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游湖會
江上碧波蕩漾,微風拂面,離老遠便看見一艘艘畫舫從西頭行駛過來。
畫舫船豪華而又古典,船柱雕梁畫鳳栩栩如生,高高翹起的船尾弧線優美、船身四周貼着浮雕祥雲,給整條船增添了富貴、華麗的氣質。
南宮可晴隨着丌卿軒、大皇子丌擎、冷氏兄妹幾人來到最大的畫舫豪華船上,便看到二皇子亓珏、海崇和四皇子丌墨在船內攀談。
南宮可晴很快將視線移回,這偌大的畫舫讓她大開眼界,何止皇族、達官貴人、還有舉人、書生才子佳人、以及青樓頭牌也在其中。
船上的女子或憑或立,皆以輕紗掩面,身着錦緞羅衣,吟詩作畫,好不熱鬧。
四人坐在了主人的位置上,南宮可晴坐在了丌卿軒的身邊,眾人皆帶着羨慕的目光看向她,疑惑能坐在戰王身邊的人會是什麼人?
當然,大皇子丌擎一早便看出南宮可晴是女兒身,要是看不出那真是榆木腦袋了,光看戰王看她的眼神就已經覺察出端倪,那目光里分明就是對一個人的愛慕之色。
何況南宮可晴沒有喉結、又有耳洞、白皙的皮膚,怎麼看都是一個極美的女子。
“一會你要不要一起參加詩會?”海崇看了一眼冷言,目光又轉向前方一堆鶯鶯燕燕之中。
冷言收回目光,回道:“在下拿不出好詩文,只怕毀了才子們的興緻。”
轉而看向南宮可晴……
南宮可晴會意,忙推脫道:“你別看我,我只是來看看熱鬧,那些詩文什麼的還是讓別人去做吧。我還是旁聽雅賞吧!”
只一刻功夫,又有三四艘畫舫圍了過來,畫舫上幾個青樓頭牌遙憐兒、崔櫻語以及書生、舉子都往這艘大船靠近。
南宮可晴與冷靈兒相視一眼看向來人,正是茶樓里與冷靈兒發生衝突的黃衣女子,名叫提憐雪。
只見她身着粉色印花儒襟錦緞華服,頭戴華麗首飾,眉似新月、眸如秋波,肌膚勝雪,妝容艷麗非常、透明白色紗巾掩面遮住了若隱若現的櫻桃小口,讓其他畫舫的年輕男子心中悸動不已。
畫舫上容貌秀美的女子各有各的特色,或環肥燕瘦、或清麗可人,但提憐雪的到來無疑是整個船上的女子怨恨的對象,因為她的到來把所有男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然而,南宮可晴對她這樣的出場總覺得少了少女該有的清麗淡雅,太過艷麗反倒失了她這個年齡該有的脫俗氣質反倒落入庸俗。
冷靈兒看向提憐雪嘴角不着痕迹地似是輕嘲一般的一撇嘴。
南宮可晴的目光轉向門口,一挺拔的身姿映入眼前,一頭黑髮用白玉冠束起,一雙狹長的鳳眸漫不經心的微微眯起,像極了只知道吃喝玩樂、放蕩的貴公子,但眸中又閃爍着深沉的光芒,眼角一顆小紅痣,更添幾分邪氣。
“那人是誰?”南宮可晴轉向身邊的大皇子亓擎問道。
亓擎瞥了一眼老三,淡淡地道:“那是老三亓翟,整天流連女色之中,是皇室中最不着調的一個。”
南宮可晴遠遠地望過去,這人絕不是他們所看的那樣,留戀女人堆里、縱情女色的一個人。
歷朝歷代中皇上的兒子哪個都不簡單?她總感覺這人的他眼中有一絲外人看不到的狠厲,看似不注重國家大事,不喜歡參與皇宮的爭鬥的紈絝子弟,實則影藏自己實力,伺機而動。
這也緊緊是猜測。
丌翟眼底閃過一抹驚艷,緩緩走到提憐雪身邊,揚起嘴角,道:“提小姐果然是當之無愧的京城第一美女,今日的妝容真乃傾城之姿。”
丌翟是出了名的風流倜儻,一雙桃花眼不知迷惑了多少女子,而這些女子又對他死心塌地的愛慕,不止是他俊美的外表,更是有他顯赫的身份加持,怎麼能不吸引女孩子對他的朝思暮想?
