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骰子遊戲
“你怎麼就答應跟廣聲比武了呢？”剛沙認為寶光作了很不明智的決定，以責備的語氣說。
寶光站起身，傲慢道：“他向我發出挑戰，我不接受會遭人嘲笑。況且他只是名聲響，真實實力未必比我強。”
“哎呀！”剛沙責他什麼都不懂，“雖然你從未與廣聲交過手，但你們的差距外人都看得出來。廣聲的身手在你們這輩人中是數一數二的，連毗濕摩和德羅納都稱讚過他。那兩個老東西是會隨便夸人的嗎？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你必輸無疑。”
“我要是贏了呢？”寶光不服道。
“只要比武，你就贏不了！”
寶光發怒，怒瞪剛沙。
“瞪我，還是贏不了！”剛沙氣他不爭氣，“其實你是輸是贏，關我屁事！但是我看不慣俱盧族的小子在我的國土上囂張。我沒邀請他，他自己跑來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我都是摩揭陀的盟友，是一條陣線上的人，絕不能讓俱盧族人在我們的地盤上長了威風。你跟他都是新一代的代表，你要是輸了，豈不是說，我們摩揭陀的新生代不如俱盧族？寶光王子，這場比武你非贏不可。你有信心，一定會贏？”
“有！”
“真的有？再好好想想。”
寶光思量，這回沒那麼乾脆了“有。”廣聲不一定浪得虛名，本事多少有一些，這點寶光還是清楚。
“我看你沒有。”剛沙說出寶光潛意識中所想，絡腮鬍國王轉臉一笑，“但我能讓你有戰勝廣聲的可能，我可以製造這種機會，剩下的就看你自己把握了。”
寶光不解，“怎麼做？”
剛沙哼哼發笑。
這夜，王育興奮得沒睡好，他並不期待比武，而是期待比武結果。他要利用這場比武，為自己的目標製造捷徑，所以不等侍者來請，吃了早飯，自己去了校場。
“王子來得很早啊！”剛沙已在校場安排佈置。
“姐夫，早啊！”王育熱情問候，“我在王舍城就見識過廣聲的武藝，所以迫不急待了。”
“廣聲是很厲害，可寶光王子也不是等閑之輩。”剛沙伸出手臂，請他上坐。
王育順勢便說：“那我們賭一把。”
剛沙很有興趣，“好啊！怎麼賭？”
王育早計劃好了，“我賭廣聲贏。要是廣聲贏了，就讓我提前看一眼你的神弓。”
“就這樣？本來得等到弓祭之日才能公開展示，王子既然有此要求，我這個做姐夫的怎麼能不滿足你呢？但若我贏了，王子給我什麼？”
這個問題讓王育着難，他身上除了身為王子應有的珠寶，就沒值錢東西了，而且這點珠寶，剛沙看得上？
他不說話，剛沙卻說了，“要是我贏了，請成為我的朋友，我希望得到王子的友誼。”
“友誼？”王育驚訝，這個也能賭？但立即想到，剛沙指的友誼更像是政治盟友。“我何德何能？姐夫看得起我。”
剛沙大笑，“你比勝軍強多了。勝軍太傲慢，連我這個姐夫都被他鄙視。我看他，做不成國王。”
王育故作驚訝，“姐夫，可別亂說話。”
“怕什麼？這裏是我的國家。再說，大家都知道，我的岳父不喜歡大兒子。勝軍和婆羅門走得近，父王為了自己的新政能一代代執行下去，肯定不會讓他即位。但在你出現前，看不出誰能取代勝軍，你一出現，形勢就明朗了。”
“可我並不是王室血脈。”王育生厭，他並不想捲入王位爭端。
“那有什麼關係？你是神賜的兒子，比王後生的兒子還高貴幾分，只要以後立下功勛，你說要即位，誰敢反對？而在我的幫助下，功勛隨便拿。”剛沙一副看好王育的笑容。
王育很無奈，獨斫要他做國王，是出於友情，他尚可以玩笑對之；剛沙要他做國王，是出於權力慾望，要把他架火上烤。感覺自己滑進了泥潭，但為了神弓，暫時別拒絕剛沙。
“呵呵！他們來了！”剛沙看到廣聲和寶光進入校場，招呼看客入坐，他自己也坐上國王寶座。
