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什麼叫是你這輩子唯一可以親近的人？完了，這小妞難道在向老子表白？王炳炎神色一愣，獃獃的看着神色飄遠的楊瑾萱。

看着王鬍子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楊瑾萱俊臉一紅，也覺得這話過於曖昧了些，她眼神恍然出現一絲波動，臉頰也染上了一層紅暈。

“……瑾萱吶……你這是個什麼意……”王炳炎有點紅臉的不知道說什麼，裏屋的門帘突然一下打開，小炎子伸出半個腦袋，探頭探腦的看着楊瑾萱和王鬍子，倆眼珠子賊溜溜的掃視一眼神色不自然的兩人。

“哥……姐姐，我們什麼時候吃早飯吶？我有點餓了。”小炎子身上穿了一件青色小棉褂，走出房門直至往灶台裏面鑽。

“看我，聊了這麼久，都還沒吃早點呢！”

楊瑾萱受小炎子一打岔，緩過了尷尬，對王鬍子笑了笑，站起身子走到灶台旁邊給楊炎盛了碗早就煲好的小米粥，還在裏面添了點腌菜：“楊炎，自己過來端。”

楊炎樂呵呵跑過來，端起碗坐在火爐子旁邊，先嗒兩口喝了兩口小米粥，賊兮兮的看着王炳炎：“鬍子哥，你吃不吃？姐姐煲的小米粥可好吃了！”

“吃！怎麼不吃，我還沒吃早飯呢！！”他毫不客氣的走到灶台，正準備拿碗自個兒盛去了。

這時楊瑾萱端出一個大號的土燒大碗，裏面盛有白花花的小米粥和瀰漫著酸香味的腌菜，交到他手中：“楊炎有點傷寒，吃點清淡的比較好。你這麼早跑回來，肯沒吃早點……給…這個你端去…吃點墊墊肚子。”

王炳炎大咧咧的端起碗，先呼呼喝了幾大口，笑了笑：“有些日子沒在家裏吃頓早飯了，嘿嘿……這感覺就是不一樣。”

楊瑾萱笑笑，沒有接他的話。

幾人正吃着早點，大門的門帘突然一下拉開，隔壁的陳富貴伸了一個腦袋進來，憨着臉先抬眼先看了一圈，看有沒有外人。

王炳炎率先出口：“我說富貴兒，在那賊頭賊腦的幹嘛呢？！有啥事沒有？”

陳富貴將叫邁進屋子，摸摸腦袋，憨厚笑道：“鬍子哥，我爹爹和娘親叫瑾哥哥晌午別做飯了，上我家吃去。”

王炳炎眉開眼笑：“好哇！富貴兒，是不是你爹爹又弄到什麼稀罕玩意兒了？”

“嗯，”陳富貴答道：“前些天我爹爹捕了一頭狍子，腌了幾天，今天可以吃了。爹爹說去嘗嘗鮮。”

“哈哈，狍子肉啊？行，我們馬上就……”一邊的小炎子一聽是狍子肉，眼都放光了，正欲答話，楊瑾萱搶先一句：“富貴，回去替我們謝謝你爹爹了。我們待會兒還有事進城裏一趟，恐怕趕不會來。所以……還是下次。”

“哦，那我回去給爹爹說下，”陳富貴蹦蹦跳跳的走到門口，又轉過了身子：“瑾哥哥，要不這樣，我讓爹爹給你們留着一塊狍子肉。”

“這樣最好！”王炳炎急忙出聲。

楊瑾萱嘴角泛起一絲溫馨的笑意：“好的，富貴！替我謝謝你爹爹了！”

陳富貴大刺刺的搖搖手，憨笑道：“不謝，不謝。我們是鄰居嘛！”

看着陳富貴走出了房門，今天中午吃不到狍子肉了，小炎子嘟着嘴巴好像有點生氣，不過一想到姐姐剛才說要進城隨即又高興起來：“姐姐，我們今天要進城嗎？真的嗎？”

楊瑾萱給小炎子的額頭來了個板栗：“你風寒美好，哪也不許去！”

“我早就不好了！”楊炎嘟着嘴，頗是有點不服氣。

三人草草吃過早點，王炳炎回到自己的房間溜達了一圈，發現裏面乾乾淨淨，沒有一絲塵埃，想來是楊瑾萱經常打掃的緣故，心底不由升起了一絲奇異的感覺。

打開窗戶看着窗外的蜿蜒小路，不時走過幾位頭戴氈帽，身背竹編籮筐的行人，他們中有的手中牽着年幼的孩子，有點則直接把孩子放進了籮筐里，而那些孩子們臉上無疑出現掩飾不住的興奮。更有的直接牽着老黃牛，騎在牛背上慢慢而行。在這個時候大多數人是往錦官城方向趕集而去。

