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叔哥哥
漆黑的夜空,彷彿浸透了墨汁,伴隨着濃濃的烏雲和滾滾的煙塵,看不到點點星光和那皎潔的明月。天空像裂開了無數道口子,暴雨匯成了瀑布,朝大地傾瀉下來。整個世界,匯成了一片海!
山腳下的一處破廟被這暴雨打的七零八落,在風中搖曳,那殘破的瓦片上也蒙上了一層水霧。破損的稜角在雨中接受洗禮,塵土依舊懶懶地趴在柱的細縫間,像是很久都沒有人來過這裏。
而破廟柱子的旁邊竟然反綁蹲坐着一個妙齡少女,女孩看上去眉清目秀,楚楚動人,尤其是那櫻桃小口和一雙靈動地彷彿會說話的漂亮眸子最是誘人。她的雙手和雙腳都被韁繩束縛,幾縷濕潤的青絲混雜着泥土粘在那精緻白皙的俏臉上,就連裙擺上都沾上了雨水和濕泥,有一種天使墜落凡間的落魄感。
女孩的鞋子大概跑丟了,光着一雙玲瓏精緻的小腳丫,雙腳不停地相互搓着,在角落瑟瑟發抖,像一隻受驚的小白兔,看起來很冷。
“嘿!這小妮子長得可真水靈。”
“是啊!哈哈!小娘子滑不溜丟的,這下子咱們哥倆可要好好開開葷啦!”
兩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猥瑣漢子離開一旁的火堆湊了過來,他們都身穿打補丁的粗布衣服,草鞋,腰間都掛着佩刀,臉上帶着猥瑣的笑容。
小美人見狀,頓時花容失色,急忙用腳蹬地將自己向後拖了半米,顫聲道:“你們要幹什麼?不要過來!”
就在這兩個銀棍正要一擁而上之際,他們二人的身後竟然出現了一個龐大的身影,隨即二人的雙腳緩緩離地,止在了半空中!
“啊!”
“啊!”
隨着兩聲如殺豬般的凄慘叫聲,二人徑直被扔出去幾米遠,重重地摔在火堆旁。
這二人的身材也是極其壯碩,看上去體重加起來不下二百公斤,而他們身後的這名壯漢竟然一胳膊盤一個,像是拎着兩隻小雞子一樣給拎了起來,不費吹灰之力,還能扔出去幾米遠,可見其力道是何其恐怖!
站在女孩面前的是一個極其魁梧高大的壯漢,身高約莫八尺有餘,體型健碩,四肢粗壯,比一般人要壯實得多,尤其是那兩條“麒麟臂”,肌肉有着明顯的線條,彷彿是雕刻出來的。
這壯漢單單說體型的話,可真有點金牌健身教練的意思,比後世的施瓦辛格之流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這長相嘛,那就不敢恭維了。
此人上顎骨高高隆起,大鼻樑,方下巴,眉毛又長又濃,金剛怒目,嘴唇厚重且外翻,嘴角還有一顆大黑痣,凶神惡煞,再加上滿臉的絡腮鬍子,怎一個“丑”字了得!
要說此人像誰呢?倒有點像王者榮耀里的鐘馗。但就他這長相來說,鍾馗都比他帥點!可這醜陋凶煞的外表下卻隱藏着一顆行俠仗義的善心。
將要吃到嘴邊的鴨子飛了,那兩個銀棍好不甘心,一咕嚕從火堆旁爬了起來,盯着這名壯漢,一臉的詫異和失落。
“大哥,兄弟我都好久沒開葷了,又好不容易逮到這等顏色,你就讓兄弟我解解饞吧。”
“是啊,大哥,兄弟我一桿槍,兩個彈,二十三年都未參戰,你就可憐可憐兄弟吧。”
“大哥,要不,你先來?”
二人你一言,我一嘴地說道。從他們的話語中,既有對壯漢的哀求和討好,又有一種不甘和急迫之情。
“鍾馗”向地上啐了一口淡綠色的粘痰,憤恨道:“呸!瞧你們兩個那點出息!咱們干這一票之前不是說好了嗎,只求財,不劫色。再說了,你們怎麼連一個女娃娃都下得去手,簡直禽獸不如!想開葷?等幹完這一票,分了銀子,到青樓開葷去,別禍害這女娃娃!”
那二人見“鍾馗”態度如此堅決,他們又斷然不是對手,且名義上還將“鍾馗”認作大哥,恐傷了和氣,也便只好忍住邪火,就此作罷。
經歷了這麼一出,陰麗華心有餘悸,但不知怎麼的,她竟然在這個醜陋壯漢身上找到了一絲久違的安全感,儘管他的長相看上去比剛才那兩個銀棍更加猙獰可怖。
“謝謝你。”陰麗華顫顫巍巍道。
“鍾馗”聽罷,有些哭笑不得,冷笑了一聲,道:“女娃娃,我綁了你,你還謝我?”
