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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在劉家沒有開始找秀姑的時候,女人有一次出西門,在姚大狂士的角門,無意間發現,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正伸頭東張西望。雖然那個女人做的很隱秘,似乎怕被人看見了;女人卻一眼確定,這是一個極其漂亮女人,於是就駐足觀看。她想看看到底是姚家哪一房太太出來了。因為從她的穿戴上,女人能夠肯定,這肯定不是丫鬟打扮。

等那個人轉過頭來,女人就驚呆了!這個女人真的太漂亮了,簡直美的不是人,是仙女!但更讓女人吃驚的是,這個仙女她不熟悉,因為他們雖然是鄰居,但很少有來往。不過就因為他們是鄰居,姚府的媳婦她能不認識?何況,姚家如果再娶,她們總要去隨份子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們是鄰居,誰好意思不去?!

女人好奇地問:“哎,你是他們家的親戚嗎?我好像沒見過你。”那個仙女不曾看到她,冷不丁嚇得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就聽見有個人低聲說道:“趕快回來!”

裏面的人是姚大狂士,他喊回那個仙女,又探出身子,對女人說:“侄媳婦,過來一下,我有話說。”姚大狂士的輩分比女人大,所以很熱情地這樣說。

女人沒有想到仙女的後面竟然還有一個人,就略顯尷尬,對姚大狂士說:“叔叔,您也在呀?剛才的客人不認識,所以就多話了,請叔叔恕罪。”

“哦,我要說的也是這件事。她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不太懂事,所以我們就怕她到處亂跑,不讓她出來。侄媳婦,有一件事要叮囑你,這是我們家的私事,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希望你替我們保密,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了!”姚大狂士說著,伸手掏出一些銀子塞給女人。女人慌忙道:“叔叔,我什麼也沒看到,這我怎能接受?”

但是,姚大狂士再不說話,面孔忽然變得冷峻,把銀子扔到她面前,和仙女揚長而去。女人很迷惑,既然是他的一家遠房親戚,姚大狂士又何必保密?

但過了不長的時間,各種各樣的消息就傳遍了十里八鄉:劉家莊的劉庚年丟了媳婦!在女人堆里,這樣的事情女人傳播的最快,趙家女人明白了那個仙女般的仙女,十有八九就是秀姑!

女人實在憋不住,她不可能對父親及丈夫保密。他們一家人都開始注意了,甚至擔憂;有時候,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們能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陣陣女人放肆歡愉的聲音,也有偶爾的吵架聲,因為他們是前後鄰居啊!很快,在知情的鄰居間,他們似乎一下子形成了默契:打死也不說,堅決替姚家保守秘密!

老人和趙大哥一樣的想法,就是劉順同是他們的恩人,只要不找上門來也就罷了,但只要劉順同來找,憑良心就一定要透露消息給劉順同,否則怎能心安?決定引起了女人的堅決抗拒:你惹得起嗎?再說,我們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犯不着為了外人得罪鄰居;何況,姚大狂士給的銀子,就像一塊燙手的山藥讓他們惴惴不安,他們真的不能得罪姚家!

他們一家人就這樣糾結着,一直到今天;每次說起這件事,這件事都會讓大家不歡而散,後來大家乾脆就避開這個話題,免得全家人都不高興。失火了鑽到床底下,熬一時算一時,想不到他們竟拖到現在,直到今天不能再拖了。

當然,不說並不是沒有了,給麥種以適當的條件,早晚會發芽。今天劉順同的到來,徹底引發了這顆炸彈,老爺子率先把事情點到為止說了出來,劉順同又苦苦哀求,讓女人終於不能抵抗劉順同的眼淚,女人只好索性“竹筒倒豆子——說個一乾二淨”!

“但是,你要明白,我們只是在講故事。”等女兒說完,老人鄭重其事的說:“你是小趙的恩人,我們不招待你說不過去,但今天的話就都忘了吧,事關重大,亂說我們可擔不起。”

不要說趙大哥家裏,就是換作別人,也不敢隨便亂說。況且,劉順同已經聽出來,趙大哥的岳父其實在說,劉順同不要牽連他們家。劉順同千恩萬謝,說道:“我就是來看您老人家的,沒人知道我曾經來過,我盡量避開人就是了,我知道事情的輕重。”

事情基本明了,不管怎麼說,真是情況已浮出水面;秀姑的失蹤,已經向他們最不希望得到的結果靠近,姚家已經和劉家掛上了鉤,就等着劉順同進一步證實了!

