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瀟楊
聽到這個名字，秦楚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反倒是一旁的齊耀祖鬆了口氣。
賀思楊仔細觀察了面前的秦前輩，發現此人並不像自己通常認為的那種山匪形象，而是氣宇不凡，眉目間有種超脫塵世的淡然。儘管他有了些年紀，但賀思楊依舊能想像到他年輕時的風采。
看到面前這倆人都盯着對方看了半天了，誰也不說話，齊耀祖撇了撇嘴，心道：“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倆人都夠磨嘰的，一堆講究，莫非那名門正派都好這些場面話？身為江湖人就不能爽快點兒嗎？”
齊耀祖忍不住開口道：“幾位，難道咱們就打算一直這樣站着？”
這時，秦楚楚突然插嘴道：“爹，賀大哥是被我邀請來山上的，而且他今天還救了我，您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好！”秦耀宗爽快地應了一聲，接着道：“秦某多謝賀少俠仗義相救。既然賀少俠來到咱們山上，那就是貴客。不如這樣，先讓楚楚陪你去我們這山上逛逛，我讓廚子備些酒菜，等會兒咱們邊吃邊聊。”
賀思楊聞言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怎麼好麻煩前輩，晚輩實在是擔待不起。”
“賀大哥你就別客氣了！”秦楚楚打斷了賀思楊的話，說著就要拉賀思楊出去轉轉，“賀大哥你不僅救了我，還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們當然要好好謝謝你了。”
就這樣，賀思楊被動地被秦楚楚半拉半拽地拖了出去，又被動地接受了這一次招待。
秦楚楚把賀思楊帶出去后，就領着他在後山轉了一圈。
“賀大哥，你看我們後山的風景怎樣？跟你們武當有什麼不一樣嗎？”秦楚楚好奇地看着賀思楊問到。
“不太一樣。”賀思楊說完眼睛裏便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像是陷入了回憶一般。“我們那兒的山高，形如劍戟，直指蒼穹。後山平日裏沒什麼人，宛若一片世外桃源，遠離世事的喧囂。尤其是早晨的時候，太陽還沒出來，山間雲霧繚繞，如夢似幻。”
賀思楊說著說著自己都有些陶醉，他實在是太熱愛那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了。況且他這次下山也有了些日子，對於山上也愈來愈牽挂。
秦楚楚聽着賀思楊的描述也動心了，“賀大哥，你們武當山上這麼美嗎？那我將來一定要去拜訪！”
“好啊，歡迎。”賀思楊看着秦楚楚一臉天真的樣子淡淡地笑了笑，他現在對這個率真的姑娘算是徹底撤下了心防。
沒過一會兒，秦楚楚就帶着賀思楊兜兜轉轉地又回到了住處。廚房的人手腳也算麻利，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吃的全都備好了。
看着這一桌子豐盛的菜肴和野味，齊耀祖沒有了之前將要大快朵頤時的興奮感，他此時只覺得心裏隱隱作疼。眼前這一頓飯下來，足以抵得上平日裏他們一天的口糧了，況且這山上本就沒有多少存貨了，估計客人一走，他們接下來一個個的都要清湯寡水地過日子了。他倒不是摳門兒捨不得，實在為現狀所迫呀。
不過齊耀祖也就只難過了那麼一會兒，等到真的開飯時，他的心情立刻隨着熱鬧的氣氛緩和了過來。他突然又覺得這肉早吃晚吃都是吃，那就暫且先不管今後會怎樣，放開肚子吃完這頓飽飯再說別的，以後的事以後再發愁！
吃飯時，秦耀宗先倒了碗酒對着賀思楊道：“來！賀少俠，秦某先敬你一杯，感謝你對小女的救助之恩。”說完，秦耀宗就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了。
“秦前輩客氣了，晚輩實在承受不起。”賀思楊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愣了一下后也跟着拿起桌上的酒飲了下去。
他初入江湖，對這江湖上的規矩並不是很熟悉，所以在面對豪爽又熱情的江湖朋友時，難免會有些無措，再加上他從小在山上都循規蹈矩，這使得他在面對生人的時候，行為多少會顯得有些拘謹。
