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契機

宦官得了旨意，立刻就是辦差了，根本不等退早朝，便齊刷刷對皇後下了懇請。

其中宦官一，是他們十個人的老大，也就是站立在郭大夫身邊那人，柳眉小眼一張細長的驢臉，好像是打娘胎出生時被擠壓的很嚴重，那臉長的尺寸超出了常人。

此人不僅是臉型有異其心理更加的扭曲，他帶着其餘九個人，自富澤國而來，到了同晉國京城第一件事就是集體做太監，至於為何如此，表面上看去是找尋一個差事，然而內在可是大有文章。

當下，朝堂上的數百官員照舊跪拜一地，皇后也沒有喊退朝，徑直的從大殿後方回了清心殿。

這皇后不說退朝，也沒有一個管事的人開口宣退朝，這就意味着沒有退朝，所有人都不能走。

然而皇后離開后不久，跑來了一個年紀小的太監，到了郭大夫身邊，低聲的說了一句，“郭大夫，皇后請您移步清心殿。”

這清心殿，並非是老殿堂，是當初梁水殺死了老毒物后，把福功殿弄的亂七八糟，隨後皇後下旨燒了福功殿，大火燒了三天三夜之後，才在原來福功殿的位置上，又重新蓋的一座橢圓形的殿堂，名為清心殿。

清心殿的樣式與福功殿完全不同，沒有什麼寓意，更沒有什麼風水師來看過，全部都是工匠依照皇后的意思而建設，橢圓形的清心殿是東西長、南北較窄，彩光極好，如此只是為了皇后能更加陽光一點，同時起名為清心殿，也是皇后與過去做了個了斷。

當小太監傳來了郭大夫，，皇后照舊半躺在貴妃椅上，“給郭大夫賜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讓一臉驚愕的郭大夫安定了心神。

這清心殿裏處處都是花花綠綠的，好像一座大花園，看上去美輪美奐宛如人間仙境，第一次來這裏的郭大夫當然感到驚訝，這石面鋪滿大地的京城，還能有如此多而美麗的花叢，絕對是一座驚艷之地。

被皇后單獨請到一處，郭大夫來的時候，路上也曾經琢磨過其中的原委，最大的可行性是認為他今日上奏兩本，都是觸動同晉國國體的大事，得了皇后的器重，理當被特殊招待。

然而，待郭大夫剛剛一屁股坐下后，皇后的言語，卻讓郭大夫驚愕失色！

“郭大夫，聽聞你的二女兒嫁給了梁王？”皇后輕聲細語的問道。

郭大夫一臉苦澀，雙眼在地面上掃視，頓了頓，才拱手回到：“哎！此乃我郭家不幸也！”

“呵呵，郭大夫真會說笑，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有什麼好不幸？！本后又沒計較你和梁王一家的關係。”皇後繼續輕聲的說道。

皇后這樣的語氣，和剛才在朝堂上的咆哮完全就是兩個極端，郭大夫隱隱感覺不妙，可此刻他也無力掙扎，只能老老實實的繼續端坐。

皇后撇了一眼郭大夫，看到他的模樣很緊張，便莞爾一笑，“呵呵，郭大夫何須緊張，本後來，只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路子，能得到一些商貨，說實話吧，本后喝角庄已經有幾年了，現在茶沒了，日日夜夜甚是想念，真希望能繼續喝到角庄茶。”

郭大夫聽到皇后說的是這些，並非是計較二女嫁給了梁王，更不是要把二女問罪，心裏便安分了一些，然而皇后要的東西，他哪裏有？曾經他的外孫是給了一些，但他認為那些都是些俗物，要麼分了家眷，要麼就送給一些窮苦百姓，他自己一丁點都沒有留下。

當下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老臣不知道皇后喜歡那些東西，若是老臣之後能有定給皇後送來！”

這本是一句很平平淡淡回答，可其中蘊含的意思，使得皇后聽出許多門道，什麼叫若是以後有？如此理解便可猜到，郭大夫和梁水那邊定當還有往來！

皇后微眯着雙眼，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笑意，她是喜歡喝茶，如今茶葉是沒了也不假，但她更加喜歡梁水手裏的商貨，至於梁水說他們隱居到了山林，這一點根本就不真實，當初派人到山南道散播梁王一家人喪命在西蠻人之手，那時就得到了角庄確實不見了的消息，當然角庄去了哪裏並無人知曉，若是去了山林，絕對不會將消息封鎖的那麼完整。

