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得有奔頭
西二所的人並不多。
這裏面的宮人都是歸內務府統領，只是被分派在西二所當差。他們既要聽九阿哥和葉瀾慧這兩位主子的差遣，內務府那邊的頭頭們，也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不過呢，若是九阿哥出宮開府願意帶上他們，他們也就能擺脫內務府的鉗制。
內務府指派來這裏的人，多數都是辛者庫出身。
辛者庫，又名包衣管領下食口糧人。
說得通俗點兒，就是內務府為皇家服務的專用奴才。
這身份，比起正統的旗人要低得多，但其實大部分都是良人出身，也可以有自己的私產，甚至可以參加科舉什麼的。
當然，他們是專業的皇家奴才，兒女也是優選為皇家服務，辛者庫出身的女子會參選宮女，而不是參選秀女。
這便是他們的身份差距。
只是，辛者庫出身的女子選為宮女，未必就一定沒有出頭之日。
後世的乾隆的寵妃令妃祖上就是辛者庫出身，還有嘉慶帝的第一任皇后，祖上也都是辛者庫出來的。
是以，千萬別小看辛者庫出身。
當然在康熙朝這邊，良妃就是辛者庫出身。但比起後世的乾隆、嘉慶父子倆，康熙這位當祖宗的是個奇葩。
你說，康熙你為啥睡了人家良妃？
不就是看人家長得靚么？
嗯，人家良妃呢，兒子都給你生了一個。
結果你卻瞧不上這個兒子，就因為這兒子想上進，想當太子，做皇帝，你就對人家大肆抨擊，還把跟你恩愛了不知多少日夜的良妃出身拿出來說事兒。
雖然葉瀾慧也不喜歡八阿哥，但是對於康熙這種明顯渣男本色的行為，也是瞧不上的。
同為女人，葉瀾慧還是蠻同情良妃。
身不由己地做了康熙的女人，結果康熙是個拔鳥無情的。生了個兒子，這兒子又是個志向高遠，看不清現實的。
良妃這輩子，一個字來形容，那這個字，肯定是“苦”！
好像，有些扯遠了！
葉瀾慧站在避風的屋檐廊下，手裏捧着一個暖手的湯婆子，目光淡淡地望着院子裏排排站的宮女、嬤嬤，嗯，還有太監們。
金嬤嬤立在葉瀾慧的下手位，沉着臉。
院子裏的一群人都是面面相覷，不懂福晉為什麼把所有人給聚集了起來。這大冷的天，冷嗖嗖的小風吹着，那寒意直往骨頭縫裏鑽。
半晌，金嬤嬤望向葉瀾慧，小聲道：“福晉，人，都到齊了！”
有些事情，想到就去做，不能拖。
葉瀾慧既然要給院子裏的規矩立一下，那肯定是立刻付諸行動，而不是慢慢往後拖延。所以，即便是天兒很冷，她還是讓金嬤嬤把人都聚集了起來。
“今兒個把大家聚起來，就是想跟大家說一聲！”
葉瀾慧清了清嗓子，“大家都知道，九阿哥如今已經封爵。這院子裏的規矩，自然也得好好理一理。”
“皇子封爵，出宮開府也就不遠了。”
“常言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做人吶，目光得放長遠。”
“本福晉呢，其實沒什麼大志向，也比較懶散。”
“今兒個就是想問問大家，將來是不是願意跟九阿哥出宮開府，若是不願意呢，趁早說，本福晉也好跟內務府那邊說一聲，早點兒換個人過來。”
“本福晉是個念舊的人，若是身邊的人用慣了，輕易不會換人。”
“當然，該提拔的時候，肯定是要提拔的！”
“做人呢，得有個奔頭！”
“好啦，都散了吧，回去想想。若是有誰不願意跟着一起出宮的，就去跟金嬤嬤說一聲！”
葉瀾慧望向金嬤嬤，輕輕點了點頭，“金嬤嬤，你呢，受點兒累，把這人給統計一下，回頭報上來！”
“是！”
金嬤嬤想也不想，直接應聲。
當然，這一刻的金嬤嬤其實是有些發懵。因為這跟葉瀾慧之前說的不一樣，不是說立規矩的嗎？咋忽然就扯到了出宮開府上面？
出宮開府，再快，也得幾年吧！
不過，誰讓葉瀾慧是主子呢？
金嬤嬤心裏幽怨地想着，卻還是得按照葉瀾慧的吩咐去做。
很快，葉瀾慧就回了稍稍溫暖的屋裏，站在外面說話，真的是太冷了。雖然廊下避風，但這天氣溫度不高，避風又不是保暖。
“還是屋裏舒服啊！”
葉瀾慧丟開湯婆子，靠近炭盆，享受着談判釋放出來的那點溫度。
……
沒了葉瀾慧在場，院子裏的下人們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隨着九阿哥出宮開府，這無疑是一條不錯的選擇之路。像他們這樣的出身，一直在宮裏當差，前途什麼的，可想而知。
這個時候，好些宮女其實都挺羨慕良妃，畢竟良妃也是辛者庫出身。
可如良妃這樣的，太少了啊。
最終，除了那些個年紀很小的宮女，其他人都直接做出了決定，跟着九阿哥出宮開府。九阿哥可是皇子阿哥，有這麼快被封爵，其將來的前途絕對不會差了。而他們作為九阿哥開府的元老，在主子面前混個臉熟，子孫後代總能得些照顧。
至於那幾個小宮女，並沒有什麼主見，都在盤算着找機會問問家裏大人的意思。
對此，金嬤嬤沒有多話，這些事兒，還真不是她該多嘴的。
畢竟，這選擇關係到以後的人生。
辛者庫女子在宮裏做宮女，運氣好就入了皇帝的眼，運氣不好就等年紀大了放出宮嫁人。當然，這運氣的好與壞，個人的看法是不同的。
比如很多人羨慕的良妃，就是被認為是運氣好的。
但在良妃自己看呢？怕是會未必這麼想。
當然，這些也都是葉瀾慧自己的猜想，說不定人家良妃其實也是樂在其中的。
葉瀾慧看了金嬤嬤送來的名錄，微微眯了眼，既然這些人願意跟着他們倆夫妻出宮開府，那麼，總得讓人看到點兒奔頭。
人心這玩意兒，單靠言語籠絡是不夠的，必須有點兒實際的好處。
而這份好處，就得九阿哥出面了。
當然，前提是這些人知情識趣，而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又或者心裏打着自己的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