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後患無窮

第10章 後患無窮

柳子和楊用霖、王大忠帶隊的水兵在不知身份的武裝分子圍攻下猝不及防,連擋代跑地向安全地帶撤退,但是沒想到,高大的樓房之上,拋下了無數的開水和石塊。

“不對,這是有預謀的行動,柳子,我們掩護你趕快突圍,逃到軍艦上找援兵!“楊用霖這才恍然大悟,他趕緊一推柳子,大聲吩咐道。

“好!大人,你們自己小心!“柳子從一個浪人的手裏奪了一把武士刀,橫衝直闖地殺開一條血路,但沒想到,自己的肩膀和大腿有五處挂彩,他頓時感到血流成河,不過想起王大忠等人的安危,他還是忍着疼痛,奮力往岸口跑。

“喂,小柳子,王大忠和楊教官在哪裏?“這時,迎面過來的,是一臉恐慌的吳胖子。

“吳,不好了,楊大哥他們在城裏被日本人圍攻,損失慘重,救人如救火,快帶弟兄們支援吧!“柳子大呼道。

“果然不出所料,是陰謀,弟兄們,進榮事街!“吳胖子一揮袖子,頓時有十幾名水兵懸起袖子,沖了過去。

“吳,不可以,對方超過一半都手持兇器,咱們赤手空拳,怎麼對付他們?不是羊入虎口嗎?“柳子一向不好,趕緊拉着吳胖子勸道。

“唉,救命要緊,不管了!“吳胖子一聲呼嘯,帶着人進了榮事街,正碰上一群手持屠刀的日本警員,雙方二話不說,展開全面衝突。

“不好了!中國士兵打人了!“街面上響起一片喧嘩,頓時激怒了不少長崎市民,他們紛紛衝上前加入鬥毆,使得局面一發不可收拾。

“有人造謠鬧事!在無中生有!“吳胖子和柳子煥然大悟,趕緊找到楊用霖等人,扶着輕傷的弟兄,迅速打開一一個口子突圍,這天的流血事件,北洋水師官兵因為手無寸鐵,吃了大虧,死傷達幾十號人,日本也死傷了十幾個人。

消息傳到定遠艦提督辦公室,丁汝昌頓時呆若木雞,臉色煞白。劉步蟾:喘着粗氣,一言不發,而方伯謙卻因為有先見之明,變得長吁短嘆。

“完蛋了,趕緊回電李中堂。“丁汝昌立即吩咐手下道。

“軍門,我們有八座305毫米巨炮,決不能這樣窩囊,我看不如開炮示威,打掉長崎的岸防炮台!“劉步蟾氣憤憤地建議道。

“子香,我知道你立功心切,但是這麼重大的突發事件,關繫着兩國的外交,還是請示朝廷來的穩妥。“丁汝昌苦笑着和氣說道。

劉步蟾因為錯誤判斷,自知理虧,也只好默許了命令,於是,一封十分棘手的加急電報擺在了直隸總督北洋大臣李鴻章的公案上。經過一場生死歷險,柳子和楊用霖、王大忠三個人因為輕重不等的傷勢,被相繼推入了定遠艦軍醫院。

三個人忍受着劇痛,各自躺在病床上交談。吳胖子就站在他們的面前。

“唉,楊大人,衝突那天,你知道我都看見了什麼人了?“王大忠忽然提起了一件事,勾起了楊用霖的好奇。

“誰?你看到誰了?““黑龍!劉公島漏網的海盜!沒想到,他跑到日本去了,這次跟倭寇打架,我一眼就看到他躲在一個閣樓里觀望。“王大忠氣憤憤道。

“喔?這小子沒參加?“楊用霖奇怪道。“他肯定跟小日本有關係,說不定,煽動日本市民的,就有這小子一個。“王大忠猜測道。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組織?“柳子奇怪道。

長崎血案,導致中日兩國矛盾激化,最後通過唇槍舌劍的談判,雙方根據各自的傷亡賠了大批撫恤金,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但是通告這一次的歷險,全部的北洋水師都擔心,日本是有預謀的在針對他們,早晚會發生戰爭。

“丁軍門!“公元1888年,在長崎事件過去一年多以後,北洋水師的基地被選在了剛剛建成的劉公島上,朝廷為了北洋水師的正式建立,正在緊鑼密鼓地策劃《北洋海軍章程》,就在丁汝昌苦思冥想之際,海軍提督衙門丁汝昌寓所之外,出現了一名身穿天藍色海軍服,頭戴暖帽,袖口綉有金杠的青年軍官,打千報告道。