“來來！吃菜！咱們邊吃邊聊！”齊耀祖這時候已經按耐不住要動筷子了，他邊吃邊張羅道：“賀少俠別客氣，今天的酒菜都管夠！”
“多謝齊前輩。”
山寨的熱情款待讓賀思楊既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有幾分嚮往，他覺得這才是江湖，這才是江湖人該有的豪邁。
這段時間他一直遊走於各個門派，雖說每個門派行事風格都不大一樣，各有各的準則，但卻都秉承了一個特點，那就是小心謹慎。不該說的，絕不多說一個字。
他此次出行的目的就是詢問各方意見，共同應對武林潛在的危機。可是自己一路問下來，沒有一家門派能給自己一個肯定的回復，大家都在駐足觀望。說起來都是江湖上威震八方的大門派，可做起事來卻都瞻前顧後，推三阻四，絲毫沒了江湖人的英勇和重義。
賀思楊轉念一想，大概他們都有苦衷吧，畢竟這把火還沒有燒到自己身上，誰也不想身先士卒，把自己置身於孤立無援的境地。況且這種事情牽一髮而動全身，門派上下也意見各異，他們怕是不想賭上門派百年的基業。要是這幾代人的努力都毀在自己手裏，那這個人就真的成了門派的罪人。
“賀少俠怎麼了？一副有心事的樣子。”齊耀祖吃着吃着就注意到對面的賀思楊有些不對勁，看着就像是走神了。
賀思楊聞言立刻收了心思，應道：“我沒事。”說完，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接着又補充道：“齊前輩還是喊我思楊吧。”
確實，剛剛其他人都一口一聲“賀少俠”地喊他，把他喊得都不好意思了。
齊耀祖點點頭，隨後便立刻重複了一遍：“思楊……誒，你這名字有什麼含義嗎？”
齊耀祖也就是閑聊中這麼隨口一問，但沒想到賀思楊真的會如實地回答他這個問題。
“我這個名字是我師祖給起的。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父母，聽我師祖說，當年是我師伯把我山下救回來的。師祖在我的襁褓里找着塊木牌，上面刻了個‘賀’字，想着這應該就是我的父姓，於是我便姓了賀。至於名字，那是師祖為了讓我銘記師伯的救命之恩，便取了師伯名字裏的一個‘楊’字。叫‘思楊’大概是為了讓我感恩師伯的救命之恩，同時也是寄託師祖對師伯的那一份挂念吧。”
賀思楊說著就有了些動容，這個未曾謀面的師伯每每提起都讓他有種親切感，就像是自己的親人一樣。
“哦，原來是這樣。”齊耀祖聽後有些不自然地回應到。他邊說邊朝着他二哥那兒瞟了一眼，發現他二哥此時也微微蹙着眉頭。
這時，一旁的秦楚楚忍不住插話道：“賀大哥，你剛剛所說的師祖就是洞淵道長吧？”
賀思楊聽後點了點頭。
“那你口中提到的那個師伯是……”秦楚楚的語氣瞬間激動了不少，然後期待地看着賀思楊想聽他說出那個名字。
“秦瀟楊，秦師伯。”賀思楊說著便又嘆了口氣，“可是我從來都沒見過他。”
見狀，秦楚楚趕忙安慰賀思楊道：“你別難過嘛，秦大俠說不定哪天又會重出江湖，到時候你不就能見到他了嗎？”
秦楚楚說完后自己都高興起來了，關於秦瀟楊的傳聞她可是耳熟能詳。她曾經最大的願望就是在有生之年能見一見這個名震江湖的人物。
“也許吧。”賀思楊此時已經沒有剛剛那麼拘謹了，聊着聊着就打開了話匣子，“其實我這次下山還有一個目的，我想順便打聽一下我師伯的消息。雖然師祖他老人家不希望師伯再被武林之事打擾，但我還是希望師伯能回去看看，因為……武當現在需要他。”
就在賀思楊說完最後一個字后，一聲細微又有些脆的響聲從秦耀宗那邊傳來，那是筷子握在手裏被緊緊捏斷的聲音。不過好在沒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可是，你有線索嗎？天下這麼大，你要怎麼找？”秦楚楚關心地問到。
“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打聽，跟誰打聽，但我還是想要碰碰運氣，興許我真能找到什麼線索呢。”話雖這麼說，但賀思楊心裏卻沒什麼底氣。經過這些日子的奔走，他漸漸認識到了這件事的希望有多渺茫。
江湖上有不少人這些年來都想要打聽秦瀟楊的下落，但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了無蹤跡，無處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