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挫骨揚灰(下)
傅雪鴻坐在石階上,看到女人自雨幕中緩緩的拾級而上,再次輕聲喚道:“瑟西?”
此時的瑟西,眼中沒有旁人。
只有一群黑衣人遮住了的那座新墳。
前來參加葬禮的賓客們,也大都是荷莉的員工,看到瑟西來了,還提着把鐵榔頭,全都詫異的回頭看着走上來的女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為荷莉離世而悲傷過度。
但唯有池晉心裏清醒嗎,池晉拉住了走到墓前的女人。
“……你不該來的。”
瑟西眼底頓起狂暴風雪,甩開池晉的手,“滾。”
眾人這才驚覺,瑟西雙眼紅腫的利害,觸到她冰冷的眼神都會被殺死似的。
瑟西走到墓前,看了看剛剛立起來的墓碑,走過去,用手摸了摸。
一副冷冰冰的口吻對着正在朝墓穴安放骨灰盒的兩名陵園工作人員說,“你們,先等等。”
工作人員穿着雨衣,本來下雨天下葬就心有不悅。
抬起頭來看着頭髮被淋濕了的女子,“你說什麼?”
“我叫你們讓到一旁去歇會兒。”她目不轉睛的盯着手下的那塊黑青色墓碑。
纖細手指緩緩地在墓碑上鑲嵌的一張墓主照片上滑過。
聲音猶如從地底透出來的冰冷。
陵園工作人員很是不解的看了看眾人,再看看這次葬禮的家屬。
他們以為的家屬。
“哎,那你們到底想幹什麼啊?我們還忙着呢。”
說著,兩個工作人員也只好擱下骨灰盒,任其在雨幕中接受風雨。
下一瞬,誰也沒想到的意外發生了。
瑟西揚起手中的鐵榔頭,狠狠地砸了下去,“砰——砰——砰——”
重力的打砸下,骨灰盒頓時被砸爛。
墓碑轟然被砸的石粉亂賤。
一時間,雨幕中灰灑石落,眾人嚇得驚惶萬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
挫、骨、揚、灰……
瑟西一邊打砸,一邊失聲慘笑:“我讓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沒有輪迴的機會!”
“你的魂魄將永生永世不得安息!”
“你沒有來生!沒有轉世!你什麼都沒有!”
“你這輩子被父母拋棄,下輩子繼續被你父母拋棄!永遠活在最黑暗的地獄!!”
“這個世上誰都可以背叛我、利用我,唯獨你不行!!”
“你對我和我的孩子所犯下的罪孽,我要你永生永世的來償還!”
傅雪鴻站在原地,獃獃愣愣的看着女人拼盡了所有力氣。
他視線模糊。
沒有上前去阻止,也不敢去阻止。
瑟西砸完之後,將手中鐵榔頭一扔,轉身下山。
這時,早已被自己的親姐姐的行為嚇傻了眼的閔之彩,怯生生的從岳北風身後鑽出來,小臉煞白,小聲叫道:“姐……”
瑟西剛要走下石階,回頭看到親妹妹。
“你在這裏做什麼?”她眼中的恨意那麼的明顯。
閔之彩喉嚨打結,噤若寒蟬,一時間竟不敢言語。
良久,岳北風才一把將閔之彩拉到自己身前,“你妹妹,我女友。”
瑟西冷眸望了岳北風一眼,貝齒擠出一個字:“滾!”
岳北風:“!!!”
我他么到底惹了誰啊。
瑟西下山經過傅雪鴻身旁時,頓了頓,但是此刻的她雙手沾染了骯髒之物。
她頭也不回的匆匆下山,開着保時捷鑽入了雨幕。
不多時,傅雪鴻便聽到池晉前來低聲稟告,“傅總,閔總好像朝北山去了。”
傅雪鴻神情怔忪,過了一會兒才驀然道:“北山是誰家?”
林北:“秦家祖宅在北山頂級富人區。”
“你是說瑟西有可能去了秦家?去幹什麼?”
誰也不曉得此時的瑟西想要去秦家做什麼。
傅雪鴻的直覺告訴自己,瑟西去秦家,一定不會是件簡單的事。
於是讓林白通知了秦寅。
現在的他,身心疲憊,已經再也經不起任何一次暴風雪的摧殘了。
林北很快便給秦寅打了電話,問他是不是和瑟西約了見面。
秦寅雖然不知道瑟西去秦家的真正目的,但是他心裏清楚的很,他親手捅破了最殘忍的真相,瑟西去秦家報仇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她要報仇,為何不來找他?
難道是……
傅雪鴻接到助手彙報說瑟西可能去了北山秦家,疑惑中也極速趕往北山。
得知瑟西可能是去找他老媽,秦寅亦是火速趕往家中。
瑟西來到北山富人區的秦宅,見到了當年出於生死線掙扎的秦老太太。
老太太見到了幾年不見的瑟西,滿目鄙夷之色,不過瑟西皆是端莊以對,喝完茶開始了與秦老太太別後重逢的情深意重式娓娓衷情。
瑟西看着端着一身雍容的富貴老太太,眸光含着笑意:“您,……是不是還埋怨我當年的不救?”
老太太陰沉不語。
瑟西環顧着曾經熟悉的一切,自問自答,“這麼多年以後回憶過往,才發現啊,當年自從到了秦家,才是我人生夢魘的開始。”
老太太眼光如淬了毒汁。
瑟西笑意連連的告訴老太太說,“前幾天呀,我才得知,當年被秦寅不喜的我腹中懷的雙胎孩子原來根本不是你們秦寅的骨肉。”
秦老太目光一震。
瑟西苦笑了下繼續道,“秦太太,你覺得,以我的品格會不會給秦寅戴一頂綠帽?”
老太太眼裏滿是陰鷙。
瑟西說,“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在清醒的時候給秦寅戴一頂那麼難堪的綠色高帽。”
老太太冷笑了下,這才端起茶喝了口。
瑟西說,“原來呀,當年的我,被最好的朋友接到外面去度假時,遭遇了最最狠毒的設計,將我用迷㎡葯灌摧殘的神志不清時與另一個男人發生了極其噁心的關係,所以後來我懷孕了。”
瑟西繼續道來,說,“當年秦寅很快就知道了這件事,所以才會對我的態度就像忽然變了個人似的,而仇恨我腹中骨肉。”
老太太眸光陰晴不明。
瑟西又嘆息着說,“所以當年秦寅藉著逼我救老太太您的時候,要取用骨髓而意圖拿掉孽種,但是孩子生下來之後是個活物,於是,他就聯手了那位設計陷害我的好朋友一起,將孩子分別給了不同的兩個家庭。”
老太太手勢一顫,杯子落在桌上。
茶水灑了一桌。
萬萬沒料到自己兒子如此狠心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