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離魂》
漆黑的小巷中。江橋和秦語凡在那片黑暗中前進。
他的步伐很快，即使在這般黑暗中，依然絲毫沒有猶豫和停頓。
彷彿雙眼能夠看透這片黑暗。
可他的步伐，與平日卻又不同。
少了那分輕盈。
月光完全被兩旁的建築和高牆遮擋。
“這條路……真的通向我們的終點嗎？”秦語凡輕聲問道。
江橋並不說話，只是點點頭，依舊以那般速度前進。
黑暗中，時間與空間都彷彿失去了意義。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第一次停下腳步。
前方的牆邊出現了兩條路。
在這種地方，居然都有岔路。
秦語凡看向兩條岔路的深處。
無數絲線從黑暗中伸出，連接着一切與它們有聯繫的事物。
“走這邊！”
“走這邊。”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說出這句話后，秦語凡看向江橋。
江橋也正看向他。
他的臉上，重新出現了那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看着熟悉的表情，秦語凡的心安定下來。
也許是因為月光被遮擋的原因，二人的能力都恢復了許多。
而他們直接的默契，彷彿也已歸來。
“我之前看見醫院和小鎮之間的聯繫了。”
“嗯。”
“那絕非客觀事物之間的聯繫。那像是高階層與低階層間，強制的聯繫。”
“明白。”江橋點頭，“那不重要，我擔心的，是時空紊亂。”
“時空紊亂？”
“上一次我來到作為隱藏副本的這裏，鎮子中心就發生了那種情況。若不是當時我們有多條命，根本不可能朝存活。。”江橋道。
說話間，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岔路口。
“這……”
兩條一模一樣的岔路，兩個一模一樣的路口。
“右邊。”
二人走進右邊的岔路。
黑暗中，只有二人的腳步聲和輕微的喘息聲。
秦語凡的手指拂過小路一側的高牆。
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可，這並不只是觸感那麼簡單。
那是瀰漫全身血液的陰寒。
她忽然感到手指開始輕微地顫動。
不，不是手指。
是牆面在顫動。
但，那種感覺隨即消失。
可是，她卻是清晰地感受到了。
像是，因恐懼而顫抖。
可，這些無生命的東西，又怎麼會恐懼呢？
或者說，它們又在恐懼些什麼呢？
前方的江橋第三次停下腳步。
秦語凡差點撞上他的身體。
居然……又是一個岔路口。
如此狹窄的小巷中，已經出現了三個岔路口。
三個一模一樣的岔路口。
江橋扭頭看了一眼秦語凡。
“看出了些什麼？”
秦語凡疑惑地看着前方；“完全一樣啊？”
“角度。還是走右邊。”江橋道。
秦語凡在黑暗中看着深灰色的牆角。
右側的小路和他們來時的路的夾角？
那像是某個特殊的角度。
“不對啊？如果是這樣，我們不該這麼走啊？”她喃喃道。
“沒錯，六邊形。的確是在繞圈。我似乎說過，時空紊亂的事。”
“你確定……？”
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江橋不會有錯。
至少在概率上，這麼做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
六個路口，六次選擇右側的路。
秦語凡看見了聯繫。
第一個路口，就是最後一個。
但，它們之間又有一些不同。
像是……一件事物的兩個不同階段。
這是過去，而之前則是將來。
“可然後……”
江橋沒有說話，而是走向眼前兩條岔路之間的牆。
他就這樣，隱沒在那堵牆中。
秦語凡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隨即反應過來，同樣邁步，踏入那堵牆中。
牆后。
血紅的月光重新覆蓋住他們的身體，也籠罩住了眼前的一切。
他們又回到了鎮中心的大街。
但不同的是，街道正中，一棟巨大的建築，將這條街從中一分為二。
在紅月下，那棟建築顯得格外昏暗。
它的窗戶中有昏黃的燈光閃爍，卻無法遮掩那陰冷的氣息
建築頂部那暗紅得已經褪色的十字，映入二人眼帘。
街道兩側，和它的大門周圍，有不少站立着的屍體。
“就是這裏了嗎？”
江橋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前方。
他的雙眼中，閃過一絲少見的情緒。
緊張。
“走吧。”
江橋淡淡吐出兩字，走向那扇大門。
通向冥府的大門。
秦語凡盯着那些屍體。
“江橋。”
“嗯？”
“它們和那些屍體一樣。”
話音剛落，一個黑影從天際掠過，刺耳的尖銳叫聲劃破長空。
那些默默佇立着的屍體，在那一聲啼鳴響起之時，突然開始顫動。
“居然是烏鴉喚醒的這些屍體嗎？”秦語凡警惕地看着四周。
那些屍體緩緩朝二人逼近。
而大街兩側的黑暗中，更多的人影出現。
“走！”
江橋開始向大門奔跑。
但，幾具屍體此時已經攔住了大門。
包圍圈不斷縮小。
進退兩難。
不知何時，兩邊建築的房頂上，已經停滿了黑影。
那些，居然都是烏鴉。
“硬闖吧。”秦語凡道。
“道具對屍體無效。”江橋搖頭，從懷中抽出了一個包裹。
周圍的屍體正不斷逼近。
江橋緩緩揭下外層的布，從中抽出了那支笛。
在笛入手的那刻，他全身散發的的氣息，變得截然不同。
白衣無風自動。
周圍的一切，在此刻靜止。
時間、空間，都只是虛無的存在。
整個世界，只剩江橋一人。
緩緩抬起手，將笛送至唇邊。
悠揚，清脆。
躁動的靈魂，在此時歸於沉寂。
屍體的腳步聲逐漸止息。
那些烏鴉扇動翅膀之聲，也已消失。
一切都靜止了。
甚至於，紅月的光芒，也在笛聲中暗淡。
江橋的十指，在笛身上緩緩律動。那身被月光染成紅色的白衣，此時又潔白無瑕。
彷彿，連光都無法穿透笛聲。
他緩緩睜開雙眼。
但笛聲卻未止息。
江橋朝靜止的屍體走去。
唇未離笛。
而它們，居然朝兩邊退去。
在升服之後，即使吹笛，江橋也可以做出行動。
此首曲，已非舊調。
《鎮魂》之後的第二曲。
《離魂》。
魂魄既離軀殼，那肉體，便不由自己控制。
仙境之曲，攝人心魄。
所謂天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