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講講道理
沈素商在搓草繩，聽到姜氏那邊的動靜慌忙跑了過來，看到她娘痛苦的靠在門上。
“裝什麼裝？”崔氏看着姜氏一個趔趄倒在門上的樣子“這才什麼時候就睡覺，日子不過了？反正你是一個瞎子，白天晚上有什麼區別，不多納點兒鞋底換錢，你想讓我兒子白養你嗎？”
沈素商握緊了拳頭，在沈家，一天從早到晚就是這樣的辱罵，所有人都忍受着這樣的辱罵，她不願意再忍了。
“我願意白養。”沈南山下床太慢，拄着拐杖趕出來了。
沈素商意外的看向她爹，她來這裏七八天，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爹這麼硬氣。
“娘，香枝的眼睛是為我熬瞎的，這房子是香枝熬瞎了眼睛蓋起來的。”沈南山把姜氏母女擋在身後，他一直想着他爹娘把他養大不容易，可是他的妻女可曾容易。
明知道他娘是想賣了大囡，他沒有攔着，是因為大囡自己也想去要那眼前富貴，如今大囡想通了，他自然會護着。
“你為了一個女人，連娘都不要了。”崔氏憤怒的看着沈南山。
“她不是一個女人，她是我的妻，是我兒女的母親，也是你的兒媳。”沈南山斬釘截鐵的說“爹娘住我這裏，我無話可說，娘拿走所有的雞蛋貼補給老三，我也沒說什麼，你是我娘，那是我弟弟，縱然有不均，我也不攀比，可是娘不能不把我妻女當人看，那兒子算什麼？一個連妻兒都護不了懦夫嗎？”
姜氏聽到沈南山這樣說眼淚流了下來，這日子縱然有千般艱難，有男人心疼着，總是能熬下去的，她抓着沈素商的手緊了幾分，想女兒也能明白這個道理。
崔氏一臉嘲諷：“你帶回來一個沒根沒底的女人就要娶，現在倒埋怨起我了，你不知道當初崔家給多少嫁妝。”
聽到崔氏這樣說，沈素商都愣了，原來這崔氏是有先例的，連兒子的注意都打過。
沈南山一臉嘲諷，他娘對他不滿有很多，生他的時候差點兒要了他娘的命，所以從小不受待見，後來偷偷的跟着二弟、三弟識字，被他娘打，再到後來堅決娶了姜氏，算是讓他娘徹底記恨了。
“娘，我是你的兒啊，你可曾有一天為你的兒想過。”沈南山心底一片冰涼。
“我這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現在過的窮酸樣，你二弟、三弟都比過的好。”崔氏說到自己另外兩個兒子一臉得意。
聽到他娘這樣說，沈南山怒極而笑，笑的崔氏有些頭皮發麻。
“怎的，你就是娶了這個喪門星，才會過成這樣，我都是為了你好。”崔氏理直氣壯的說。
沈南山不擅長說這些，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兒吐一口血出來，身體搖晃了一下，沈素商慌忙過去扶着。
“爹，你先坐在。”沈素商扶着她爹坐在一邊的凳子上，伸手把她爹的拐杖拿在手裏。
“大囡，你要做什麼？”沈南山被沈素商這樣嚇了一跳，想白天大囡不會真和他娘動手了吧。
“自然是講講道理了。”沈素商往前一站，把她爹娘擋在後面，她這護短不是穿越后才有的，她這個人，只要是護着她的，她都會加倍回護。
“你想幹嘛？”崔氏現在對沈素商有些怵得慌。
“讀書是為了心平氣和的和不講理的人說話，習武是為了讓不講理的人心平氣的說話，孫女這一天天的操勞，別的沒有，倒是有幾分力氣，我名聲本就不好，再壞點也沒什麼，祖母說是不是？”沈素商橫過她爹的拐杖認真的看了看“不錯，是柘木的，挺結實。”
這是活脫脫的威脅了，沈素商已經弄清楚了這裏的情況，也有自己的退路，自然不用再忍着崔氏。
而且她打賭，現在崔氏不敢把她怎麼樣。
崔氏明明知道沈素商這是在威脅她，眼珠子轉的飛快，想自己現在和沈素商鬧一點好處都沒有，等回頭把她賣了，眼不見為凈。
“一個個都翻天了，都不讓我這老婆子活了，改明去村正那裏評評理，沈家出不肖子孫了。”崔氏叫罵著轉身走了。
沈南山和姜氏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真擔心素商和娘動手。
“娘，娘……”豆蔻和小沐哭着圍了過來。
他們之前在一邊看着不敢過來，他們娘告訴他們，如果祖母生氣了，就躲在一邊，不可被傷到了。
姜氏也是把崔氏看的透亮，專挑軟柿子捏，她吃點苦頭沒什麼，就是怕孩子們也被打。
“趕緊看看娘的腿怎麼樣？”沈素商把拐杖交給她爹，自己扶着她娘進門。
沈南山一直覺得自己很沒用，可是一邊是親生父母，一邊是妻兒，他只想更努力點，讓他們的日子都過好。
可是還有兩個弟弟，他但凡有一點東西，都會被他娘以長兄為父的名義拿去分了，不分就鬧，他知道這樣下去，日子肯定不會好過，但是他沒辦法。
他小心的點了油燈，豆大的油燈讓屋子裏有一點亮，看不清楚姜氏的腿。
“我沒事，睡一晚上就好了，你們都趕緊去睡吧。”姜氏忍住刺疼笑着說。
“豆蔻去打點兒水來。”沈素商摸着已經有些腫了，也不知道崔氏用了多大的力氣。
“哎。”豆蔻慌忙去打水。
東屋那邊崔氏又叫罵起來了：“不過日子了？瞎子點什麼燈，金山銀山都被你們點沒了……”
沈南山聽的咬牙沉默，沈素商也不搭理她，用冷水個她娘冷敷。
姜氏看着突然懂事的女兒，心裏一陣酸楚，她的女兒，何苦要受這樣的罪。
“我給你娘敷着，你去睡吧，今天早點睡。”沈南山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恩。”沈素商帶着豆蔻出去了。
沈素商把搓繩的稻草收拾了起來，這才回到窩棚，看到豆蔻還沒睡，眼睛瞪的大大的。
“怎麼還不睡？”沈素商想她這個妹妹是人小鬼大。
“阿姐，我們帶着爹娘逃走吧。”豆蔻好像下了莫大的決心。
沈素商意外的看着一直都很聽話的豆蔻，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剛來這裏的時候，她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