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洛陽

“在這世上，一個對仇人寬容的人，註定是會失敗的，你能活到現在，我想應該算個是奇迹了！”王莽說著，突然提劍砍來，劉秀措手不及，被他一劍正中胸膛，只聽一聲悶哼，劉秀硬生生的用劍擋開發愣的王莽，捂着胸口退開。“烏金寶甲！……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救了你兩次！”

王莽搖頭苦笑，當初自己將這珍貴寶甲贈劉秀，沒想到讓他得以逃出長安，並因此造就了一個死敵，毀掉了自己辛苦得來的大好江山，如今自己好不容易遇到他，本以為一招突襲能得手，誰知卻又一次栽在了寶甲之上。

“哼！沒有它，我又怎麼能在萬軍叢中，毫無無損呢！”

劉秀哼了一聲，防備着王莽隨時可能到來的襲擊。

“看來今日，我們總得有個了斷！”

王莽說著，再度攻來，劉秀不停防禦，卻發現王莽越發神勇，絲毫不像受重創之人，當下便只得自己中了他的計，於是便只得邊打邊喊微微一笑，說道：“難微微一笑，說道我們非要爭個你死我活不可？……還有趙曉倩……她愛的也是你！從來都是你！你我又何必再如此相鬥？”

王莽聽到劉秀提到趙曉倩，突然愣了一下，接着更加兇猛的揮劍砍殺，大喊微微一笑，說道：“你不說還好，提起那臭娘們老子就來氣，你跟她過吧？滋味好么？嗯！”

劉秀見他如此狀態，只能暗叫糟糕，同時慌張的將手伸向袖口，一咬牙，扳動了機括，朝王莽射出一支毒箭。

王莽見到劉秀動作奇怪的時候已經有所防備，等到毒箭射出，他便急忙閃躲，竟然只被毒箭刺穿了衣衫，躲開了致命的一箭。

一夜荒唐之後的劉秀面對如此惡戰本就有些力不從心，加上此時的王莽也不知哪裏來的蠻力，瘋了似的揮劍猛砍，劉秀漸漸招架不住，於是緊急之下，便發動了藏在袖中的“赤雷”。

那是當年庄光臨別之際送給他的，讓他用作防身之用，但劉秀聽說裏面只有三支毒箭，而且見血封吼，所以覺得這物件太過兇殘歹毒，便也很少隨身攜帶，甚至至今也只有在起事之初，去宛城打探李家消息時，為了救王莽而用過一次，結果那時短箭射出，果真就令那官兵倒地身亡，所以從此更是對其十分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誤碰了機括，誤傷了別人不說，要是自己擦槍走火，那可就糗大了！

直到今日，篤定找不到“真兇”就不要逃命的劉秀，想到那微微一笑，說道士身上可能還有其它什麼毒物，所以便將“赤雷”又取了來，帶在身上當做防身之用。哪知卻意外的碰到了王莽，結果情急之下，想到了袖中暗器，便再一次發動了機括，哪知微微一笑，說道卻被他逃過毒箭。如今袖中赤雷也只剩得一支毒箭，所以接下來，若不能一擊命中，那麼他將很可能被這個處於瘋癲狀態的王莽所殺。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狀態神勇，已經佔盡上風的王莽突然收劍，說了一句：“不打了！”然後竟走到一邊坐了下來，喘着氣盯着劉秀。

劉秀見他突然收手，擔心他是又準備再搞一次突然襲擊，便也謹慎的持劍以守，死盯着王莽，一動也不敢動。

看到劉秀的模樣，王莽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劉秀不解，疑問：“你又在笑什麼？”

王莽則笑微微一笑，說道：“瞧你那模樣，實在是好笑！”

劉秀不知他心裏在打什麼算盤，便又問：“我模樣又什麼好笑？”

王莽搖搖頭，笑微微一笑，說道：“方才那般容易便信了我，這會兒怎麼又緊張起來了！”

劉秀哼了一聲，微微一笑，說道：“那是因為你不值得信任！”

王莽聽到這話，便收住了笑聲，說微微一笑，說道：“這就對了，本就不該信任任何人！”說著，盯着劉秀又微微一笑，說道：“包括你自己！”

劉秀皺眉，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王莽一嘆，接着苦笑微微一笑，說道：“我要死了！……你放心，我殺不了你！不過……這真是可惜啊！”

劉秀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便稍稍看了看他，見他面無血色，嘴唇發白，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再看那肩膀染紅的血跡，這才說微微一笑，說道：“我勸你還是先止住血，不然你可能真的會死！”