即使他的語中似乎微有冒犯之意,但她們也願意忽略不計。
“三皇子謬讚了。”提憐雪禮貌回道。
“不知提小姐可願與本皇子一同游賞?本皇子可有這種榮幸?”丌翟一雙桃花眼邪魅輕佻。
提憐雪微微一笑,“求之不得。”她心口不一的應了一聲。
只有她自已知道,事實上,她是不太喜歡這個皇子的,名聲太不好,只是苦於他的身份,不願多做計較。
只聽畫舫里,郝建吟道:“有水也是溪,無水也是奚。去了溪邊水,添鳥便成雞。得勢貓兒雄似虎,褪毛鸞鳳不如雞。”
左懷谷聽后,不甘示弱,反駁道:有木也是棋,無木也是其。去了棋邊木,添欠便成欺。魚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原被犬欺。
畫舫主持者見他倆爭鋒相對,擔心大家下不了台,就趕緊打圓場說:“有水也是湘,無水也是相。去了湘邊水,添雨便成霜。各家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
遠處,一身藍色束腰長裙的女子緩緩而來,她似水如歌的聲音,吟道:“來來去去紛紛擾擾,憂憂怨怨幽幽。”
提憐雪聽罷,婉轉動聽的聲音響起:“來來去去紛紛擾擾,憂憂怨怨幽幽。”
“好對,提姑娘不愧是京都第一才女。”亓翟立在她的身側,目光愛慕,極盡討好。
提憐雪沖他淺淺一笑,眼波流動,好不迷人。
亓卿軒看向身側的南宮可晴,眸中劃過一抹深思,“桃公子可答得出?”
南宮可晴聞言,輕笑一聲,這是在考我?“答得出如何?答不出又如何?何況本公子不想出頭。”
只是,她越是低調,總會有人上趕着找她麻煩。
對面一雙帶着愛慕、幽怨的目光正痴迷地看向亓卿軒,她對戰王的心恐怕整個大順無人不知。
她竟誓言非戰王不嫁,可想而知,多少閨中的女子對她的憎惡,生怕戰王不知道她這號人物存在一樣,她這樣做,無非就是讓戰王注意她,嘩眾取寵。
此時,那對好看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二人互動的畫面,很是刺眼,這眉清目秀的男子是誰?為何生得如此女氣?
從不見王爺對誰有過這樣溫和的目光,為何獨獨對他另眼相待?難道王爺喜歡他?
不可能,斷袖之癖?不會的,王爺那樣的英姿卓越,如神邸一般的男人,怎麼可能呢!
片刻,那雙漂亮的眼睛的主子緩緩而來,她含情脈脈地眼神深情地凝望着戰王亓卿軒,見他不曾有過一個眼神給過自己,幽怨的目光斜凝着他身邊的公子,怨懟道:“不知這位公子可願意一對?”
南宮可晴沒想到這樣低調還被點名,遂抬眸過去,呦!好婉約的一女子,全身上下透着優雅從容的貴氣。
南宮可晴微微頷首,謙遜道:“在下才識學淺,只為旁觀。”
女子不依不饒,聲音如黃鸝般好聽,“今日難得能齊聚一堂,何不試着對一對?也不傷大雅。您說是不是?”
亓卿軒押了口茶,清冷地開口:“若不是對不出來?”
她還才疏學淺?如果真如她說的那樣,當初豈能在琉璃國大放異彩被封為才女?
南宮可晴略帶薄怒地瞪了他一眼,這大冰山也會起鬨?他幾個意思?非得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她暗自腹誹了一番,對就對,誰怕誰?
南宮可晴負手而立,一手中摺扇“刷”的一下打開,瀟洒帥氣,聲音清麗:“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
畫舫上,一片喝彩之聲!
亓卿軒眸底儘是驚艷之色!這女人總是有那麼多的驚喜給他。
南宮可晴轉身,衝著亓卿軒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像是挑釁,這可是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的佳作,這七組疊詞極富音樂美,所以這七組疊詞朗讀起來,便有一種大珠小珠落玉盤的感覺。
“只覺齒舌音來回反覆吟唱,徘徊低迷,婉轉凄楚。”亓擎大手一拍,滿眼欣賞之色。
畫舫的主人伍依薇驚嘆一聲:“一種莫名其妙的愁緒在心頭和空氣中瀰漫開來,久久不散,餘味無窮。好對。”
亓擎望着女人黯然轉身的背影,有些看不下去,感慨地道:“皇叔,那可是皇后的外甥女,誓言非你不嫁的,這等勇力和堅定你連給她一個眼神都如此吝嗇,是不是太無情了?”
這個皇叔永遠都是這樣寡心薄性、傷了多少女人的心了!也是,這樣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男人,思慕他的人太多了!
亓卿軒深幽的目光從南宮可晴的身上收回,轉頭瞥了亓擎一眼,目光冰冷,聲音涼涼:“怎麼?看不下去?如果你想憐香惜玉,本王不介意向皇兄推薦讓她做你的大皇妃。”
亓擎的心“咯噔”一聲,真是惹不起啊,他無奈搖頭,“得,當我什麼也沒說。”這不是自討沒趣嗎?
南宮可晴聽到兩人對話,心裏陡然有種失落感在心裏蔓延,有些酸澀、有些鬱結,原來那個女人是皇后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