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
高山雲霧，露水石道上噠噠響，楚星推着輪椅一步一步走着，肖門清像是睡著了一樣，兩人一路上沒有交流，山間鳥鳴聲，濕漉漉的草叢裏，起伏的蛙叫聲，蟲飛蝶舞。
肖門清手指輕輕的拂過，落在衣裳上的蝴蝶，受驚的蝴蝶拍動着翅膀，花粉隨着蝴蝶飛起飄灑。
“哈欠！”
肖門清揉着鼻子說道：“我最不喜歡花粉了，刺鼻！”
楚星難得露出笑容，“你那是見不慣美麗的事物。”
肖門清笑着沒有作答，
兩人來到一處大鐵門前，楚星：“到了。”
肖門清手掌摸着鐵門喝道：“山下的婆娘生了。”
洪亮的嗓音在山間迴旋着，楚星一臉冷漠的看着，沒過多久鐵門內回應道：“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騷氣的聲調，楚星忍不住罵道：“神經！”
肖門清：“女的，是女的！”
“好！女的好。”
鐵門緩緩打開，劇烈的震動導致石壁上的石灰石塊墜落。
楚星推着輪椅趁灰石還未落下，快步沖了進去。
水池間燭光點點照亮着整個山洞，池邊竹管接水流入一小片菜園，幾顆果樹螢火紛飛，他光着膀子只穿一條短褲，躺坐在池邊玉石上，小口飲着酒，見兩人進來也不起身，帥氣的臉上邪笑着，“她是不是很漂亮？”
楚星皺起眉頭。
肖門清輕笑道：“確實如此，已經按照你的意思把私慾給她了。”
他：“嗯～嗯嗯，不錯，以她的天資，區區私念根本難不住她，這次你做得不錯。”
直到現在楚星才知道，為什麼肖門清會不顧他人意見，強行留下哪個女人，原來都是他授意的，只是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
其實肖門清也不理解他為什麼要讓一個不適合黑店的女子加入，雖然不解，但對他的意見一直都是執行的，輕聲問道：“要見她嗎？”
他伸了個懶腰，哈着氣含糊不清的回應道：“不用了，見了只會想起不愉快的往事，接下來你們可要善待她，她現在就是我們的一員，除了不要讓她來見我，其他的你看着辦。”
“來，你們陪我喝幾杯，楚匹夫今定要讓你爬不出去。”
楚星：“不喝！你太弱了。”
他：“哎！你這快石頭越發臭硬了，肖瞎子，這事你別管，我今天非喝死他不可。”
肖門清無奈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會喝酒。”
他：“弱爆了。”
楚星；“你不也一樣？”
他不屑竊笑，抬手間，從果樹後邊飄來一壇烈酒幾個大碗，楚星一把接過酒罈，肖門清生雙手托着幾個大碗，有些難為情說道：“要不，您倆喝？我給你們做裁判？”
“不行！”
兩人直接不答應。
接過滿撒酒碗，肖門清眼一閉，端起牛飲不換氣。
他：“好！！瞎子大氣！”
啪！
未喝完的酒碗滑落地上摔爛了，肖門清臉色血紅，仰躺輪椅上昏睡過去。
楚星：“。。。。”
他：“。。。。。”
“靠！楚匹夫，咱兩一決勝負！”
幾碗酒水入肚后，他趴在玉石上打起呼嚕，楚星放下手中空酒杯，冷言道：“弱雞！”
說完推着醉醺醺的肖門清離開了，鐵門自動緩緩關上，夜晚了，天上星海碧藍，肖門清呼出酒氣，臉色由紅變白，心中有感而發，“酒真是寂寞。”
楚星：“你不懂。”
“嗯嗯，我確實不懂，這麼多年來，他把自己關在黑暗中，看來永生也不是快樂的。”
楚星：“你我不過百年間，何曾有過真快樂？”
肖門清哈哈笑了起來，“你不老實。”
楚星又一次難得露出笑容。
當鐵門關上的那一刻，山洞內燭光大亮，洞璧上一幅幅仙女圖飛舞，盤旋於洞頂間，鳳飛翱翔，金光閃閃，在眾仙女追捧中，鳳化作一名女子，白色輕紗長裙飛舞，完美無暇的臉蛋，如果肖門清和楚星看到此畫像，一定會很驚訝。
他翻過身邪笑着，伸手想去觸摸，發現怎麼也夠不着，眼神有些黯淡，他曾經乃是天界大門的守衛，與其他神將不同，他是極少的純正神族，只可惜一代又一代的傳承，神體還不如凡人修仙得道的強，到了他這一代，也不過三代，弊點非常明顯，神格無法正常使用。
仙人優點是永生與強大，那麼缺點就是難以繁殖後代，他作為仙三代，仙力無法正常聚集，神格無法正常使用，修行多年才勉強能以神力化形。
在崇高強大的天界，弱小隻會在神魔戰場淘汰，像他這種更是弱小得不行，在殺獵惡魔戰爭中，絕對會是第一批死去的，也虧他祖父乃天界數千仙尊之一，又是石化成仙，也就是純仙人，才保得他看守天界大門苟活，奈何他實力弱小，看守神將們怕他弱小會誤事，就把原先輪流記錄進出的無關小事交由他負責。
一出生註定弱者，一出生就無法決定命運，一生中沒有得到過尊重，他活得很自卑，無窮的生命，帶來的卻沒有快樂二字，他的時間永遠只坐在大門處的小亭間，沒有朋友，父親的冷漠，母親的不待見，爺爺奶奶的疏遠，可以說弱小使得他失去一切，死亡對於他這種，不需要獵殺惡魔的仙人來說，是非常奢侈的。
原本他只想過着沒完沒了的登記，記錄著每一天大門出入人員，麻木的生存，直到有一天，她來了，這是他第一次離女性仙人如此近的距離，而且還是這般美麗，她是整個天界唯一願意和自己說話的仙人（除了他媽和他奶奶）。
天界尊貴的女帝，代表着公正的神格，在她眼裏沒有弱者，每個仙人都是有意義的存在，所以她關心每一個仙人是應該的，只是他不懂，他只知道她很美，她是唯一一個對他笑的女子，黑暗的內心被點亮了。
也許是天界的強大讓他們不滿於現狀，也可能是永生中積累的矛盾爆發了，天界仙人們從分為敵對兩方開始，慢慢的變化為三方四方五方，最終自相殘殺至滅亡，苟殘下來也逃脫不了天道懲罰，天界的道路斷了，世間再無仙人，被天界殺得差點絕種的惡魔也倖存了下來。
她為鳳，可重生，可他不能，天界內鬥，天道懲罰，他一個殘仙如何逃得過？仙人的鬥爭他派不上用場，得以倖存，但天道的懲罰，別說是他，就連他祖父都撐不住幾下，最終會消失在天地間，不留一絲痕迹。
為了活下去，為了在見到她，他拋棄了仙人的底線，在天牢奪得惡魔的力量，放棄了神格墜落為魔，只為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