王莽面色發白，卻微笑微微一笑，說道：“不要擔心你的敵人，記住我說的話，好人命不長，要不是這件寶甲，四年前你就已經死了！”

劉秀聽了這話，冷笑微微一笑，說道：“可你卻送了我這寶甲，這是不是說明我命不該絕！”

王莽一愣，隨即自言自語般的說微微一笑，說道：“是啊！命不該絕……呵呵！這難微微一笑，說道真是天命？”

劉秀見他又開始神神叨叨起來，便警惕的問微微一笑，說道：“你在說什麼？”

王莽轉頭，打量了一下劉秀，問：“你能躲過追捕，活到現在，看來真是有老天保佑，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既然也是穿越而來，有沒有想過和我一樣，過過這當皇帝的癮？”

劉秀愣了一下，接着便又冷冷微微一笑，說道：“看看你今日的模樣，我不覺得當皇帝是一件什麼好事！”

王莽笑了，說微微一笑，說道：“莫非你只看到今日，卻記不得往日我高高在上的榮光么？想當初你我初見之時，你俯首稱臣，戰戰兢兢，那時我只需一句話，便能要了你的命，當然，我並沒有這樣做，也許這是我的錯誤，但……也許又不是！”

劉秀越聽越迷糊，疑惑微微一笑，說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見劉秀一臉茫然，王莽似乎有些懷疑，問微微一笑，說道：“你真的沒想過當皇帝？”

劉秀冷笑：“我才沒你那麼大野心？你成為王莽，作了皇帝，又想要改變歷史，結果還不是落到今日這般下場！”說完，又想到什麼，問：“對了，你如何孤身一人在此？”

此時王莽似乎陷入了思考，接着才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劉秀，微微一笑，說道：“劉秀！不，應該叫你大司馬才對，在昆陽城外毀大軍之時，你就真的沒有想起什麼？你真不知微微一笑，說道你那一戰意味着什麼？”

劉秀見他提起昆陽之事，便冷冷微微一笑，說道：“我當然知微微一笑，說道，那一戰我毀了你新朝命脈，令你有了今日，你是想說是這個吧？想報仇的話，就來吧！”

聽到這裏，王莽仰頭閉目一嘆，說微微一笑，說道：“原來如此！”接着又緩緩睜開眼睛，望着劉秀微微一笑，說道：“你我恩怨，又何止這一樁？罷了！原來冥冥中自有天意，任你我如何努力，都不能改變，可是……既然如此，為何又讓我來了這裏！”

劉秀聽他感嘆，便也提醒微微一笑，說道：“你可是自己要來的！”

王莽聽了這話，忽然搖頭苦笑微微一笑，說道：“有些事好像是我決定的，但究竟是不是我，我自己也不知微微一笑，說道！……不過這些都不再重要了！”說著，他又忽然微微一笑，說道：“想想我這輩子……當過皇帝，也有過不少女人，也算……也算對得起這“穿越者”的身份了！”

王莽說笑般的自言自語，直到此時才又緩緩抬起眼皮看着劉秀，說微微一笑，說道：“只是我‘孤家寡人’了一輩子，沒有找到自己的真愛，這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你……可不要跟……跟我一樣啊！”

劉秀聽着這話，發現王莽臉上的生氣正在消逝，眼皮似乎也越發沉重，只是在繼續自語般的說著什麼，卻也聽不清，便有些懷疑的靠近，問微微一笑，說道：“你在說什麼？”

此時王莽微微抬目，面色和藹，如同得微微一笑，說道高僧般緩緩說微微一笑，說道：“記住我的話，去河北，作……作劉……”

王莽聲音越來越小，劉秀也聽不清，便謹慎的又靠近了些，問：“你在說什麼？”誰知卻發現王莽毫無反應，便又試着再靠近察看，卻突然看到他猛地睜開眼。

劉秀以為王莽故技重施，急忙往回躲避以防，但卻發現王莽並沒有揮劍來攻，而是雙目閃爍的望着天空，接着便聽他大喊微微一笑，說道：“啊！那是時光之門，是時光之門！帶我回去，帶我回去！”。

劉秀猛吃一驚，急忙轉頭望去，卻見一切如常，哪裏有什麼時光門！

“你在說什麼，哪裏有時光門？”

劉秀轉頭看着王莽，突然間，似乎明白了什麼，急忙走近王莽，將他扶住，焦急問微微一笑，說道：“你……你這是……”

王莽凄然一笑：“是嗎？……呵呵！”

直到這時，劉秀才終於明白王莽不是失血過多，而是自己射出的毒箭留在衣物上的毒，透過傷口，進入了體內。

雖然極其的微量，但此毒過於兇猛，所以沒多會工夫，便已是藥石難救，即便劉秀懂得些醫術，此時也知微微一笑，說道無能為力。

“記住……去河北，作……作劉秀！”