姚大狂士和秀姑糾纏一起,原來竟也是離奇曲折。

仙女下凡一朵花,秀姑就像花一樣。時間回到陽春三月,正是艷陽高照時;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身上,讓人覺得就像三月的土地,到處都是生機勃勃——旺盛極了!秀姑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秀姑在婆家憋了一個冬天,現在得到了公婆的允許:回娘家。

這是公元1909年的初春,光緒駕崩后,宣統即位。可惜此時大清國大事連連,動蕩不安,大清國已是垂垂老矣,奄奄一息;但對於鄉下妹子秀姑來說,過去和現在沒有什麼區別。結婚的時候秀姑十四歲,劉庚年才八歲,他們一直過着平淡的生活:現在他們結婚已經三個年頭了,秀姑也從一個懵懂少女出落得勝似仙女。

在魯中地區,小夫大妻是司空見慣了的事,家境稍好一些,八九歲的男孩娶一個十幾歲的大姑娘,沒有人說三道四,反而被很多人羨慕:哎,知道嗎?誰家的孩子結婚了,才八歲,找了一個閉月羞花的姑娘,嘖嘖嘖……

好處當然多了,最起碼娶來的媳婦知道疼自己的男人,自己家裏也多了一個勞力。反之,能夠嫁到一個富裕家庭,也是這個姑娘的福分,在動亂年代,可保以後衣食無憂了。秀姑就是這樣的想法嫁給劉家,她也滿意;唯一的遺憾,她們現在結婚和不結婚差不多,原因就是自己的丈夫太小了,暫時不能和別的丈夫一樣親親熱熱,說說知心話;有時候,秀姑還需要像母親哄着自己的丈夫,幫他拉屎端尿。

嫁了男人,就是婆家的人,娘家只是一門親戚;秀姑非常珍惜這走親戚的機會,所以在路上她走得匆忙。幸好,娘家離的婆家不算遠,況且中間有王家莊和姚家莊,一路的官道,人來人往,路上不寂寞。

秀姑身上還是嫁娶時候的紅花襖,因為她特別喜歡;粉紅的質地,鮮艷的花朵,襯托她不胖不瘦的身子,遠遠看去就會引起人們的無限遐思。秀姑幾乎經常遇見這樣的事,到哪裏都是一身眼珠子;到了跟前,人們會誇張的目瞪口呆:哇,仙女啊!

臨出嫁的時候,娘流着眼淚說:“女兒,你的父母沒有本事,不能讓你出生在大戶人家;不然,你就一定能嫁給一個更好的家庭,甚至能嫁到官宦人家,唉……”

什麼時候也講究門當戶對,這是正常的;秀姑到了找婆家的年齡,也想攀高枝;但父母都是明白人,知道想嫁給官宦人家,那是痴心妄想,除非是做夢。所以,父母識趣,打聽到劉家過的殷實,人也本分,於是劉家來提親,就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

母親的意思,就是因為秀姑長得太漂亮,卻投錯了胎,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莊戶人家,正所謂“小姐身子丫鬟命”。不過,秀姑知足,在劉家吃得好穿得好,比自己的娘家強多了,也就聽從父母之命。

劉家莊,村子裏就只有兩姓:姓劉的和姓白的;老輩人說,他們的祖先都是在明朝大搬遷時搬過來的,白家是跟着劉家來的,人不太旺;因為劉家的人較多,所以,他們就以劉家姓氏給村莊冠名,叫劉家莊。

從劉家莊出來一里多地,就是接連不斷的王、姚兩個村莊,兩個村莊又各自分為西街東街:總稱王家莊和姚家莊。王姚二村都是雜姓村莊,人煙茂盛。這兩個庄又都是兩千多人的大村,兩個村莊合起來就更加了得,足足有四千多人;所以,這裏就雲集了集市商鋪,實際等同於一個小鎮。

再往前,就是秀姑的娘家了;也就是說,出去姚家莊四五里路,就到了張家灣,張家灣正是秀姑的娘家;如今秀姑已經不那麼想家了,但離開一段時間,卻還是想回家住一陣子。

秀姑走得急,所以走了不到一半路,秀姑鼻尖上就滲出細密的汗珠。今天確實熱了,秀姑的棉衣又沒捨得換,再加上暖洋洋的太陽照在身上,讓秀姑的三寸金蓮不得不慢下來,緩緩前行;就這樣,直到姚家莊村頭,秀姑才覺得好一些。

“娘子,你終於來了……”忽然,一個激動得有點發顫的聲音猛然響起,把秀姑嚇了一大跳:是男人的聲音!男人的聲音繼續說道:“娘子,你真是狠心,我在這裏天天等,月月盼,茶飯不思……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天我終於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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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堂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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