突然發現這樣的生活很平靜，雖然平靜得有點乏味，不過他明白生活就和白開水一樣，平平淡淡，才是真正的生活。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後面楊瑾萱的聲音悠然響起。

王炳炎半響沒有答話，將窗戶開大了點，伸手指着小路上悠悠而行的路人，語氣飄渺：“瑾萱，或許在你們這個世界裏，他們才是這個最幸福的人！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雖然生活得很苦……不過他們卻可以時時感受到‘採菊東籬，悠然見山’的這種調調，呵呵……這境界相比陶淵明，也差不了多少。”

“你們這個世界？陶淵明？”楊瑾萱玉立着身子，眉頭皺在一起，說道：“鬍子，你這人說話沒頭沒尾的，讓人不免有點奇怪！”

王炳炎沒有接話，反而問道：“瑾萱，你知道你給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什麼感覺？”楊瑾萱頗有興趣。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還有，那個叫什麼，對，是……南方有佳人，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嘿嘿，說的就是瑾萱你了！”王炳炎狡黠一笑：“嘿嘿，這空谷嘛，可以改為茅草屋…‘絕代有佳人，隱居在茅草屋’…哇，好詩，淫得一句好詩吶……”

女孩子哪兒不喜歡被人稱讚漂亮的，別看楊瑾萱平時一副不食人間煙火，聖潔高貴的摸樣，經王鬍子這麼一稱讚，心中不由得一喜。再在心中細細一品，這兩句分屬不同內別的詩句，還真有那麼點韻味。一挽耳鬢裝着不在意道：“鬼扯胡胡攪，”楊瑾萱給了他一個白眼：“好不好的詩句，讓你這一篡改，意境全變了味道。真不知你是從哪兒抄來的。”

“哼，”王炳炎很不服氣：“這哪是抄來的，這可是本人自己淫出來的。對，就是淫出來的！”

兩人說話的當口，王炳炎張頭向窗外一望，從經往虎嘯山寨的大道上四匹駿馬側風而來，馬上四個人神色凜然，駿馬在山路上，幾人隨着行蹄的起起伏伏，絲毫不擔心馬兒失蹄，端的是好騎術。

再眯眼一看，那四個人中，其中三位不就是山寨的當家嗎？穆羽，魏文通，穆落英，還有向個跟班似地的伍雲召。王炳炎眼光遊盪了一圈，目光定在穆落英玲瓏身軀上，穆落英神色淡淡，這妮子今天穿了一身雪狐風衣，白色女士套裙，她筆直的小腿套着雙繡花雲彩小蠻靴子，真好個英媚俏佳人。

“這大上午的，他們倒也趕得及。”王炳炎縮回腦袋，轉回頭手指指着外面向楊瑾萱說道：“瑾萱，你看……是穆寨主他們。哎呦，你看，今兒穆小姐這身妝扮倒也養眼得很吶！”

楊瑾萱扭頭向窗外瞟了一身俏的穆落英，對王鬍子好似不經意說道：“嗯，穆小姐生的着實好看，鬍子你總賊眉鼠眼的盯着人家看，忒的失了禮數。”

“盯着人家看就叫失了禮數？這是個什麼邏輯？”

王炳炎神色一愣，啞然失笑，嘻嘻對楊瑾萱道：“我沒事兒盯着她看個什麼？要看也是看瑾萱你吶？”

楊瑾萱秀面一紅，不接王鬍子這話，岔開話題道：“鬍子，你下去收拾一下屋子，不要怠慢了客人。”

“哦。嗯？”王炳炎回神一想，問道：“瑾萱，昨日我聽穆小姐說，寨主他們不是應該上總督府嗎？為何還要在這兒歇腳？”

楊瑾萱只是笑笑，也不答他話。

王鬍子嘴巴一撇：“哼，不說就不說，誰稀罕！”

楊小妞白了他一眼：“你呀，這事兒一時半會說不清楚，我們快下去。”

韓滄也要過來？王炳炎一哼：“幹啥都神神秘秘的！”

兩人梯上蹬蹬下，正巧碰見梯門口小炎子，他急吼吼的道：“姐姐，鬍子哥。山寨上的穆寨主他們到我們家院子啦。”

“知道啦！”

王炳炎率先走出房門，正看見院子裏四匹駿馬佇蹄而立，幾人翻身下馬。

穆落英似乎沒有想到王炳炎也怎麼快就道了，瞅着他一副鬱悶的模樣，抿着小嘴狠狠瞪了他一眼，王鬍子當作沒看見，趕緊迎上穆寨主跟前，打個哈哈：“哎呦，穆寨主，這天還早，你們準備這是上哪兒去啊？吃了早飯沒？”

