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雷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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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轉變與勝敗，往往都決定在一瞬之間。但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那一瞬過後才去回顧的，很少有人會知道，此刻就是產生巨大變化的那一瞬間，更少有人能夠用自己的手來決定這一關鍵的時刻。不幸的是，愈是心懷不軌的人，卻愈是能夠以過人的意志來把握未來……”

（D.SINCLAIR）

“預測未來、體驗現在、回想過去，若把這三者串聯起來，不尋常的驚竦往往會伴隨而至。充滿喜悅的驚竦，充滿恐怖的驚竦，充滿憤怒的驚竦，其中最值得畏戒警惕的，無疑是最後一種。有許多的人將之改稱為‘後悔’……”

（E.J.MACJENZIE）

這是宇宙歷七九八年，帝國曆四八九年的年初，寒冬的餘威仍然大肆張牙舞爪地霸佔不去，春天的風和日麗遲遲未見影蹤。但一旦到來，春意立即快速成長並驅走嚴寒，帝國首都奧丁的市街上綴滿了錦簇的鮮花。接着季節轉移，花朵開始凋零，濃濃的新綠塗滿了人們目力所及之處，微風吹來陣陣初夏的氣息，透過薄薄的衣衫滲進人們的肌膚，讓人們的心也跟着活躍了起來。

六月中旬，對處於北半球中緯度地帶的銀河帝國首都奧丁而言，正好是溫濕度適中，最為舒適的季節。但是，這一天卻異常悶熱，雲層快速地變化流動着，從學校下課的孩子們也好像受到催促似的由原野向住家飛奔。

銀河帝國宰相府是一棟灰白色的石造建築物，就建築本身而言，象徵性的權威感遠勝於實際的使用機能。當然，這並不是在現今的主人萊因哈特·馮·羅嚴克拉姆授意下建造的。在他之前，曾有好幾個皇親國戚或大貴族也入住過這棟建築物，以皇帝代理人的身份，對多達數以百計的恆星世界行使行政權。萊因哈特在這棟建築物的歷代主人中，可說是年紀最輕，實力卻最為強大的一位。在他以前的帝國宰相均依皇帝任命而產生，而他卻要求皇帝任命自己而成為宰相。

在莊重、陰暗、封閉的建築物當中，有一名非常年輕的女子在走着。腳步聲非常有規律，她穿着男子樣式的服裝，暗色調的金髮剪得很短，讓人猛一看以為是一位俊美的少年，但她窈窕的身形、柔滑的肌膚以及領口部分露出的橘色領巾，又似乎在證明她是一名女子。

銀河帝國宰相首席秘書官希爾妲，即希爾格爾·馮·瑪林道夫，來到萊因哈特辦公室門前時，衛兵對她行禮，並且順從謹慎地自覺為她將門打開。希爾妲目前已經確立了無需任何條件也能讓警衛對她畢恭畢敬的地位。

希爾妲簡潔地道謝之後，隨即進入寬闊的辦公室中，視線搜尋着這棟建築物的主人萊因哈特。這位身為帝國宰相，同時也是帝國軍最高司令官的俊美青年，本來正佇立在窗邊，向外眺望，手指撥動着他那華麗耀眼的金髮，此時聞聲便回過頭來。身為軍人的他，一如既往地身着以黑色為底色的華麗軍服，它的各處綴以銀色，襯托着他那年輕的身軀。

“是否打擾到您了，宰相閣下？”

“嗯，沒關係。有什麼事嗎？瑪林道夫小姐。”

“憲兵總監克斯拉上將請求謁見，說是有緊急事由。”

“哦？克斯拉有什麼事這麼緊急？”

憲兵總監兼帝都防衛司令官的伍爾利·克斯拉當然並不是一個毫無人格缺陷的人，但帝國宰相和秘書官也都知道，他不是一個會無緣無故或輕易地展現出焦慮或狼狽的角色。克斯拉會如此焦急，必定有相當的理由。

“好，帶他進來吧。”

這位帝國實質上的獨裁者，一邊用他那雕刻家一般纖細的手指將落到額前的金髮撥起，一邊對希爾妲吩咐道。他從未迴避過伴隨地位而產生的責任，這是連與他敵對的人也無法否定的事實。

希爾妲正要轉身的時候，窗戶外意外地泛起一片微微的亮光。厚厚的雲層在低迷的空中若沉若浮，散發著一種不健康的光暈。

“好像要打雷了……”

“氣象局報告說大氣層的狀態不穩定，可能會有雷雨。”

此時，遠方因放電現象空氣摩擦而產生的轟轟聲響，傳到了兩人的耳里。那聲音逐漸地升高，顯得更為狂怒粗暴，終於，一記光錘打進視線內，雨滴開始簇擁地打在玻璃窗上。

伍爾利·克斯拉比這位年輕的主君稍矮，但身材更為寬大，有着歷戰軍人的精悍相貌，但不知為何那茶色的頭髮卻在耳朵的兩旁泛白，眉毛當中也混雜着一些白毛。就三十過半的年齡而言，給人一種不大相稱的印象。

“羅嚴克拉姆公爵，在您繁忙之際前來打擾，深感惶恐。屬下接到消息說，前些天裏有兩名舊大貴族派的餘黨潛到帝都里來，故立即前來報告。”

站立在窗旁的年輕主君視線越過肩膀，回頭凝視着部下。

“你為何會知道這件事呢？克斯拉。”

“事實上是有人密告……”

“密告？”

年輕帝國宰相的聲音中充滿了不悅。如果有與“背叛”一樣會污染他的精神花園且同時散播毒素的害蟲存在，那這害蟲的名字就該是“密告”了。雖然有時確實有其重要價值，但無論如何他對這種行為仍採取既不歡迎也不獎勵的態度。

銀白色的閃光自空中蛇行穿過，雷鳴巨聲炸響，將寂靜如易碎的瓷器一般地擊碎，在萊因哈特等人的耳膜中留下令人不舒服的殘響。在尾聲尚未消失之前，萊因哈特好像忽然改變主意似的，催促憲兵總監繼續報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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