這樣的建議時半信半疑。
可死者已矣,孩子在生前都沒能如願再見到那位姐姐的風采,在最後的送別中如果能有這樣一個別樣的葬禮,當下就被那位摯友感激肺腑。
為了表示盡心儘力,嚴文軍安慰着,“只要你同意,這件事我來辦。”
這樣,他便承諾了那位友人的一樁心事。
從那人手裏拿到呂奇情的相片后,嚴文軍便私下派人去找到了呂奇情,並將小姑娘的願望表達。
本來,他以為這件事會費一番坎坷,他都打算財物利誘,只為成人之願。
只是,令嚴文軍預料不到的是,呂奇情聽完已經過世的小姑娘的心愿,竟然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呂奇情這樣的女孩人美心善琴技高的印象就在嚴文軍的心中奠定了基礎,即便不曾見過,但他也為天下有如此大愛的女孩兒心生敬佩!
就在小姑娘葬禮的那天,湊巧了,嚴文軍因為執行任務,被敵方追擊,因而上演了一場生死存亡的高速飆車。
小河彎道旁,為了躲避致命的糾纏,嚴文軍決心拚死一搏。
由於車速過猛導致的多車連撞,釀成一場嚴重的大面積車禍,導致的整段交通癱瘓。
當嚴文軍避過鬼門回到現實來時,他也身受重傷。
就在這時,身後趕過來的黑衣人把他扶出車輛,“警察馬上到了,快走!”
嚴文軍腦袋昏沉,被兩名黑衣人左右架着,從車裏搶了出來。
正當略過的士車輛的副駕駛座上那鮮血淋漓的那女孩的臉時,嚴文軍有股似曾相識,頓然間他想起來了。
這個女孩兒不正是他提議,並邀請她去參加那位摯友的女兒葬禮,為她彈奏,了卻死者一樁心愿的鋼琴家嗎?
而且,這一大早的,的士車輛出城去往的方向,就是那位友人為小女孩舉辦葬禮的教堂。
是她!確認無誤。
“她受傷了,救她,帶她走。”愧疚感叢生,嚴文軍着急的嚷着。
“來不及了,你受傷了,必須馬上處理。”
“不行,我不能看着她死。”
“嗚……嗚……”
正巧這時遠方傳來警車的鳴叫聲。
他身旁的黑衣人勸說道,“警察到了,他們會處理的。快走,你的身份不能曝光。”
冥冥之中,似乎是他給呂奇情安排了這一場災難,嚴文軍為她的安危擔憂,“找人去替我跟進,我不許她有事。”
“明白。”
如此,現場才匆匆結束了他見到呂奇情的第一次見面。
再往後,他為了安心,所以潛進醫院探望呂奇情的傷情,想確保她的平安。
誰知,呂奇情的性命是無礙了,可她也接到了交響樂團的解聘通知,將她的人生打入谷底。
嚴文軍為了自己造的孽贖罪,再次潛伏到她的身邊,想要為她做點什麼。
只是,當第二面在圖書館強吻她的那一回兒,他就難以釋懷了。
再往後的接觸,他竟是不可救藥的愛上了呂奇情,並越陷越深,直到現在的遍體鱗傷,甚至是無可自拔……
凌敏聽罷他的這些故事之後感觸良多,她真真想不到,他那樣一個孤高自傲的天才,竟然也有內心柔軟友愛的一面。
對於一個志同道合,真善美的女孩,他愛瘋了自己。
因她的出現,讓他對自己有了新的期望。
凌敏以為他早已經不屑愛恨情仇,誰知,他只不過是把自己的懦弱缺點封閉到看似強悍、強大的外表之下。
他把救贖他的希望完全交託給了呂奇情的手中,難怪會愛成如今這份卑微的模樣。
聽完了他的故事,凌敏也不敢再說些什麼。
畢竟他那樣驕傲又自負的一個人,能夠把自己的卑微、懦弱,敞開心扉的說出來,那的確是走投無路了。
凌敏再是不敢自作主張的乖乖閉了嘴,再一次往酒杯裏頭倒滿一杯酒,繼續壓壓驚吧。
既然,故事也講完了,他的弱點也撕出來給人看了,臉面也丟了個盡。嚴文軍一把搶過來凌敏的那杯酒,仰頭一大口,咕嘟咕嘟就給喝了個精光。
“我先走了。”
話罷,酒完,劇終!
嚴文軍起身離開,只留凌敏一臉的詫異。
他看上去多洒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誰攔得住?
不過從這一次,凌敏看出來了,他那背影多疲憊,他的內心深處住着一個弱小。
大家都指望着他引領大家共謀大事,成就霸業。可他,雖是天才,但他也是人,有血有肉有弱點。
天才多孤獨,他的內心就有多慘敗!
不免的,凌敏對他卻莫名多了一股悲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