“原來是用霖呀,快進來,你這一身新的海軍軍服,看起來果然威武!“丁汝昌神采奕奕地招他進來。

“軍門,標下知道,海軍裏面出大事了!軍門這次專門找標下,不會就是因為這件事吧?“楊用霖看丁汝昌的臉色,湊上前悄悄問道。

“正是,用霖,你也知道了呀,鄧世昌因為從英國帶致遠艦回國,被朝廷的御史參劾帶艦走私福壽膏,依你看,這事有沒有可能?“丁汝昌小聲問道。

“這個,標下在揚威艦的時候,跟鄧大人共過事,鄧大人為官清廉,治軍嚴謹,就是過於剛正,容易得罪人,他自己根本就視福壽膏為洪水猛獸,怎麼可能帶頭走私,知法犯法呢?“楊用霖質疑道。

“就是,我也知道鄧世昌不會是這種人,但是,這件事驚動了御史,並且劉步蟾、方伯謙這些福州系的將領又排斥他,你看我應當怎麼辦案?“丁汝昌為難地問道。

“軍門當然是公正辦案吶,標下知道,這海軍裏頭,劉總兵以福建派為首,對大人平時不怎麼上心,而鄧大人是廣東人,孤掌難鳴,軍門更應當秉公執法,沒有任何的偏袒,這樣才能服眾呀!“楊用霖勸道。

“嗯,我們海軍的精神,是自強不息,鄧管帶恰恰是這一口號的表率,要是他被無緣無故的誣陷,那麼,這個北洋海軍真的是烏煙瘴氣了。“丁汝昌點了點頭。

“軍門,標下跟林泰曾大人和劉步蟾大人都是老部下,不妨由我去勸說他們二位,讓他們出面向朝廷聯名上書,把鄧大人的案子拉回來重審?“楊用霖要求道。

“不錯,就這樣吧,用霖,如果他們不聽,你就去找琅威理。“丁汝昌提醒星楊用霖道。

琅威理是北洋水師聘請來的英國教官,當初由琅威理自己要求,朝廷給了他海軍副提督的頂頁戴,身份顯貴,按照他那一絲不苟的英國皇家海軍習氣,北洋水師的官兵都訓練得認真細緻,進一步說,就是極其苛刻,一個戰術動作沒練好,你就是不吃飯也叫你一遍又--遍,直至練好為止,所以,全軍都很怕他,流傳一句話,叫做“不怕丁提督,就怕琅副將!”

現在,正是緊要關頭,楊用霖突然聽丁汝昌提起這位老外,不禁心頭一震,他明白,北洋海軍雖然是按照西方海軍的模式成軍,但是軍中的那些老問題一點也不比八旗綠營的少,所以朝廷寧可信任外聘洋人的原因有一條就是,他們不會貪污,所以根據自己的推測,鄧世昌這案子一定是被人為故意顛倒黑白,要使得眾人心服,必須找個教官來查案。

“標下明白!“楊用霖點了點頭便退了下去,途中碰到王大中和柳子,直接就把他截了下來問道:“楊大人,聽說鄧大人被人誣陷了,有這回事嗎?“

“原來你們也知道此事了,到底是哪個可惡的東西,在軍隊裏面亂傳這些謠言!“楊用霖眉頭一皺,驚訝道。

“哎,楊大人,您就別問怎麼了,鄧大人去英國領新軍艦,一路旅程不容易,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為什麼給他莫名其妙按上莫須有的罪名,大家都看在眼裏,鄧大人在海軍中,最以身作則,長年住在軍艦里不上岸,他要是想走私鴉片,也不會缺接軍艦這點時間吧!“柳子和王大忠都憤憤不平道。

“這個我也明白,這回我不是專門為了此事要去徵詢劉總兵和林總兵的意見,還鄧大人一個清白。“楊用霖儘力安慰兩人道。

“口令!““自強不息!“隨着楊用霖的一聲豪氣萬丈的回答,林泰曾喜滋滋地打開鎮遠的辦公門,和氣地問楊用霖道:“用霖,是不是丁軍門你來找我,為了正卿的事?“

“正是,大人,您也知道鄧大人的事,鄧大人出一趟國,突然被誣陷,這事在海軍中影響太大了,所以丁軍門請您和劉軍門溝通,一起幫鄧大人辯誣!“楊用霖懇切地拱手道。

“用霖,你不知道,我們也想幫正卿,但是,這一次的事,御史上奏,言之鑿鑿,甚至還羅織出一大堆所謂的罪狀,攻擊於他,這在朝中引起了大波動,我們不敢亂說,只有唯丁軍門馬首是瞻!“林泰曾小心地說道。

楊用霖明白林泰曾為人有些怕事,他覺得試探的目的已經達到,便拱手告辭,去訪水師另一個大佬,劉步蟾。劉步蟾表現得十分強硬,對着楊用霖咆哮道:“用霖,反正我就一句話,按照軍法,該有罪就是有罪,無罪就是無罪,反正私下底,我不會同意丁軍門讓我們出面的請求。