皇后也曾經猜過梁水可能把角庄搬去了那海賊的破島上，但依照她曾經對海賊的島嶼的了解，能存活一千人都已經是相當不容易了，更況且角庄許久之前人數就過了萬人，如今在海島上不被餓死可能都已經很幸運了。

此刻，皇后並沒有應答郭大夫的話語，只是微微一笑，那話鋒轉去了一邊，“你的外孫，曾經有那麼驚艷萬人的詩句，不知郭大夫是如何看待的？”

說道梁水的詩，那些是從生物晶片剽竊的，而梁水當年發佈詩句之時，年紀還不到九歲，是為了推廣松花蛋和鹹鴨蛋才寫的詩句。

郭大夫自然也清楚梁水詩句的原委，雖然都是些好詩句，但那麼好的詩句竟然是對了買賣而寫，隨後皇帝為他正了名，可他卻一首都沒有再寫過，這些種種所為都令郭大夫對梁水沒有好感，將梁水視為那些無利不起早、利益熏心的商賈！

此時被皇后問起看法，郭大夫也不知道皇后究竟是何意，剛才還在想着梁水的商貨，尤其是那茶，現在又問起梁水寫的詩句，若是按照皇后的思路理解，必定是想讓郭大夫點評一番梁水的絕詩佳詞，然而皇后對梁家可沒什麼好臉色，這一點郭大夫也清楚的很。尤其是梁水被任命為宰相，隨即就被殺了，這件事的過程雖然很短暫，但其中的味道，大家品一品也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只有皇后捧高了梁水，再殺了嫁禍給西蠻，才會更有價值，這些事郭大夫也清楚。

於是乎郭大夫重重的點點頭，好像下了什麼決定，才慢悠悠的開口回答道：“老臣對那些詩句的本身確實看好，但我那外孫...哎！太過於利益論事了！”

郭大夫的言語之意，是讚揚詩句，這一點也算是順着皇后的意思，隨後貶低梁水，也符合皇后不待見梁王一家的傳聞。

皇後作為一個決斷者，問出去的話，十句中有九句都是不經過大腦的，這樣不僅過大腦的問話速度很快，也並非沒有意義，反而能令人來不及思索回答出一些預想不到的答案，若是如郭大夫這般老成的人，那麼就變成了考驗被問之人的反應和應對的說詞，通過表情和回答來了解面前之人的心思，這樣的君臣聊天的方式，在一些帝王手裏，那是玩的非常順暢，如今的皇后現在才算是初入小成而已。

皇後轉頭看了看郭大夫，見其滿臉的汗水，便打趣的問道：“如今是我同晉國年曆的三五三一年，三千多年都是由男人掌權這個天下，而本後為一介女流，掌權一個國度的做為，定當為萬古第一人，不知郭大夫可有辦法，能讓本后將這年曆改一改？本后掌權定當譜寫同晉國的新篇章，如何將過去的以往清零？”

皇后的言語，可謂是破天荒的大膽，而且此刻還是面對一個無比守舊的郭大夫說這些，那就是讓郭大夫以自己文士之名人的地位，領頭歌功頌德皇后之大才嗎？

最近同晉國似乎又處在風雨飄搖的檔口上，如此做法那不是火上澆油，滅國還嫌速度慢？

郭大夫雙眼緊閉，已經開始後悔來朝堂出仕，真該聽從二女去東邊沿海養老，而現在他是走不能走、退不能退，無奈的搖搖頭說道：“老臣對此無計可施！皇后若想改年曆，讓言官史官雙雙重新歸零即可，不過天下人可能無法接受，還需要皇后給世人一個契機。”

“契機？本后不明，還請郭大夫說說清楚。”皇后反正也是無聊，宦官出去清理亂來的官員，朝堂上的官員絕對不能那麼早離開，若是他們離開，那還不是會跑出去送消息去了，所以當下，剛剛入朝又揭發那些醜事的郭大夫是唯一可以聊天解悶的人。

