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草螞蚱

第8章 青草螞蚱

左邊那位虎背熊腰的猛將名叫劉稷,是劉縯、劉秀兄弟的本族兄弟,只要往上稍微倒騰幾代那便是一家人。

劉稷自從十幾歲便跟着劉縯混,左右不離,因為脾氣相投,他對劉縯十分崇拜,唯劉縯馬首是瞻,是劉縯身邊最忠實的小弟和粉絲。

而右邊那位溫吞吞的青年名叫劉嘉,也是劉縯、劉秀兄弟的本族兄弟,只要倒騰一下族譜,這關係似乎比劉稷還要近些,興許七八十年前就是一家人。

劉嘉和劉縯、劉秀兄弟的關係十分親密,他的父親名叫劉憲,是舂陵侯劉敞的胞弟。劉嘉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是劉縯、劉秀兄弟的父親劉欽把他收養在身邊,就像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劉欽死後,他們都被劉秀的二叔劉良收養,親如手足。

而且,劉嘉還曾經和劉縯一起去長安求過學,學習過《尚書》和《春秋》。所以,劉嘉不僅是劉縯、劉秀兄弟的本族兄弟,還是光着屁股一起長大的發小以及劉縯的同學。

劉縯見劉秀和陰麗華完好無損地站在破廟門口,連忙飛奔過去,雙手按在劉秀的肩膀上,開懷大笑道:“三弟,你們沒事啊,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陰麗華見狀,連忙點了點頭,滿懷感激地對劉縯說道:“伯升哥哥,是文叔哥哥救了我,為此他還受了傷呢。”

劉縯聽罷,方才發現劉秀的右臂上纏着一圈女孩裙擺上的碎布止血,傷口已經滲出血來,看上去很深,連忙關切又心急地說道:“什麼?三弟,你受傷了?要緊嗎?”

劉秀連忙擺了擺手,微微一笑,一臉毫不介意地說道:“大哥,我這傷不礙事,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只見劉縯眼神陰厲,胸腔憋着一股子難以排解的戾氣,沉聲喝道:“草!豈有此理!綁架麗華,還傷了我三弟。那伙賊人呢?我劉縯非要活剮了他們不可!”

劉秀聽罷,頓時哭笑不得,不禁心想,我草!不好,大哥這暴脾氣又上來了,昨天秀好不容易跟那劫匪談妥了這筆交易,眼下風平浪靜,大哥卻又要節外生枝,這是何必呢?

再說了,那劫匪頭子其實也並不是壞人,只是為生活所迫罷了,經過了昨天那一幕,他該是不會再綁架麗華了。而且,如果情況發展好的話,那人說不定還能收歸己用呢,冤家宜解不宜結嘛。

於是,劉秀連忙勸解道:“哎呀......大哥,不用了!就是幾個小蟊賊,根本用不着大哥出手。昨天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們了,我昨天呀,將他們打的屁滾尿流,魂飛魄散,一直跪在地上管我叫‘爺爺’呢,大哥就不用再理會他們了。”

劉縯聽罷,眼神中霎時綻放出一絲奇異的光彩,微微一笑,滿懷期待地對劉秀說道:“是嗎?三弟,你這麼厲害,我怎麼不知道?”

劉秀做人十分低調謹慎,劉縯和他在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甚至都不知道他有一身的好武藝,甚至還以為劉秀就是一個只會耕地、放牛的農夫呢。

一旁的陰麗華綻放出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眨了眨水靈眸子,對劉縯說道:“是啊,伯升哥哥,文叔哥哥可厲害了,打的那幾個劫匪滿地找牙,要不然麗華怎麼會被他給救了呢,嘿嘿。”

說完,還揮舞着自己的小拳頭在空中比劃了一圈,一臉驕傲。

有陰麗華在一旁作證,劉縯不得不信,這才攬住劉秀的肩膀,一臉驚喜,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三弟,真看不出來啊,你還有如此身手,大哥還以為你就會種地呢。好、好、好,以後你就跟着大哥一起舉事,推翻新莽,匡扶漢室,大業必成!”

劉秀見劉縯如此喜出望外,不僅沒有暗自竊喜,反而眉頭一皺,心想,我草!又來了!大哥怎麼如此沉不住氣,秀知道你有光復漢室的野心,而且秀也是打心眼裏支持你的,但是你也不能整天把“匡扶漢室”這句話掛在嘴邊啊!

一來,眼下時機還不成熟,真要起兵反莽,還需耐心等待。二來,雖說這裏只有麗華,大哥的本族兄弟以及門客,應當沒有外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這裏頭混進了什麼不乾不淨的人,偷聽到大哥的反動言論,大哥這還沒起兵呢,就先被當成反賊抓了去。

這也難怪,大哥今年都已經三十歲了,都說男人三十而立,大哥到了這個歲數已經沒有太多的光陰可以浪費,想快點干出一番事業把自己立起來也是人之常情。也正是因為起兵迫切需要人才,大哥對劉稷這樣武藝高強的猛將格外喜歡,在外人面前甚至對劉稷比自己這個親弟弟還要好。

就在這時,一旁的劉稷和劉嘉也走了過來。

劉稷的嗓門大,一股子粗獷之氣,上來就在劉秀胸前輕輕錘了一拳,卻是錘得劉秀差點後退了一步,言語中略帶自責地說道:“文叔,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自己一個人跑去救人,也不等等我們,你知不知道昨晚伯升大哥整整找了你一個晚上,都快急死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可如何是好?”

