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只有我輸了
夜幕已然落下，路燈將城市照耀的燈火輝煌。
引擎聲中白色的轎車停在別墅門口，明歌的腳上還穿着拖鞋，疾步進了院子，來開門的是蘭嫂。
“太太？”蘭嫂一見到明歌，眼睛就紅了，“太太你可算是來了，你要是再不來的話，老夫人電話里交代綁也要把少爺綁到醫院去。”
明歌急聲問道，“他怎麼樣了？”
“金醫生來看過了，給他打了點滴，這會兒還昏睡着一直都沒醒。”
明歌忙往樓上走。
主卧房門開着，裏面只開了床頭一盞昏黃的燈，燈光昏暗，照着床上的身影，鬍子拉碴，刀刻一樣的臉瘦削的厲害。
不過幾天沒見而已，竟想遲暮的老人一樣沒有生機，形銷骨立。
明歌站在床邊，鼻子一酸，眼淚立馬就下來了。
蘭嫂跟在身後上來，見狀也是抹眼淚，哽咽道，“也不知道少爺這是怎麼了，從國外回來以後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面，誰也不見，好幾天都沒出來，我在樓下光聽到砸東西的聲音。”
明歌坐在床邊，小心翼翼的握着傅時修的手，眼角的餘光掃過一片狼藉的房間，顯然是收拾過了，酒瓶都堆到了牆角，可還是一團亂。
“這要不是裴先生和Eileen小姐來了一趟，我都不知道少爺什麼時候昏迷的，金醫生說要是再晚點的話，嚴重可能要導致癱瘓，我嚇壞了……”
蘭嫂顯然是被嚇得不輕，說不了兩句話便泣不成聲。
“太太，你別走了，你從家裏走了以後，少爺跟變了個人似的，起先我還以為少爺只是跟從前一樣性子涼了些，後來他越來越不愛說話，腸胃病的葯也不肯吃，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明歌越聽越心疼，握着傅時修的手慢慢的收緊，“我不知道我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我總覺得沒有我他也可以過得很好。”
“怎麼會好呢？我是看着少爺長大的，自小父母都不在身邊，老夫人對他又嚴格，他才養成謹慎小心的性子，自從太太你來了，少爺才真的有了點人氣兒。”
說著話，床上的人忽然動了一下，似乎是被吵醒了，睜開的眼睛還有些迷離，一副宿醉酒還沒醒的模樣。
蘭嫂擦了把眼淚，“少爺醒了？我去打電話叫金醫生。”
說著，蘭嫂忙往外走。
明歌握着傅時修的手，淚眼婆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傅時修抬起另外一隻手，似乎是想碰碰她的臉，可是卻又在怕什麼，懸在胸前半晌，又放了下去，聲音很輕，幾乎氣若遊絲，“每次在夢裏看到你，你都在哭，我想給你擦擦眼淚，可我一碰你夢就醒了。”
“……”
“明歌，你遇到我之後，哭的次數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房間裏很安靜，只聽得見傅時修的聲音，沙啞的、低沉的、無力的，連呼吸都有些艱難，平時那麼惜字如金的一個人，這會兒卻不知道是怎麼了，念念叨叨的對着她說話，彷彿是對着空氣。
“你說的對，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一個人，好像在這方面沒有天賦，所以總惹得你傷心難過，可我真的，真的想讓你留在我身邊，不只是一年，也不只是十年，是一輩子，你的一輩子，我的一輩子……”
聽着他說這些從未說過的話，明歌的眼睛濕潤的厲害，眼睛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的流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別哭了，”傅時修吃力的抬起手，“就算是在夢裏面，看見你哭我也覺得喘不上來氣。”
他小心的伸出手給她擦眼淚，在碰到她臉頰的那一瞬，墨色的眸子忽然怔了一下。
那雙浸滿了悲傷的眼睛裏化開幾分錯愕，不敢置信，“你……”
明歌握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是我。”
“不是夢？”現實的觸感落在男人寬厚的手掌心，讓他猛然醒過神，“你活着？”
“嗯，我活着。”
話音落下的下一秒，明歌便被大力攬入懷中，傅時修緊緊地抱着她，幾乎勒的她喘不過氣，彷彿要把她揉進身體裏，她能感覺到他胸膛里那顆心在瘋狂的跳動，也能感受到他的肩膀在顫抖。
失而復得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狂喜的事情。
很久之後，傅時修才放輕了一些力道，卻仍然不肯鬆開手，好幾次的確認，“這不是夢？”
“不是夢，”明歌一遍遍的回應他的問題，“就算是天亮了，你也能看到我還在這兒，還在你身邊。”
“……”
“你要把你沒告訴我的那些事情，一五一十都跟我說清楚，”明歌抱着他，語氣里夾雜這萬般的委屈，“那些你為我做過的事情，以後不準有一件瞞着我，我沒有那麼強大的心臟，我也要看到知道你為我做了什麼，才能確定你心裏真的有我。”
她和傅時修總是彆扭着走不到一起，從來都不是因為旁人，從來都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彆扭的性格。
誰也不肯低頭就算了，明明喜歡對方，關心對方，做了很多事情卻都不肯說出來，總讓對方以為不過一廂情願。
傅時修的頭埋在她的肩窩，聲音沙啞，“好。”
“……”
另一邊，蘭嫂急吼吼的把金醫生叫來家裏，金醫生拎着藥箱上樓的時候，在門口看到這麼一副難捨難分的景象，只能默默的把門關上。
“蘭嫂，我看你們家少爺應該沒什麼事兒了，也不用看醫生了。”
丟下這話，他嘆了口氣，打道回府。
門口停着黑色的轎車，開車的人是裴昭，Eileen坐在副駕上。
金醫生一上車，裴昭便轉頭問，“怎麼這麼快？”
“再待下去我就受不了了，這狗糧誰愛吃誰吃。”
裴昭笑了一聲，“怎麼，你還嫉妒起來了？”
“不是嫉妒，是受不了，誰見過傅哥這樣啊？你見過么？”
“沒見過。”
“要不你上去看看？”
“算了吧，”裴昭抬手去按發動車子的按鈕，眼角的餘光瞥過副駕駛，問道，“還好嗎？”
副駕駛上，Eileen的目光一直落在二樓，窗帘透過昏黃的燈，讓人看得出神。
裴昭的聲音讓她回過神，自嘲道，“一廂情願，就得願賭服輸。”
她花了這麼多年都沒能得到的，明歌用了短短几個月就得到了，可見感情這個事情是努力不來的，從一開始她就輸了。
裴昭的眉眼提起淺淡的弧度，“這不是一場賭博，你從來都沒輸。”
Eileen愣了一下，錯愕的看向他。
後座傳來某人幽怨的聲音，“是，只有我輸了……”