廣聲身披甲胄，少年英雄，英武不凡。寶光身着便裝，一點沒有要比武的樣子。兩人上前，向主人剛沙致敬。
剛沙先行講話，“剎帝利挑戰他人，與接受挑戰，都是剎帝利的美德，是正法，所以即使在這個喜慶的時候，我也沒有阻止你們的行為。但身為這裏的主人，由我來制定比試規則，你們同意嗎？”
“同意。”廣聲和寶光異口同聲。
“那好！把東西搬上來！”剛沙向僕人吩咐。
兩名僕人抬上來一張方桌，桌上鋪了塊布，布上畫了個十字圖案，十字中又有線條縱橫交錯，分出許多方格。接着僕人在桌上擺放象牙製成的兩種顏色的棋子若干，以及兩枚骰子。
“這是什麼？”王育問。
剛沙笑呵呵回答：“這是貴族們都會玩的骰子遊戲。今日諸位國王、王子齊聚，是個開心的日子，怎麼能見血光？傷了和氣不說，更玷污了神聖的弓祭。因此，兩位王子不應當使用武力，以骰子遊戲一較高下，最合適不過。”
“什麼？”校場中，廣聲吃驚大叫。
“不比武？”王育比廣聲還震驚，“這算什麼決鬥？”他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剛沙把手掌往下擺，請他們冷靜，“決鬥一定要用武力嗎？雖說叫遊戲，但也是一種競技，它考驗的是剎帝利的運氣與智慧，與武力具有同等效果。你們都同意由我決定規則，想反悔？”
“不，沒有……”廣聲忍下怒氣。
王育無話可說，認栽吧！萬一廣聲運氣好呢？
“那就開始吧！”剛沙請他們入坐。
廣聲和寶光在方桌前對坐，擺好象牙棋子。廣聲請寶光先擲骰，寶光不客氣，拿了骰子就丟。大概扔出的點數不合意，寶光沒動棋子，把骰子交給廣聲。廣聲擲骨，仍不合意，再輪到寶光。
“這個怎麼玩？他們怎麼都不動棋子？”王育完全看不懂。
剛沙熱心解說：“很簡單，擲出六點才可開始移動棋子，點數決定能走的步數，把對方的棋子全吃掉就算贏。”
“飛行棋？”王育驚訝道。這個世界也玩這種遊戲？
“什麼飛行棋？”剛沙沒聽清。
“沒什麼，和我小時候玩過的遊戲很像。”
“王子開玩笑了，大家小時候都玩過。”
棋桌上，廣聲和寶光已經開始移動棋子，廣聲運氣不好，沒幾手就被吃掉兩枚棋子，寶光哈哈大笑。周圍的國王，包括剛沙，一個個都伸長脖子，緊張關注進度。
這種遊戲多憑運氣，王育穩坐自己的位子，實在沒心思觀棋，更不知國王們為什麼對小孩玩的東西興趣濃厚，反正得知不用比武，他就對廣聲不抱希望了，擺明了剛沙與寶光有串通，迴避了廣聲的強項。廣聲輸了，自己就得與剛沙交朋友。多個盟友多條路，王育安慰自己。神弓遲早能看到的，有了剛沙的友誼，還怕見不到？要是自己有點實力，剛沙說不定馬上把神弓送給他。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不能提前接觸神弓，萬一弓祭上它被人拉開，神弓就是別人的了。
“我贏了！”寶光收走廣聲最後一枚棋子，為自己喝彩。
周圍的國王們都感慨讚歎，“傳聞寶光王子非常擅長骰子遊戲，這麼快就決出勝負了，我們都贏不了他啊！”
寶光在讚歎聲中更加得意，面對廣聲，不再陰沉着臉，而是笑容滿面，“廣聲，快向我認輸。”
王育起起來，他看到廣聲低頭安坐，立刻覺得氣氛不對。對廣聲來說，這種輸法，輸得太憋屈了。
廣聲手按桌面，木桌咔咔直響。寶光嚇得遠離桌子，“剎帝利武士要輸得起！當這麼多國王的面，你想反悔？”
“唰”的聲，白刃閃光，廣聲抽出腰間配劍，劍身瞬間被火焰包裹。
“火元素？他到這境界了？”國王們驚訝。
廣聲單手斜揮劍刃，面前的木桌立刻燃燒，崩塌成灰燼。
“你……你要幹什麼？”寶光嚇得連連後退。
廣聲卻收了寶劍，向他低頭，“我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