郭大夫微微睜開雙眼，瞄了一下上座的皇后，見到其正盯着他，於是也不好拖延，順口就說道：“這個契機，要麼是舉國同慶之大事，要麼是舉國哀悼是悲劇，若無事發生，就該年曆，恐怕無人信服，皇后也請寬心，老臣並非是皇后不可如此，外界那些貪官污吏，盡數抓起，羈押進京，待滿一定人數，當著萬千百姓，齊齊斬首示眾，如此一來，皇后需要的契機便有了！”郭大夫說完，自己的良心都顫抖。

曾經的郭大夫，自己在郭府里那是頂天立地的男人氣概，行的端坐的正，絲毫不畏懼一切，然而在皇後身邊還不到一日，就被嚇的說出了違心的話語，這讓郭大夫想死的心都有！

奈何當下還不能表露出來，皇后這麼沒血性，郭大夫也只好把自己打扮成冷血之人，來迎合皇后。

皇后聽了郭大夫的言語，頓時在臉上掛起了喜色，對着身邊一個宮女小聲交代了兩句，便又安安靜靜的躺下了。

宮女在皇后說完便小跑了出去，似乎在安排皇后交代的事情。

而此後，皇后也沒有問話，也沒有讓郭大夫離開，清心殿裏一片安靜！遠處有些風吹過樹梢的聲音，都清晰的傳到郭大夫耳中。

傍晚，暮鼓響起時，不用皇后發話，朝堂大門一開，所有官員才緩緩起身，皇后離開前，他們都是跪着的，這一跪就是一天，那生硬的地板，不僅很涼，還很硬。

一個個大臣狼狽的像是被人虐打過了一樣，而武將也好不了多少，當第一個武將出門時，身前早已有十幾個文臣，跌跌撞撞的要跑出宮，看那樣子，好像跑完了會被砍頭。

然而，經驗老道的人，此刻都還在朝堂上慢慢錘着老胳膊老腿的，絲毫不敢走快一點，那些跑的快的官員，其心可誅簡直就是昭然若揭！

當第一批文臣跑到皇宮門口時，他們並沒有走出皇宮，反而被禁衛軍一個個的請到了城門洞的側門裏，那裏是通往皇宮城牆的通道。

十幾個跑的文臣被請了進去，後面跑的稍慢的人踏入出皇宮的甬道時，就沒當看到人影，也沒見到有人阻攔，於是撩起衣袍，也大步跑了起來。

第二批的官員人數有點，大約有三四十人，結果他們到了城門洞時，突然從城門洞的側門裏殺出一隊禁衛軍，用長矛頂着他們，又一批被請進了城門洞的側門裏。

所有被帶到城牆上的官員，都不準出聲，全部貼着皇宮內側的牆壁蹲下，十幾個加上第二批三四十，瞬間人數就暴增了起來。

第三批走朝堂的是武將，其中有了四個人也是小跑的奔向宮外，於是乎在城門洞也得到了相同待遇，被脫了身上的盔甲等物品，隨同前兩批文臣一樣，都被請到城牆之上。

隨後在離開的官員，便沒有了這番待遇，不過他們的離開也並非隨便，每個官員身後都有人跟蹤着。

清心殿裏，郭大夫聽到暮鼓后，便起身對皇后施禮想要離開，豈料皇后卻說了一段令郭大夫震驚的話語：“郭大夫，今日你在朝堂所言可都是大事，不如留在皇宮裏安全，而且隨後還有好戲要看，無需那麼早的離開，而且本后已經命人通知過你的府邸，今夜郭大夫在宮裏過夜。”

“老臣惶恐！”郭大夫想走，他才不信皇后的話語，什麼好戲，他都不想看，甚至如今的自己，他感覺無比的厭煩。

皇后笑了，“餓了、渴了，隨意開口，這些宮女都會聽從的。”

“老臣無礙！多謝皇後記掛！”郭大夫又一句違心的話語，還不餓？也不渴？那嘴巴都乾巴巴的了，竟然還說自己不口渴？此前面對皇后的問話，那是汗流浹背，出汗那麼多，不口渴？

皇后此刻也算是明白了，什麼狗屁文人，都是虛偽之人才是！

於是乎，皇后一點都不客氣，讓人給自己送來的豐富的晚膳，當著郭大夫的面，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而且有些飯食不合口味，還大罵伙夫手藝差，水果不甜，便大罵太監不會採買。

反正就是故意用各種方式來急郭大夫，以此來懲罰郭大夫的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