穆羽把韁繩交到伍雲召手裏，轉過身子上上下下的把王鬍子大量了一番：“好你個鬍子，回來了竟然不歸寨，你還算是我山寨的人么？”

“算，當然算！”王炳炎神色說不出的堅定：“原本昨日我就請求和大小姐一同回寨的，”說到這兒，他賊眉鼠眼的望了穆落英一眼：“不過大小姐體恤我一路辛苦，思家心切，故給我放了五天假。大小姐的好意我不好拒絕，所以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這小子，偷懶都偷得理直氣壯的。穆羽神色詫然，搖頭苦笑：“算了，我也不責備於你了，這次你上巴中城一趟，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偷懶之過和探秘之功就這樣抵了。”

什麼…我日…老子九死一生，差點連命都沒了，竟然這樣就給老子抵了？這還有王法，還有天理嗎？王鬍子氣得差點跳腳了。

在旁邊一直誇着臉的魏文通走過去拍拍王鬍子的肩膀：“不急，不急。鬍子，巴中一行我都聽英丫頭說了，你是好樣的！不愧為我虎嘯山寨出去的人吶！”

魏教頭話說完，一旁當做馬童的伍雲召也伸出了大拇指，眼色里滿是崇拜的目光，跟着說了句：“鬍子哥，好樣的！”

這老不休就知道望自己臉上貼金，我靠！不過對於伍雲召的誇獎王炳炎倒是坦然接受了，扭頭對穆羽說道：“寨主，你們這是去總督么？”

穆落英白了王炳炎一眼，小聲嘀咕道：“這傢伙人都到這兒了，還多此一問！”

穆羽沒有回答，而是向著王炳炎身後抱拳行禮道：“穆某見過南——見過宣公子！”

穆羽身後的魏文通穆落英同樣抱拳行禮，那伍雲召像個獃頭鵝似地跟着幾人抱拳。王炳炎回頭一看，哦，原來是楊瑾萱站到了自己身後。

楊瑾萱點頭微微含笑，一手虛引：“寨主不必多禮！寒舍簡陋，請勿見怪。幾位，屋裏請！”

“宣公子過謙了，穆某等人愧不敢當！”穆羽惶恐答理，接着給伍雲召使了個眼色，伍雲召一愣，隨即回省過來，一次拿過魏文通和穆落英手中的韁繩，將馬匹拴在院子裏的馬套杆子上。

喲，這小子幾天不見，會來事了。王炳炎看着伍雲召暗自感嘆，這小伍子後世留名，不過現今卻是只有當馬夫的命，也着實滑稽了些。

楊瑾萱側過身子，縴手一虛扶：“幾位當家，裏面請！”穆羽幾人依言隨着楊瑾萱進了屋，王炳炎看看伍雲召，特意等着他。

伍雲召套好了馬繩，王炳炎走過去拍拍伍雲召板正的身體，笑道：“嘿，小伍子，你現在在山寨貌似混得不錯喲。嘖嘖，魏教頭只怕沒少在你這身板下功夫！”

“哎呀，鬍子兄弟看你說的，你是不知道兄弟的苦吶……魏教頭簡直就是個虐待狂……”伍雲召有感而發，話一出口趕緊住口，看看四下無人才拍拍胸口鬆了口氣。

“哦？虐待狂？”王炳炎奇怪道：“小伍子，怎麼回事？”

“哎，一言難盡吶。鬍子兄弟，你這次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看着王炳炎明顯消瘦了一圈的臉，伍雲召明顯有點激動，如果沒有鬍子兄弟，他哪能上虎嘯山寨當差呀，心中對他感激作不得假，神色真摯道：“你這次去巴中城的驚險我也聽大小姐說了，小弟委實佩服萬分，遺憾着沒有和鬍子兄弟一起殺上那‘黑蛇寨’呢！鬍子兄弟，咱可得先說好，下次還有這種艱險的事情，你可一定得叫上我！”

“行，下次一定叫上你！”王炳炎爽快答應，也不追問那魏老頭為何是虐待狂了。隨即問道：“我說小伍子，大小姐和寨主不是應該上總督府的嗎？為何在兒落腳？！”

伍雲召摸着腦袋想了下：“我也不太清楚，我聽魏老伯說，好像是韓總督知會我們山寨幾位當家人在這兒候他片刻有事相商，至於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王炳炎點點頭，想到這事兒裏面可能有點名堂，不過待會兒那韓滄上來后就知曉了，現在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