“劉軍門,我覺得應當以大事為重這次事情,明顯是栽贓陷害,很有可能引起針對我們整個水師的陰謀,我們要是再抱有派別之爭,早晚會壞了海軍的大事,中了別人的道兒。“楊用霖再度勸道。

“用霖,我這個人可是很講原則的至於要不要出面,那還是得看正卿做得對不對,單憑你們的三寸不爛之舌,我豈能就範?“劉步蟾撫着鬍鬚慢吞吞地回答,使楊用霖徹底失去了信心。

“楊大人,不如去找琅威理教官吧,既然劉步蟾和林軍門都有成見,那我們就去跟教官說去,他的話,兩位大人不能不聽吧!“看着楊用霖雙眉緊鎖,欲言又止,他手下的親兵阿輝激於義憤,上前提醒道。

“好,我們這就去。”楊用霖長嘆一身,轉身就走。

次日,琅威理果然以自己的名義給天津的北洋大臣李鴻章發電,請求將鄧世昌私自販運鴉片的案子重審,一時間,軍隊裏謠言紛紛,都說鄧世昌得罪了上面的大人物,導致水師裏面派系紛爭。

“什麼?到底是什麼居心叵測的傢伙天天在本軍門的提督衙門門口造謠生事?什麼福建派、廣州派?什麼海軍成軍以後要大清算異己人物?是誰?本軍門查到了一定嚴辦!“丁汝昌怒不可遏地在楊用霖的面前走來走去,大發雷霆。

'軍門息怒,看來,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發生,顯然是背後有人想暗算我們海軍,至於是什麼人?標下不知道,但是標下不明白,為什麼要把我們好不容易建立成的新式海軍變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楊用霖竭力地勸說丁汝昌冷靜,一方面也對這件壞事忿忿不平。

“行了,用霖儘快查出致遠艦回國船艙搜出鴉片的真相,本軍門會派侍衛王大忠協助你完成調查,記住,不管什麼人向你怎麼套近乎,你都不要吱聲,矇著頭查案就是。“丁汝昌考慮了一下,又趕緊多吩咐了幾句。

“嗻!”楊用霖趕緊打千下去,一回到定遠艦,便緊閉艙門,謝絕所有軍官的拜見。

“口令!自強不息!“水勇的響亮回答,驚醒了整個致遠艦甲班,楊用霖和王大忠眯着眼睛,仔細地觀察着致遠艦上的水勇,他們的身上都已換上天藍色海軍軍服,腰間繫着皮帶,前襟縫着用金線綉成的方形補子,他,他們的肩上,也綉着各種不同的符號,算作職銜,當然更多的是還在訓練中的普通練勇,他們的胸前縫着圓形環。

“大人!你可要為我們鄧大人伸冤呀!“一見楊用霖戴着暖帽,頂上有頂戴花翎,士兵們像瘋了一樣,拚命擠上去向楊用霖和王大忠請願。

“弟兄們,你們放心,我們這一程就是奉命調查鄧大人的案子,還大家一個清白!”楊用霖和王大忠跟鄧世昌一直共過事,激動得熱淚盈眶,拱手向大家致意。

“大人,請問,您是閩人,還是粵人?”這時,一名軍官打扮的中年人上前問道。

“這是什麼話?無論是哪裏人,都是我水師的兵,我不會有什麼門派之爭,而歧視大家的!“楊用霖本來就是個暴脾氣,-聽就火了,大聲回答道。

致遠艦.上一時間鴉雀無聲。“陳大副,究竟鴉片是如何查出來的?你要從實交代!“楊用霖面對着陳金奎,一本正經地問道。

“大人,請隨我往這邊來。”陳金奎微微點了點頭,帶着楊用霖和王大忠下了倉,進入軍醫院,然後,指着醫院的藥箱解釋道:“大人,鴉片就是從這裏找到的!”