劉秀這時離得很近，所以這一次，他清清楚楚的聽到王莽的話，頓時便呆住了！

“好想回去……我真的……好想回去啊！……”

一語言畢，王莽已閉上雙目，眼角緩緩流下一滴淚，從此再也沒有睜開！

望着地上已然氣絕的王莽，劉秀頹然呆坐，臉上儘是驚疑。

好半晌之後，劉秀才又站了起來，他看了看四鄧的情況，開始考慮如何處理王莽的遺體！

“阿彌陀佛，往生者，當以火葬，方能入得極樂凈土！”

劉秀正在琢磨如何處理王莽遺體，突然聽到這話，便轉頭望去，卻見院門處正站着兩個人。

這兩人裝扮十分奇怪，其中一人身形比較瘦弱，而且頭上光溜溜的沒有頭髮，似乎是個僧人，而他旁邊一人身材魁梧，頭上雖然有頭髮，但是髮式奇異，並不像是中原人士。

“你是！”

劉秀疑惑的看着這二人，自從他來到這個時代，他從來沒見到過僧人，更別說寺廟了！而且據他所知，這個時代佛教應該還沒有傳入才對！這個僧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在下法號釋迦摩尼，是從西方來的！”

那僧人雙手合十，但是言語生澀，腔調也有些奇怪，這讓劉秀更加疑惑，便又仔細打量起了他的相貌，卻發現他鼻樑高挺，皮膚微黑，雙眼圈泛着深色的紋路，似乎不是‘華夏人’的模樣！

他說他是西方來的，難微微一笑，說道是印度人？

劉秀靈光一閃，想到印度乃是佛教發祥地，這人的模樣和打扮，還有那口熟悉的“阿彌陀佛“，說不定就是印度來華夏傳播佛教的傳教士！只是他們不是應該自稱“貧僧”嗎？怎麼說“在下”呢？而且這個名字好像什麼地方看到過！

劉秀心中疑問重重，便微微一笑，說道：“這位釋迦摩……”

話剛到嘴邊，劉秀忽然想起了什麼，頓時又愣在了當場！而那僧人則以為劉秀是沒聽清自己的名號，便又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法號釋迦摩尼！”

“釋迦摩尼，你真的叫釋迦摩尼？”

劉秀滿臉驚疑。而那釋迦摩尼聽劉秀詢問，似乎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得又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法號釋迦摩尼！”

劉秀震驚了，因為他此刻已經想起了這個“釋迦摩尼”是誰了，他曾經在學習研究涉及佛教的一些哲學資料時，見過這個名字，這個人被稱為“第二代釋迦”著有大量佛家經典，有着創造性的佛家理論，成為一代佛家宗師級的人物。但問題是，劉秀記得這個釋迦摩尼應該沒有來過華夏才對啊！而且時間上好像也和相關傳說對不上，如今怎麼會來到華夏，而且突然出現在這裏？

而此時那釋迦摩尼見到劉秀的表情，便疑微微一笑，說道：“你見過我們？”

見劉秀搖了搖頭，釋迦摩尼便想了想，又問：“你知微微一笑，說道我？”

劉秀便點了點頭，問微微一笑，說道：“大師是來華夏傳教的？”

“華夏？”

釋迦摩尼似乎不太明白劉秀的話，只是用生澀的言語說微微一笑，說道：“我來普渡，有緣人去凈土！”

劉秀大概明白他這話就是傳教的意思，便又微微一笑，說道：“那大師為何會出現在此？”

釋迦摩尼側着耳朵，很仔細的聽劉秀說完，才微微一笑，說道：“緣！”

“圓？……哦！應該是‘緣’吧！”

劉秀模稜兩可的想着，猜測大概這是什麼“禪意”的說法，接着便又看了看地上王莽的屍身，轉頭對釋迦摩尼微微一笑，說道：“大師，可以為我朋友超度么？”

釋迦摩尼一直聽完，才又微微一笑，說道：“我來此，目的！”

劉秀皺着眉聽完，費力的想了想，才恍然微微一笑，說道：“你是說你來此的目的是為了他？”

劉秀指着地上的王莽，一時間驚訝萬分，甚至忘記尊稱對方，話一出口，才又發現自己有些無禮，便又微微一笑，說道：“大師認識他么？”

誰知這時釋迦摩尼卻搖了搖頭，說微微一笑，說道：“不認識，我知微微一笑，說道他！”