劉嘉見狀,連忙勸解道:“好了、好了,文叔少年英雄,不僅人沒事,還成功地把麗華給救出來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劉秀只是尷尬地笑了笑,又用餘光瞥了一眼陰麗華,在晨光的照耀下,那張精緻白皙的俏臉顯得格外清麗脫俗,光彩照人,宛如一幅山水畫卷中的小仙女。

可惜,該送她回家了。如果......如果能把她帶回舂陵,養在家裏當童養媳,那該有多好。

......

一天後,郊外。

秋天的黃昏來的總是很快,還沒等山野上被日光蒸發起的水汽清散,太陽就垂在了西山。

就在這時,一輛青蓬雙轅馬車在路旁緩緩馳過,車裏坐着的正是陰麗華,而這駕馬車正是接陰麗華回新野陰家的。

馬車中,陰麗華手裏捧着一隻青草編織而成的螞蚱,這隻螞蚱編織的小巧玲瓏,栩栩如生,就連螞蚱腿和翅膀也用青草和樹枝活靈活現地展示出來,看得出編織之人是何其心靈手巧。

這隻青草螞蚱正是出自劉秀的手筆,在他和陰麗華離別之際,手中竟然別無長物,不知道該送個什麼禮物聊表寸心,順便留個紀念什麼的。於是,劉秀便只好靈機一動,順手拔了幾根路邊雜草編了一隻螞蚱送給陰麗華,也好讓她睹物思人。

只見陰麗華雙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這隻螞蚱,美眸直愣愣地盯着,神色有些失落和感慨,唏噓道:“文叔哥哥,也不知道咱們下一次再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

一天後,劉秀家中。

一縷晨光透過窗楞照耀在床鋪上,灑下了斑駁的碎沫。

劉秀翻了個身子,伸了個懶腰,緩緩地睜開眼睛,他卻猛然發現,自己的妹妹劉伯姬竟然坐在床邊上,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自己,嘴角還掛着一絲狡黠的微笑。

我草!這小妮子怎麼在這裏,竟然跑到男人的房間裏來了!我這還光着膀子呢......

於是,劉秀趕緊一把扯過被子壓在自己身上,驚呼道:“伯姬,你怎麼來了?”

劉伯姬眨着一雙漂亮的眸子盯着劉秀,笑起來就像是一隻狡猾的小狐狸,道:“三哥,我盯着你好一會兒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戀愛了。”

我草!這小妮子,真TM鬼!

劉秀趕緊掩飾了一下自己被拆穿的慌張神色,一本正經道:“伯姬,別胡說。”

劉伯姬卻是不甘心,又是一番眉飛色舞,不依不饒道:“我沒胡說。三哥,你知道剛才你說什麼夢話了嗎?”

劉秀聽罷,頓時一陣心驚,尷尬道:“什麼?我說夢話了?”

“是啊,三哥,你剛才在夢裏說......”旋即,劉伯姬學着劉秀的口吻,一邊配合著眼神和肢體的表演,陰陽怪氣地說道:“麗華,不要走。麗華,我愛你。”

而後,又恢復正常語調,纖指指着劉秀的枕頭旁邊,信誓旦旦地說道:“你不僅說了這些,還不停地努嘴,流哈喇子呢。不信你看,哈喇子都流到枕頭上了。”

我草!說夢話?流哈喇子?失態,失態......師太太師太失態啊!最主要是還讓這個小妮子給發現了,嗅大了,嗅大了!

尼瑪!真應該在這間屋子裏裝一扇門,防止這小妮子突然闖進來。只可惜這幾間屋子都是通着的,中間連個門都沒有,就用帘子遮蓋,小妮子隨時都能闖進來!

就在劉秀語無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劉伯姬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三哥,你可真行啊!如果伯姬沒記錯的話,那陰家千金今年只有十歲吧,你居然連一個十歲的小姑娘都不放過啊!”

被劉伯姬看穿了自己的那點心思,劉秀也是沒什麼好隱瞞了,只好無奈地說道:“我可以等她長大。”

劉伯姬聽罷,微微點了點頭,又用綉指在劉秀眼前晃了晃,撇嘴說道:“好,三哥,就算你可以等上幾年,晚點成親,可是那陰家千金是何等的金貴啊,聽說她們家光奴僕就有上千人,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雨蝶珍饈,連王孫貴族想跟他們家結親都得排隊,那陰家千金又怎麼會看得上咱們家呢。不是伯姬要潑你的冷水,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三哥。”

劉伯姬說完,便一甩袖子,離開了劉秀的房間。

雖然劉伯姬並不看好劉秀和陰麗華的這段感情,但是劉秀心裏明白,自己的妹妹這是為自己好,她是擔心自己因為這種“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行為求愛遭拒會身心倍受打擊。

但是,劉伯姬畢竟不是陰麗華,她怎麼會知道陰麗華心中想些什麼呢?

只不過,現在劉秀最糾結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自己的使命,推翻王莽,讓漢室江山重新復活!可眼下怎麼腦海里裝的全是陰麗華,這使命感卻蕩然無存,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呢?這怎麼行?

而且,陰麗華今年只有十歲,還是個未成年呢,或者說大一點的女童。古代的女孩子成婚年齡小,一般到十四、五歲就成婚,要是擱在現代,呵呵......

蘿莉控、怪蜀黍、猥瑣大叔、猥褻未成年少女......一系列奇怪的字眼從劉秀的腦海里蹭蹭地蹦出來,他感覺這些字眼永遠不會跟自己沾邊,可現在卻像是一個個標籤,完美地貼在自己身上......

我草!我這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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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光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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