“奇怪,這麼小的藥箱,就是裝滿,也裝不了許多鴉片,難道,船上還有別的貨嗎?”楊用霖仔細端詳了一下藥箱,立時起了疑心。

“大人,搜查的人查了整個船,只查到這裏有一點。“陳金奎一五一十地稟報說。

“那就奇怪了,若是鄧大人真的要走私鴉片,那他只在船上裝這一點鴉片,如何能賣出去?莫非,這別的地方還有鴉片嗎?”楊用霖疑惑地撥了撥手上的公文文

“大人,確實是只在這裏發現的。”隨從的侍衛見此情景,明白地回答了上次搜查的結果,並遞上了公文。

“我明白了!“楊用霖身邊的王大忠忽然眼睛一亮,嘴角浮起了微笑:“軍中缺少西醫的麻醉藥,於是英國人順便弄了些鴉片當做解痛的藥引子,這就是鴉片只在藥箱裏找到的原因。”

“對!王侍衛說的有道理,我們趕緊回去,把調查結果上報!”楊用霖頓時茅塞頓開,眉飛色舞地收了收公文。

“鄧世昌是冤枉的?笑話,海軍章程剛剛定下,致遠艦便發現了鴉片,這還有什麼說的,俗話說,殺一儆百!”丁汝昌看了楊用霖的奏報,把眼睛一閉,脫口而出這句話。

“軍門,這真相都大白了,為什麼還要堅持原來的定罪呢?”楊用霖一臉不滿地看着丁汝昌。

“你們哪裏知道,這是分明有人想把鄧世昌的案子辦成鐵案,朝中超過一半的御史都上書請殺,就連皇上都在批文上寫了紅批,這世昌還有什麼活路?”丁汝昌無奈地搖了搖頭。

“海軍剛剛成立,軍隊就要先斬大將,再說又是冤枉的,這難道不使眾人寒心嗎?”楊用霖憤怒地瞪紅了眼睛。

“軍門!”這時,王大忠上前一步拱手道:“軍門,軍內結黨害死人呀,鄧大人由於不是福建人,包括劉總兵、林總兵一干閩系出身的將領都對此案無動於衷,如果要是上了戰場,恐怕就禍患無窮了,所以請軍門一定要拚死保住鄧大人!”

丁汝昌咳了一聲,看了看四周,立時斥責王大忠道:“大忠,本督知道,你很早就跟本督南征北戰,是本督在水師中的親信,但是你應該知道,自從本督當上這個本不該做的提督以來,朝中上下,議論不斷,謠言紛紛,都說我是李中堂派出的家奴,本督的一點海軍履歷更是那些少壯派軍官嘲笑的對象,你要本督出面不是更加使軍中不服嗎?”

“可是軍門,您不能為了這個就畏首畏尾,畢竟,您是北洋海軍的領頭羊,您要是不能拿定主意,日後所有的管帶總兵都不會服從你的。“王大忠竭力的勸說道。

“好,那本督就試試看,大忠,你跟本督明日就乘輪船到天津,親自向李中堂彙報,就是死,也要把李中堂說動!“丁汝昌雙拳握緊,終於下了決心。

次日,北洋水師旗艦定遠,按照慣例進行訓練,柳子和吳胖子望着桅杆上的信號旗,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對。

“柳子,你還不知道呀,今早兒丁軍門帶着侍衛,聽說乘了寶筏,去天津向老中堂那裏替鄧大人求情,已經不在島上,所以,這旗艦的信號旗,掛的是左翼總兵的旗幟!“吳胖子聽柳子向他問情況,趕緊把最新消息告訴了他。

“喔,我說怎麼提督旗沒了呢。“柳子摸了摸頭,突然,一個矯健的身影向旋風一樣,從他們的身邊刮過。

“喂!劉,為什麼不掛本督的副提督旗幟?“柳子定睛一看,衝過他們身體的人,是一個穿着藍色軍裝的白髮外國人,從他的面相來看,柳子一眼認出,他是海軍教官,兼職海軍副提督的琅威理!

沒有人進行回應,琅威理一看眾人不理他,徑直跑到劉步蟾的管帶辦公室,發現劉步蟾正襟坐在那裏。

“劉,我是副提督。提督不在,艦隊應該掛我的副提督旗幟!“琅威理用生硬的中文抗議道。“這個,本總兵知道,我們不過是按照章程辦事。“劉步蟾淡淡地回答道。

柳子和吳胖子跟着看熱鬧的水勇圍在總兵辦公室門口,突然發現,大門一開,琅威理怒氣沖沖地關上門把手,憤然離去。

“琅副將氣性真大!”眾人邊習慣地打幹行禮邊竊竊私語道。

琅威理的辭職信,此時,丁汝昌還在總督府里周旋,李鴻章苦笑着舉着電文對丁汝昌說道:“雨亭,你對這件事有何看法?”

丁汝昌愣了愣道:“中堂大人,標下覺得,子香此舉保住了我大清的顏面,無有不妥呀。”

“是呀,這洋人的氣性還真大,我大清的水師,畢竟是我大清的,我看還是接受琅威理先生的辭呈,子香嘛,繼續任職。“李鴻章一巴掌將電文拍在岸上。

“中堂大人,標下覺得,子香的權力是不是一天一天越來越大了,畢竟,標下這個水師提督還是挺苦的。“丁汝昌說到這,又提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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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戰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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