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第229章

她形容迅漸枯槁,眼瞳擴大整個眼珠化成墨黑,嘴中瘋笑流涎,停不下來。

絕色天姝,昔日諸侯烽火戲才博之一笑,現下癇歡如鬼,不知歲月幾何。

猩紅光芒減弱后,司馬師抬頭看去,幾十道粗重似巨蟒鐵索,盤結深淵之上,每一條索鏈外端,都栓連宮殿磐重石柱。

鏈鎖纏結的正中,一個高大壯碩肉身正在蠕動,不知是何異怪。

“大王………”褒姒瘋笑漸止,她雙手高捧心竅,正對奉向那怪軀。

巨鏈從這,半個巨人般大小的軀體上,穿刺綁結,黑血順着索鏈環節下滑滴落。

它身袍爛若浮絲,肌肉膚表烏青,浮腫病變凸鼓。

圓滾頭顱上,灰白頭髮已掉至半禿,斜戴的長冠,淋滿血色暗痕。

那華冠形制,是為周天子無疑。

司馬師也到淵洞邊,往深下處探看,一片焰黃混雜血紅。

其中心,佈滿血絲的巨型眼珠,混沌血磐睛目再現。

一見到這血目,心中便翻湧起狂亂迷離感覺,眼睛發直、心跳加速。

旁邊阿瑜躍過來,一把扳住他脖子,將身體拽回來,使雙眼視線不再下望血目。

“師郎,研究明通其奧理前,還是先莫嘗試,與其用眼目接觸。”

子元向後晃悠兩步,那巨大眼睛的殘影,還在擾得心間麻亂煩惡,他朝阿瑜點點頭,右掌按到心口用軍魄靈力使勁壓撫。

“少夫人說得是,這巨怪赤眼,聽我們秦祖先人傳說,乃造物之主余殘孽物……”

扶蘇在他們身後,也不敢向深淵下望,只小心翼翼盯着褒姒,和鐵纏鏈索上的周幽王。

褒姒手中心竅血管,這時飄浮御空而起,往淵洞上鐵索間移去。

周幽王的面容朽白髮脹,長須凌亂,一對龍形俊目緩慢張開,雖然已脫相,但仍可看出昔日英穆質采。

那眼睛中的瞳仁,混濁腐黃透着邪黑,看到飄向它的心竅管,頓時死命大睜異光跳閃。

“姒……姒娘……卿回來了……”

幽王黑腫雙唇張開,嘴裏掙扎着吐出言語,低嗡如牛獸混鳴,入耳則若鬼嘶。

“大王,是啊……是臣妾……臣妾洗得陛下心血,祛除那些逆賊殘毒,來讓大王清舒明開、頤復聖健。”

“好……好,那快……朕被毒困得好辛苦……”

褒姒猛低下頭,對着下方深邃里,注目凝視,同時雙手互纏作訣,嘴中急速念誦。

司馬師感覺額頭滲冒冷汗,自己看一眼那血磐巨目,便覺隱隱惶狂失控,褒姒就這樣對其定睛直瞪,他在一旁看着都覺怵怖。

很快,褒姒身上的滲血加劇,流到宮殿墨玉地板上,剎那間蒸發消失。

她軀體枯萎下來,絕世風華變作干槁衰皺,跪在深淵洞邊,似一團人皮骨架。

她口中最後狂喘,念出的咒禱之詞已非人語,骷面癟皮上仍掛着瘋笑,漆黑眼球化作一粒粒混沌細珠,在眼眶裏碰撞亂轉。

“這也算是……一種絕瘋之愛慕么……”

阿瑜埋頭依偎在子元胸懷,不再看向那邊,口中自言自語呢喃。

褒姒彷彿通過,深淵中不可名狀的血目,在自殘以換取一股邪妄力道,這無形邪力裹着血紅管條,一擊刺入周幽王心竅。

它瞬間張口暴呼大叫、悶聲轟嘆,被鎖縛的殘軀,逐漸溶化成黑血毒膿,粘連在索鏈上。

“啊,啊……不是這樣……朕不要!!……”

最後瘋慘嚎叫,剛喊到一半,就聽到崩碎裂音,它整個喉嚨被無形怪力帶起的一條斷鏈,擠穿插爆。

那心竅血管如一條鑽刺毒蟲,在周幽王胸腔心口上瘋狂抽動,它已發不出聲,只有全身帶着索鏈猛烈搐動。

司馬師突然心生異感,他立直身子,懷抱阿瑜嬌瓏軟身,閉目催貫軍魄血煞於腦額,以靈覺感應面前這凶景。

他不想、或者說十分厭惡,在血磐巨眼每次出現時,都被動受制,他要想法起碼不受其瘋亂擾心。

但閉眼后的靈覺,只在腦海里顯現一片無邊血紅,並無什麼靈識收穫。

可是對那血眼的瘋力,似乎抵禦心能加強了一點。

他再睜開雙目時,褒姒皮包骨的身子,也浮到了半空中,被抽顫溶解的周幽王身體,怪引強吸過去。

她的凋零萎面上,已基本是骷髏形容,沒有了氣息,殘留最後一瞬痴悲的笑意。

褒姒乾屍之軀,接近到索鏈團前時,幽王半灘化的身體骨肉中,射出幾道骨刺,一下把她捅穿擒住。

然後拉入那團,還綁在鐵索上,已看不出一點人樣,血糊黏肉里,擠化粘作一團。

溶解崩爛驀地就停下來,幽王和褒姒的臉,緩緩從黑血稠面上浮現出來,灘化開始凝固,收縮往索鏈網的中心形成緊緻柱狀。

下方血光黯淡下去,血眼神秘的邪息停止,空氣中濕熱滾動消散,一片清涼靜下,只有那几絲月光還灑進殿中黑霧。

深淵內的光亮,很快完全消失,邪黏熱浪也不剩絲毫,司馬師謹慎踱到淵崖邊,再向下視去。

一片薄朧黑晦,深不見底的幽暗,血紅炎流還有巨眼,都像沒存在過一樣。

扶蘇扒在崖邊,青色貓眼裏,隱微敬畏之色。

“奧古宙存,不可知解……”

阿瑜鬆了口氣,只瞄了一眼深淵下面,便倚坐在地,擦去蒼白臉上的細汗。

司馬師朝鐵索那邊看去,在其中間原先穿綁幽王之處,現在附着一根焦塑肉柱。

黑柱正中,兩張栩栩如生的面目,緊貼在一起,神色安寧解脫。

索鏈之下,忽生一道煙橋,直通宮殿的後半邊。

兩人一貓試着踏足橋上,雖薄柔如透,但一股厚實凝力,比石還堅。

饒是如此,子元沒有完全放心,抱着阿瑜領着扶蘇,竭力飛縱過橋,跨至淵崖洞口另一端。

回頭望過去,鐵索上肉柱周圍,又生濃灰霧靄環繞,褒姒與幽王之面,受遮隔而不見。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帝王,烽火戲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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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景皇司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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