三個人是一夥的,因為家境貧寒,食不果腹,他們一起綁架了陰麗華準備敲詐陰家一筆錢,然後分贓,落草為寇。只不過,所謂的“綠林好漢”“梁山好漢”之類的,其中有真正的好漢,也有混進好漢堆里的人渣罷了。
陰麗華微微一笑,又道:“可是剛才你救了我。”
陰麗華這麼一說,“鍾馗”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仗義執言一番,道:“女娃娃,你也不要怪我,我們這些人實在是家裏太窮,吃不上飯,這才想綁了你跟陰家要點贖金。反正你們陰家有的是錢,拿點錢出來救濟我們這些窮苦百姓也不會損失什麼,是吧?”
陰麗華聽罷,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就是你們所說的‘劫富濟貧’吧?”
“鍾馗”尷尬地笑了笑,心想,真有意思,這大家閨秀就是不一樣,別看這小妮子年紀輕輕的,倒還有些膽識和氣魄,都被當人質抓到這裏來了,還差點發生那種事情,她居然不心驚肉跳,還氣定神閑,有閒情逸緻開這種玩笑呢。
“砰!”
破廟半掩着的破門被人一腳踹開,霎時帶進一股陰冷的飆風,卷挾着雨花吹了進來。
門口站着一個身高七尺,俊逸挺拔的青年,腰間懸着一柄長劍,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濕,臉上還淌着水,神色堅毅,目光如炬。
劉秀,劉文叔!
說來也還算幸運,劉秀剛剛離開家不久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所以這三名綁匪帶着陰麗華不僅駕車跑不遠,還會在地上留下很深的車轍印。於是,劉秀很快便找到了這裏,可他孤身一人,當初着急並沒有跟劉縯、鄧晨等人一塊出發。
“放了她!”劉秀神情堅毅,嘴裏沒一句廢話。
“臭小子,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其中一個猥瑣男厲聲喝道。
當然,能不動手那就堅決不要動手,以免節外生枝,尤其是在不知道對方几斤幾兩之前。
“怎麼是閑事?”劉秀又道。
“鍾馗”上前一步,衝著劉秀怒喝道:“臭小子,你跟這女娃娃什麼關係,憑什麼救她?”
劉秀答道:“她是我姐夫的表妹,當然要救!”
一旁的陰麗華聽罷,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又好像在絕望之中抓住了一顆救命的稻草,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縷明亮的曙光,微笑着對劉秀說道:“你是文叔哥哥吧,我經常聽鄧表兄提起你。”
文叔哥哥,好甜膩的稱呼......原來,她認識我!
劉秀微微一笑,給了陰麗華一個輕鬆且自信的眼神,道:“麗華,不要怕,這裏有我!”
陰麗華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微笑着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鍾馗”掐着指頭細算了一番,嘴裏嘟囔着:“你姐夫的......表妹......”旋即,又哭笑不得地對劉秀說道:“這麼說,你們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嘛,她既不是你妹子,又不是你老婆,你憑什麼救她?”
劉秀緩緩地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散發出冷厲的光芒,有些邪魅地笑了笑,道:“你怎知,她將來不是我老婆?”
陰麗華聽罷,瞬間露出一副驚訝錯愕的表情,俏臉上浮現出一片紅雲,眨了眨水靈眸子,無奈地對劉秀說道:“文叔哥哥,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閑心思開這種玩笑。”
“鍾馗”也被逗得哈哈大笑,笑罷,一臉戲謔的意味對劉秀說道:“哈哈哈......我當是什麼行俠仗義的好漢呢,鬧了半天,也是個小銀賊啊!”
陰麗華聽罷,羞地無地自容,恨不得立時便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鍾馗”接着對劉秀厲聲喝道:“臭小子,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救這女娃娃。”
眼前這壯漢雖然看上去如人猿泰山一般力能舉鼎,不可一世,可劉秀對自己多年以來潛心修行的武藝也是頗為自信,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怎麼能慫?快節奏,走一波!
於是,劉秀答道:“簡單,你我比試一下如何?倘若我贏了,你且放人,我也不要你們的狗命。”
“鍾馗”聽罷,冷笑了一聲,道:“呵!臭小子,年紀輕輕的,口氣倒不小,要是你輸了呢?”
劉秀眼神微凜,堅毅地說道:“那就放了她,我給你當人質。”
“鍾馗”聽罷,哭笑不得,眼神陰厲,胸腔憋着一股子難以排解的戾氣,沉聲喝道:“呸!想得美!”
劉秀聽罷,嘴角揚起一個玩味的笑容,戲謔道:“怎麼,你怕我跑了?”
“鍾馗”臉色陰翳,語帶譏諷地說道:“呸!老子是怕你的小命值不了幾個錢,你的命能跟陰家千金比嗎?”
的確,這伙劫匪的目的明顯是求財,他們斷然不會放掉陰麗華這條大魚,所以即使“鍾馗”有信心和能力用武力控制住劉秀,他也擔心劉秀的命換不來幾兩銀子。
唬是唬不住的,勸也勸不回頭,又被人如此鄙視,看來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
“跐!”
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響起,長劍出鞘,劍刃在昏暗的夜色中閃爍着奪目的利光,折射人眼。
劉秀神色陰冷,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殺氣,道:“先問過我手中長劍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