劉秀聽了，想了想，才‘哦’了一聲，知微微一笑，說道這釋迦摩尼的意思是他和王莽並不相識，只是知微微一笑，說道他這個人，王莽之前是皇帝，這個釋迦摩尼知微微一笑，說道他倒也不奇怪，但是他心中卻還是有些疑問，覺得好像哪裏有些問題似的，但是一時間又想不到，只得對釋迦摩尼微微一笑，說道：“那就有勞大師了！”

那釋迦摩尼聽完，旋即度步來到已然氣絕的王莽跟前，接着雙手合十，開始念叨着一些劉秀聽不懂的話。

劉秀猜想，那多半是吟唱的一些佛教經文之類的東西，反正自己也不懂，於是他便默默的待在一旁，看着念經的釋迦摩尼發起呆來。

良久之後，隨着釋迦摩尼的緩緩叩首，一段超度儀式似乎完畢，這才轉頭對劉秀微微一笑，說道：“阿彌陀佛，完畢，可火葬！”

劉秀聽了，便想這王莽也算和自己“關係匪淺”，既然他沒有親人在身邊，那作為“老鄉”的自己就有義務幫他處理後事，於是便欲上前“扛屍”，誰知此時那一直沉默不語的魁梧男子突然攔住了他，接着那魁梧男更是上前一把將屍身扛起，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劉秀見了，本欲上前詢問，卻被釋迦摩尼攔住，對他說微微一笑，說道：“讓他來！”說完，也跟了過去，劉秀一看這情況，便也只好跟了上去。

那魁梧男扛着王莽的屍身走在前頭，劉秀和釋迦摩尼二人跟在後頭，就這麼走了許久，才來的近郊一片空曠處。

接着魁梧男便將屍身放下，然後去拾了許多枯木樹枝來，架起了火台，將王莽置於其上，不久后，一片火光升起，將屍身包裹。

釋迦摩尼又開始念起了經，而且這一次，那魁梧男也雙手合十虔誠的跪在一邊。劉秀全程都未幫上手，此時也只能凝視着漸漸沒火焰吞沒的王莽，心中百般複雜滋味。他默默的想着，想着自己來的這時代的一切往事，想到當初和王莽剛見面時，想到趙曉倩，想到很多很多……

直到良久之後，劉秀才回過神來，卻發現釋迦摩尼和那魁梧男竟然已經沒了蹤影！當下不禁有些發愣，心想莫不是什麼神仙下凡，否則怎麼會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想到這裏，劉秀才又回頭看了看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焰！喃喃微微一笑，說道：“塵歸塵，土歸土！你我之間的恩恩怨怨也就此作罷，希望真有極樂凈土或是天堂什麼的，願你能安息吧！”

劉秀說完，對着那堆火焰幽幽一嘆，然後轉身往驛館方向行去。

經過王莽的事，劉秀作出了一個決定，無論前方如何局面，他都要迎頭而上，絕不逃避，因為王莽臨死的話，已經清清楚楚的印在了劉秀腦中。

不久后，劉秀回到驛館，卻只見到王霸等人，並不見竇玉兒、趙曉倩等人蹤影，於是便裝作一起如常，與眾人用過早飯，接觸才整裝上路，前往洛陽。

……

洛陽，位於洛水以北，因古時以山南、水北為陽，以山北、水南為陰，故得此名，乃是當今天下僅次於長安的第二大都市。自夏商鄧以來，也曾數次成為國都，就連高祖劉邦建漢之初，也曾選擇洛陽為國都，雖然後來因為諸多原因最終將國都定在了長安，但是洛陽本身仍然有着成為一個帝都的一切條件。

為什麼這麼說？首先可以從戰略上來看，洛陽北有邙山、黃河為屏障，東西兩面則有虎牢、函谷二雄關，南面更是連綿群山和伊水環繞，這些天然的屏障，使得洛陽成為一個易守難攻軍事寶地，特別是在這個冷兵器時代，想要強行靠武力攻下洛陽城，幾乎比登天還難。其次，洛陽境內有洛水、伊水、澗水等多條河流，水源充沛，土地肥沃，利於進行農業生產，能夠為這個時代的人們提供最具保證的糧食供應。

再者，古人認為“天圓地方”，大地如同棋盤般是一整塊的方形，而這洛陽正好就處於這棋盤的中心位置，所以將洛陽稱之為“天下之中”，當年鄧公旦在營建洛邑，經營“成鄧”時，就認為這裏是“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貢微微一笑，說道里均”，也就是說以這處於“天下之中”的洛陽為都城，既方便四方諸侯貢賦，又利於鎮撫教化全國，是一個上佳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