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語成讖
遠處的人影早已不見,翡翠呼出寥寥霧氣低聲囔囔:“小姐,但願你已成了仙人後,莫要往回頭看啊……”
岑永不知何時已來,他上前拉起她有些冰涼的手:“回去吧。”
“姑……殿下,可還好?”
“沒事,只是……疼暈過去罷了……”
馬車上,正仰着馬鞭的紅火火神色一頓。
“怎麼?又猶豫啦?”
合歡的模樣不再那麼縹緲,反而比第一次見到她時還更有實質感。她坐在一旁撐着小腦袋笑嘻嘻的問,紅火火卻並未回答。
“火兒!”
車內一陣咳嗽聲后,紅睿傑微微掀開車簾:“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你二娘她……真的沒死?可我明明親眼看到……”
紅火火回頭:“爹,我先去一個地方,等會兒我回來時再與你細說。”
“天子已換,京都中暗流多變,你一個女兒家的又要去何處?”
“……去殺一個人!
見她眼神堅定的望向前方,紅睿傑欲言又止,最終幽幽一嘆放下帘子未再言語。
“長大了……都長大了……”
隱約中,是他囔囔的低語。
把紅睿傑安置在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后,紅火火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與每個路人一樣提着一盞花燈。
她走過熱鬧的人群,走過寂靜的街道。似在走過曾經一草一木,期期艾艾的道別。
輕輕的叩了叩《難平寺》的大門,‘吱呀’一聲自己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了無一人,還有那蕭瑟的寒風。
“這個和尚應該和你一樣達到了聚氣三層,雖然你的靈氣比他純凈濃厚,但你畢竟剛剛突破還未習得心法口訣之類的保命之技,以防萬一要不還是讓我來控制你的身體吧?”
紅火火只是微微一頓,便提着掌中燈繼續走了進去。
“新手村的怪也讓你出來打的話,那我還不如乖乖的留下來在水中月的後宮爭風吃醋!”
大殿中的金佛依舊那般宏偉莊嚴,紅火火只是抬頭瞧了一眼便繞步離去。
那個只有一座泥像的偏殿,是娘親一直執意要拜的佛。
果然,那叫忘空的和尚也在那裏。還未走進就聽見道號聲,偏殿大門被一陣強風吹開,門打在強上發出咯吱咯吱刺耳的聲音。
“阿彌陀佛!施主,我已等候你多時了。”
漆黑的殿中一盞盞燈迅速點亮,忘空一身袈裟跪在蒲團下閉目虔佛。
紅火火眯了眯眼,動作優雅的吹熄了花燈放置一旁:“凡人兩國相爭,你一個出家人,還是個有靈根的和尚,為何要自毀凈心?”
“阿彌陀佛!”
忘空起身,輕嘆后回:“皆是孽緣啊……”
他的故事其實很簡單,與紅火火一般無二,皆是過了十二雖才發覺自己是有靈根之人。這些年來他四處流浪尋覓機緣,卻花了大半輩子也才不過聚氣三層的偽靈根而已。相比於紅火火剛突破便有這般成就,着實讓人覺得唏噓諷刺。
前段時間初來磐安國,有一看不透修為的少女找上了他。說只要他進入皇宮去佈置一場戲,她便給他一瓶有望提升修為的丹藥。
多年來的執念久久未果便成了魔障,眼見捷逕自己降臨他終還是動容了。
小小的一些把戲便深得了皇帝的信任,挑撥君臣兩看相厭,只為了殺死整個紅家之外,順便讓紅火火經歷愛而不得的痛苦。
“我?”
紅火火茫然的指了指自己:“我承認我這一生活得挺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但何德何能讓你口中那個高不可攀的仙女這般對我費時費力?”
“……其中因果她也並未告知,只是讓老衲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直到昨天……”
說著又是一聲法號後繼續說道:“她把國師的藏身之處告知后便失去了音訊,或者還會再回來,又或許……這場戲她看膩了吧!?”
“那你呢?明知道我會來尋你,為何還不離開着京都?”
忘空一招手,靜放在一旁的佛杖落入手中。
他說:“不管怎樣,有那麼多的人命皆因我的貪戀而亡,因因果果,殊途是非,你我此戰不可避免!”
紅火火嘴角揚起嘲諷之意,一邊從腰間抽出一把上面刻有‘傾城’二字的軟劍,一邊重複念道:“”因因果果,殊途是非?老和尚,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趟這蹚渾水的!!!”
兩人對視,劍拔弩張。
“有一事,老衲想或許應該告訴你……國師府的小公子雖無靈根,但我總覺得他與我佛門有緣。若你要尋他,可以此為線索。”
“……怎麼?你沒信心能贏過我嗎?”
“阿彌陀佛!”
他道:“剛剛老衲為自己算了一卦。”
“結果呢?”
忘空沒有回答,只是緩緩閉目后再次睜開,眼神瞬間殺意瀰漫。
“得罪!”
佛杖亮起一陣金色的光芒,大呵一聲:“火焰術!”
炙熱的火焰球體漸漸形成,蓄勢已發后擦着紅火火的手臂而過。‘呲!’的一聲,忘空卻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隨後又認命的凄涼一笑囔囔低語:“也罷……早該如此了……”
說著,鮮血一條直線的弧度從脖頸處劃過,癱倒在地。
身後一陣巨響,紅火火回頭一看也不由的驚嚇出了冷汗。
數丈之外一條燒焦的岩路,就連寺廟的戒碑牆也被砸出了一個大窟窿。後知後覺鑽心的疼痛,整個被擦到的手臂燒得露出了一大塊白骨。
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的紅火火難免有些驚慌失措:“慘了,我以後就是個殘疾人了!這麼大個洞不護理會感染死啊?”
“……看來,你還真是不知道……從今以後你將跨進一個怎樣的世界……”
撕着裙子包紮傷口的紅火火抬眸看向奄奄一息的忘空老和尚。
“你明知我會武功,為何不躲?”
還用讀條那麼慢的法術,完全可以說是送死。
脖頸上的傷口依舊不停的冒着鮮血,忘空笑而不語。
“你……可有遺願?”
這次他艱難的點了點頭,似拼盡了全部力氣道:“若……可以的話……希望施主一路向北…有個名為青山的小國家……是我的故鄉,勞煩……將我這佛杖歸還那裏的廣德寺……”
聲音越來越小,他的眼神也越發朦朧,道了一聲謝后低語漸失:“師傅啊……四十多年了……忘空…後悔有靈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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